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酒喝到最後,靳西來和沈浪都是酩酊大醉,楚牧峰和範(fàn)喜亮則負(fù)責(zé)將他們送了回去。
等到將沈浪安頓好後,兩人出了門,範(fàn)喜亮掏出煙,遞了根過去,擡頭看著那輪如玉盤般的明月,在煙霧裊繞中緩緩說道。
“老四,別看老三這傢伙平時沒心沒肺,但其實最重感情,在中秋節(jié)說分別,也真是夠難爲(wèi)他了!”
“是啊。”
楚牧峰感同身受地說道:“從咱們四個開始讀警校到現(xiàn)在,算算差不多六七年了,一直都在這北平城,能經(jīng)常一起聚聚,猛然間他要一個人走了,肯定不好受。但如今的北平城不太平啊,還是走了好!”
“你說的很對,能走就走!你呢?考不考慮換個地方呢?”範(fàn)喜亮扭頭問道。
“我?”
楚牧峰淡然一笑,雲(yún)淡風(fēng)輕地說道:“我不走,我還要留在這裡,多殺幾個漢奸日諜呢!”
“哈哈!不錯,他日只要小鬼子敢來犯,老子一定要殺他個片甲不留!”
範(fàn)喜亮仰天大笑道。
月光下,兩個男人的身影顯得是那樣堅忍不拔。
……
第二天,東華區(qū),鎮(zhèn)和堂。
作爲(wèi)一家古玩店,鎮(zhèn)和堂在這片地頭上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類型。
要說沒買賣關(guān)門大吉吧?倒也不至於,幾個月下來也能做成幾筆買賣。
可要是說紅紅火火的話,也沒見得,就是這麼不溫不火地得過且過著。
當(dāng)然,玩古玩的,都有句老話,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
早上剛一開門,就有一高一矮兩個人走進(jìn)了鎮(zhèn)和堂。
看到他們的樣子,站在櫃檯旁的老者就趕緊起身迎上前來,然後小心翼翼探頭掃了掃門外面,確定沒有誰跟著後才低聲說道。
“我說六爺,你們這是要鬧哪出啊?咱們不是說好的,都是晚上交易的嗎?你們怎麼大白天地就過來了?這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的話,你們二位爺拍拍屁股走人了,我這小店可是會被砸了!”
“行了行了,老魏頭,你也別嘟囔了,不就是白天過來嗎?有什麼打緊的!我們是昨晚到的,你總不能讓我們再等一天吧?”
“那,我們可是帶來幾樣好東西,你這邊要是說能吃下就吃,不能吃下的話就老規(guī)矩處理。”六哥不以爲(wèi)然地擺擺手,打斷老魏頭的話茬後說道。
“是嗎?那我倒是要好好瞧瞧!”
聽到這話的老魏頭立刻就來了興趣,他那雙老鼠般的小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透露出一種迫不及待想要看個究竟的意思。
“行啊!”六哥爽快地說道。
“稍等下!”
老魏頭忽然間掃視了一眼門外,然後衝著後面走出來的心腹,跑堂的夥計阿生說道。
“阿生,我去後面談點生意,你看著點。”
“是,掌櫃的!”
阿生很乾脆地答應(yīng)下來,然後看了一眼六哥兩人,就趕緊低下腦袋做事。
啪!
陳猴子嘿嘿一笑,拍了拍阿生的肩膀後,拎著那個袋子走向後院。
後院。
當(dāng)老魏頭端出來兩杯茶水後,六哥就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先來瞧瞧東西吧,保證是好貨色!”
“好啊,那就請六爺拿出來,讓我開開眼!”老魏頭趕緊說道。
“這是第一個!”
說話間,陳猴子就從袋子中掏出一個盒子來。
盒子是個木質(zhì)錦盒,材質(zhì)頗佳,外表也雕琢得十分精緻。
當(dāng)盒子打開後,老魏頭眼前頓時一亮,忍不住讚歎道:“好東西啊!”
只見在鋪墊的錦緞之中,擺放著一隻白玉老虎。
這頭白虎通體是由上等羊脂白玉雕刻而成,身上每個紋路都清清楚楚,額頭王字若隱若現(xiàn),雙眸瞪圓,虎虎生威。
巴掌般大小正好適合把玩。
“怎麼樣,老魏頭,以著你的眼力勁,是能夠看出來的吧?這可是一頭上等品相的玉老虎,是我們寨子裡面剛剛得到的寶貝,出個價吧?”
等老頭看了片刻,六哥指了指白玉老虎道。
老魏頭這邊稍作遲疑,然後很痛快地說道:“那,六哥,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做買賣,我肯定不會讓您吃虧,就這件玉雕我收了,出價二千法幣!您看行嗎?”
“什麼?才二千法幣?”
六哥翹起脣角來,滿臉不屑道:“老魏頭,你這是打發(fā)叫花子呢?這點錢就想要拿走這尊玉雕白虎,想的美!至少六千!”
“六哥,這個價有點高啊,您也知道的,現(xiàn)在東西不好賣啊,不瞞您說,我這邊都已經(jīng)二個月沒開過市了!”老魏頭苦著臉道。
“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我出四千,您看怎麼樣?”
