“可惡,你這人竟敢用法術(shù)來戲弄我?還不給我收了法術(shù),不然此事和你沒完。”秦永此刻羞惱的大聲呵斥道。
畫中的秦永卻立刻道:“你這假冒我之人,要知道我才是真的秦永,你給我適可而止。”
“胡說,你還不滾回畫里去,安敢再次搗亂。”
兩個秦永?
此刻所有人的人都有些傻眼了。
好好一件雅事,以畫會友,千金求畫,如今卻變成了公堂對持,辨認真假。
眼看著兩個人又要廝打起來了,趙景急忙遣人將他們拉開。
李修遠看著秦永那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卻是笑而不語。
既然你昧著良心喜歡撒謊,那就讓你體會體會,輪到自己真假難辨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不過看他那樣子,相信這其中的滋味絕對不好受。
“這位兄臺,你施展法術(shù)戲弄秦永的確是不應(yīng)該,不如看在本皇子的面上,收了法術(shù),大家冰釋前嫌豈不更好?大家都是讀書人,不應(yīng)該為了這么一點小事傷了和氣啊,對不對?”
趙景此刻也分辨不出誰真誰假,便開口向著李修遠道。
李修遠卻是笑道:“好啊,不過此事引秦永而起,也應(yīng)該因他而結(jié)束,不如問問秦永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若是他肯如實回答的話,我可以收回那副畫,若是還是不肯如實吐露的話,那實在是抱歉,這幅畫
中人會跟他一個月。”
趙景神色一動,果然,秦永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別人的地方,要不然也不會被如此的針對。
他轉(zhuǎn)而對著兩位秦永道;“秦永,你有什么對不住別人的地方么?如果有,應(yīng)該給別人賠禮道歉才對,若是這般糾纏下去的話對你的聲譽可是有著很大的影響,本皇子也愛莫能助了。”
秦永臉色變化不定,他心中當(dāng)然有數(shù)。
這張邦昌,還有這廝之所以會尋自己麻煩,定然是識破了自己的用心,知道自己用了不正當(dāng)?shù)氖侄巍?
可是這能承認么?
這豈不是名譽掃地了,今后哪里還能在京城立足。
“回三皇子,因為之前二人無意毀去了我那副畫的緣故,我的態(tài)度的確有些惡劣,我可以為這事情向兩位賠禮道歉。”秦永道。
三皇子點頭道:“你看,秦永已經(jīng)道歉了,你能否收回法術(shù)?”
“當(dāng)然可以,既然是三皇子開口了,那我又怎么能不遵從,”李修遠笑著說道:“只是畫已通靈,我想讓他再回到畫里去只怕是有些不情愿,不得已得借助三皇子身邊的兩個護衛(wèi)才行。”
“這是小事。”趙景示意了一下。
兩個護衛(wèi)立刻抱拳應(yīng)命。
李修遠指著一人道:“他是我畫出來的,可以將其摁在宣紙上么?”
“什么?”
一時間,秦永大驚失色,臉色瞬間慘白了起來:“等,等等,我才是真的,假的在那邊,你這廝好歹毒的心啊,竟敢想借此機會謀害我性命。”
眾人聞言,不禁面面相覷,皆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李修遠。
難道此人真的是想桃代李僵,把秦永騙入畫中?
李修遠揉了揉頭道:“啊,你是秦永?不是我畫出來的,真是抱歉了,我一時間沒有察覺,認錯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把另外一個秦永摁進畫里去吧。”
“你,你居然聽信他一派胡言?裝模作樣喊上幾句難道假的就能變成真的么?”畫中秦永也驚恐道:“你這不是要我命么?”
“這......”其他人也遲疑了。
李修遠雙手一攤道:“三皇子你看,這畫中的人通了靈為了不回到畫中去什么計謀都施展的出來,別說演戲了,我之所以要多詢問一句是怕人誤會我啊,不過我想三皇子心中應(yīng)該有數(shù)了,誰是真的,誰是假
的,一目了然。”
趙景臉色微變,沉吟了一下,立刻指著秦永道:“把他送回畫中去。”
“三皇子,三皇子,你不能啊。”秦永大駭?shù)馈?
可是這個時候兩個甲士已經(jīng)走了過來,將其摁住了。
畫中秦永卻是撫掌道:“這下水落石出了,假的就是假的,三皇子慧眼如炬,這點把戲果真是騙不了三皇子您的。”
“放開,放開,你們做什么,我是真的秦永,你們都被他騙了,被他騙了。”秦永掙扎喊道:“他說了謊話欺騙了大家,大家不要相信他啊。”
可是甲士卻是不管那么多,他們受了命令就要執(zhí)行,立刻就把掙扎不開的秦永摁在了地上。
李修遠這個時候笑著走了過去,似乎準(zhǔn)備施法。
這個時候秦永眼中滿是恐懼之色,他害怕,害怕李修遠真的施法把自己困在畫中,然后由這假的秦永替代自己,而自己只能在畫中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生死存亡的恐懼之下,他顧不得什么名利了。
急忙喊道;“說,我說,我什么都說,是我之前的過錯,我在畫完畫的時候故意途徑高藩身邊,毀去的他的畫,讓他畫不完,還以指點的借口刺激他,讓他失去平常心,沒辦法好好的作畫,這一切都是我做
出來的,我想奪得頭籌所以高藩是我唯一擔(dān)心的對手.....”
“這位兄臺,你所以的一切我都明白,是為高藩打抱不平,而我不敢公平競爭,所以才借機生事。”
秦永嚇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渾身都在發(fā)抖。
生怕說晚片刻自己就進了畫里出不來了。
但是這一番話說出來,在做的其他士子卻是愣住了。
“之前的事情竟是這樣,難怪高藩要撕毀自己所做的畫,呵斥秦永,原來是他故意毀去了被人的畫。”
“高藩年少有才,沒想到秦永進入擔(dān)心高藩取勝使出了這樣卑劣的手段。”
“秦進士這又是何必呢?他這樣的手段瞞得過自己,瞞得過這里的所有人么?”
“這被功名利祿遮蔽了眼睛啊,千金求畫,呈送官家,名利雙收,而且還有可能因此受到官家的召見加官賜爵,眼看事情進展順利,半道殺出一個高藩,秦永豈會甘心。”
眾人議論起來,有鄙夷,也有驚呼,也有感嘆。
李修遠卻是走了過去道:“秦永,并非我有意用這樣的手段來整治你,我追求的不過是你和高藩之間的公平競爭罷了,你施展了卑劣的手段也就罷了,還故此羞辱別人,你這樣的行徑我是斷然無法忍受的,
你若是有真本事勝過高藩,我愿意千金送上,只是你一直回避這個問題,反而把矛頭指向了我,以為勝過了我就可以化解一切。”
“殊不知這很可笑,不敢和高藩比較畫作,只敢和認為不如自己的人比較。”
“讀書讀到這樣的份上,我看你的圣賢書也算是白讀了,你起來吧,我還不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就送你入畫,不過你也應(yīng)當(dāng)清楚,謊言帶來的威力堪比刀劍,能殺人啊,你能污蔑別人,別人也能污蔑你,剛才
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只需說幾句謊言,那么就能顛倒黑白,你的下場也可以想象的到了。”
李修遠說著,揮退了一旁的兩個甲士,然后搖了搖頭將其扶了起來。
秦永此刻一臉的恐懼未褪,臉上滿是冷汗。
可當(dāng)他漸漸回過神來的時候,已是滿臉通紅,羞愧無比,已無臉再面對在座的這些士子了。
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都被自己說了出來,以真相換來了真相。
雖然逃過一劫,但這代價卻也不可謂不大。
所最求的名利瞬間就了夢幻泡影。
可是李修遠意思也很簡單,若是秦永繼續(xù)堅持謊言的話,那他也不介意讓這謊言繼續(xù)上演,讓假的秦永替代他在京城生活一段時間,看看他是什么樣的感受。
故此秦永陷得越深,用真相換來的代價就越大。
“既然真相大白,我這畫技是否能通靈通神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回來吧。”李修遠對著畫中秦永道。
畫中秦永拱手施了一禮,然后走了過來,當(dāng)他踩在地上宣紙的時候整個人卻迅速的沉入其中,不一會兒功夫就已經(jīng)變成了一副畫像。
神異不再,
秦永此刻滿臉通紅,以袖拂面,準(zhǔn)備擠開人群離去。
“秦公子,還請稍等。”
李修遠見地上的這幅畫卷了起來,丟給了他:“我毀了你一幅畫,就應(yīng)該賠你一幅畫,這是理,所以這幅畫送你了,而且我自認為這幅畫的價值要比你的空山鳥語圖要大一些。”
秦永下意識的接過這話,渾身一顫,竟感到有種恐懼起來。
“他,他要是再活過來怎么辦?”