“五千,少一個子兒都不賣,不要你還給我收起來。”六哥伸出一個巴掌道。
“行行刑,五千就五千,聽您的!”
老魏頭一咬牙就答應(yīng)下來,他知道和這兩個人談生意,可不能當(dāng)做和普通人那樣反覆討價還價,差不多就行了。
他們做的又不是一錘子買賣,以後還是會繼續(xù)來往,要是說把關(guān)係搞得太過僵的話,以後可就少了一個好貨源。
“來,繼續(xù)給你瞧瞧第二個寶貝!”六哥跟著又拿出個犀牛杯道。
“二千,再多了我也不要了!”老魏頭把玩了片刻後給出了價格。
“行,二千就三千!”六哥倒也爽快,滿口應(yīng)承。
“這副字畫原本能賣個二千,可惜被你們給糟蹋的不成樣子,五百已經(jīng)頂天了!”看著一副皺巴巴的字畫,老魏頭是滿臉的心痛。
“就這個破畫還值五百,成,給你了!”六哥是滿臉不在乎。
……
就這樣,兩人一邊看貨一邊談價,袋子裡的寶貝是一個個被陳猴子掏了出來。
老魏頭是精打細(xì)算,考慮半天才出價,而六哥也不是個做事磨嘰的人,只要差不離,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等到麻袋中只剩下最後一個錦盒時,老魏頭伸伸腰,可憐兮兮地說道:“六哥,您們這次是打劫了哪個王孫貴族嗎?爲(wèi)什麼會有這麼多好東西?”
“不過一下拿出來這麼多錢,我的鎮(zhèn)和堂都沒有辦法運(yùn)轉(zhuǎn)啊,能不能寬限一段時間,貨款我分批給呢?”
“得了吧!”
聽到老魏頭這樣哭窮,六哥翹起眉角來,滿臉不爽地說道:“你這個老奸商還好意思在我這裡哭窮嗎?誰不知道你家底子厚實!”
“再說我的東西你倒手一賣,那可就是賺了大錢,還在乎這點錢嗎?所以說老魏頭,你最好不要當(dāng)著我的面耍花招,我對你們這行門清的很。”
“是是是,六哥您也是個行家裡手,我當(dāng)然知道!”
老魏頭嘿嘿一笑,不置可否的看向麻袋裡面,眼神中流露出一種期待,能被六哥當(dāng)做壓箱底的東西相信絕對不會差。
“來來來,讓你瞧瞧這件,絕對是好東西!”
說話間六哥就將錦盒拿出來,擺在桌面上後,咧嘴笑道:“嘿嘿,老魏頭,你自個兒打開吧,手可要拿穩(wěn)了,別摔了!”
“好嘞!”
果然是極品啊!
當(dāng)老魏頭將錦盒打開,看到裡面的東西后,雙眼都發(fā)了直。
一對雞血石印章,而且都是上等品相的雞血石。
這樣一對印章要是說拿出去拍賣的話,肯定是能賣個高價。
甚至就連他都有些愛不釋手,準(zhǔn)備拿來當(dāng)做傳家寶。
“老魏頭,你說說這對雞血石印章值多少錢?”六哥點了根菸,拍了拍桌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個……”
老魏頭忽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報價,說實話,他手頭的確沒有多少現(xiàn)金。
眼前這兩人只收現(xiàn)金,要是拿不出來現(xiàn)金,人家哪怕是不賣,都不會把東西交給你。
“我說老魏頭,別愣著啊,到底給多少錢?”陳猴子跟著急切地問道,他還等著去辦正事呢!
“這個的話!”
老魏頭依依不捨地將雞血石印章放回錦盒,沉聲說道:“六爺,實不相瞞,剛剛吃下那些貨,我手頭的確沒什麼閒錢了。”
“這對印章的確是好東西,六哥,要不您看這樣行嗎?我現(xiàn)在就去找買家,最遲一天,一天之內(nèi),您就可以帶錢走人。”
“一天嗎?”
六哥抓了抓下巴的鬍子,猶豫了下說道:“行,一天就一天,我不管你是怎麼整的,反正最後我是要拿現(xiàn)金的!”
“老魏頭,這對雞血石,沒有二萬,我是不會出手的,聽清楚了嗎?”
“行行行,二萬就二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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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這個價貴嗎?是挺貴的,但這個價是六哥報出來的,就得聽著。
按照老魏頭的估算,加上往常行市裡的價格,就這個大小品相,正兒八經(jīng)拿出去賣,翻個倍都有可能!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有了錢,你知道去哪裡聯(lián)繫我們。”六哥將其他貨款收起來,起身往外走去。
陳猴子則將雞血石印章放回袋子裡拎著。
“六爺,您慢走,我會盡快聯(lián)繫您!”
老魏頭低頭哈腰地相送,目視兩人在眼前消失後,才趕緊回來將那些東西都收好,然後出來衝阿生吩咐道:“阿生,我出門一趟,你好好看店。”
“是,掌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