李修遠道:“你若心中正直,不算計他人,不施展卑劣的手段,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即便是從畫中跑出來又有什么可以擔(dān)心的,你以真實展現(xiàn)人前,虛假自然就不會出現(xiàn)。”
秦永略有所思,便緊握著那副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原來,此人的畫真的能通神啊。
秦永離開之后,眾人反應(yīng)過來,再看李修遠的時候已滿是敬重和炙熱之色。
之前的種種懷疑蕩然無存了,他們看到了秦永從畫中走出來,又走進了畫中去,這真實的事情是幻術(shù)做不到的,也演不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此人畫技已經(jīng)能達到傳說之中畫龍點睛的境界。
“先生。”
此刻趙景卻是大步走來,一把抓住李修遠的手真誠無比道:“先生大才,畫能通神,此乃聞所未聞,可否告知先生名諱?趙景這里有禮了。”
李修遠愣了一下,看著這個態(tài)度驟然大變的趙景有些適應(yīng)不過來。
之前還不是向著秦永懷疑自己么?
這秦永剛走就如此的熱情起來,真是讓人有些始料未及啊。
但是隨后李修遠卻是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這三皇子千金求畫怕是有意借著上元節(jié)這一日宣揚自己的名聲,借機籠絡(luò)士子......換句話說,這就是在擴大自己在士林之中的影響力,從而達到壯大自己的勢力的結(jié)果。
而拉攏一個名氣的才子,所帶來的收獲是巨大的。
李修遠今日和秦永爭執(zhí)一番,顯然取而代之,成為了趙景的拉攏對象。
“三皇子客氣了,我不過是區(qū)區(qū)一介秀才,哪里當(dāng)?shù)牧讼壬姆Q呼,而且若要施禮,應(yīng)該是我向三皇子施禮才對。”李修遠目光微動,拱手作揖施了一禮:“揚州刺史李修遠見過三皇子,見過朱老夫子。”
他沒有忘記一旁的朱潛,也施了一禮。
揚州刺史李修遠?
聽到這個名字趙景立刻睜大了眼睛,饒是平日里很好的修養(yǎng)也忍不住心頭一顫。
但最后涌來的卻是一股狂喜。
“你真是李修遠?那個平了九山王之亂的李修遠?”趙景壓住激動道,抓著李修遠的胳膊卻更緊了。
宛如珍寶一般不愿意松。
“正是,三皇子認識在下?”李修遠問道。
“如雷貫耳,豈能不知。”趙景道。
他覺得今日正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機會啊,在這里拉攏這些士子有什么用,和這李修遠比起來簡直就是燕雀和大鵬之別,沒辦法相提并論。
這李修遠掌揚州一州之地,秀才出生,棄筆從戎,能文能武,麾下騎兵過萬,步卒少說也有三萬,可以說掌了軍政兩權(quán)。
一旦他日述職上任,這個李修遠就等一方霸主,便連京城文武百官也不敢對其輕舉妄動。
朝廷的實力有多少,趙景十分的清楚。
身為三皇子的他若想有所成就必須有一外援,而這外援不是尋常的外援那么簡單,必須有財力,兵力,地位,除此之外還必須有一點,那就是此人還沒有被其他人拉攏。
思來想去,三皇子覺得沒有比這李修遠更合適的人選。
李修遠感覺到了趙景眼中散發(fā)出的那炙熱和激動,這種眼神是對權(quán)勢地位的向往。
而這一切,仿佛自己能給他帶來一樣。
“想來招攬我為他效力么?”李修遠立刻就心知肚明起來。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他追求的東西不是權(quán)力地位,也不是財富,追求的是自己的理念,而這個理念是皇帝也給不了的。
所以他天生就不會對任何人效忠。
故此李修遠不拜鬼神,不敬皇權(quán)。
之所以為官,只是在某些時候方便自己辦事罷了,不是為了追求權(quán)利而當(dāng)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