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山搖頭道:“你以為妖族撤兵,完全是意外?我人族最出色的超品與一些大命術師,認為在人族邊界抗擊妖族,無論結果如何,人族都會元氣大傷,御敵于外,才是良策。于是他們潛入妖界,聯合其他各族,引發妖界動蕩,迫使妖族陸續退兵。李虛中,便在其中。妖族不敗,他們很難回返。”
“原來如此。”
“你不要擔心,你看沉家人也只是著急,并沒有亂了方寸,他們相信沉小衣即便中詭,也能安然回返。路上沉知海說,沉小衣帶著江南命宗在京城的大量命材與財富,就算中詭,純靠命材命器鋪路,也能生生闖出來。不要忘了,里面很多寶物命器都準備拍賣的。若中大詭,倒也罷了,若是尋常詭地,我們反而要擔心詭。”周玄山微笑道。
“這點倒是,我其實也覺得她不會出事,只不過,還是希望她快點回來。”李清閑道。
“放心吧,只要不是特殊的詭地,最多十天便能回返。你中的幾次詭,時間都很短。”周玄山道。
“有中詭特別久的?”
“有。我曾經遭遇過詭地,被困了整整一年。聽說最特別的詭地,外界一天,里面一年,往往活活耗死在里面。”
郭祥補充道:“對,我聽說過,極個別詭地根本出不來,許多人只能在里面直到老死。”
“希望小衣不會遇到那種詭地。”
“放心,不會的。”
李清閑道:“真是天命宗的手段?”
周玄山點頭道:“有些話不好對江南命宗說,但咱們私下說無妨。對周恨施展命術的,定然是天命宗弟子,而且是極為優秀的中品命術師,手段相當高明。”
李清閑擔心沉小衣安危,罵道:“天命宗真不是東西,連對付一個中品命術師都用這么下作的手段。”
周玄山道:“起因究竟如何,誰也說不清,或許未必是天命宗上層下手,而是弟子私下出手。更何況,我們無法斷定他們的目標到底是沉小衣還是竹先生,抑或他人。”
“不是沉小衣,就可能是竹先生了。算了,我回去想想辦法。”李清閑道。
“哦?你對詭也略有研究?”周玄山好奇問。
郭祥突然道:“若我沒記錯,清閑在一年里連中三場詭,似乎能積累出經驗。”
李清閑摸了摸左手臂,無奈道:“你這話說的……”
“臥牛山的事,照常進行?”周玄山問。
“照常。”李清閑道。
兩人聊了一陣,周玄山帶人離開。
夜色深黑。
李清閑站在諸葛蜀錦鋪前,望著空蕩蕩的店面,嘆了口氣,然后跟周恨關上門。
“等明天找到負責這里的夜衛兄弟,關照一下。”李清閑道。
周恨緩緩道:“你們猜測對方是沖著沉小衣來的?”
“可能是沉小衣,也可能是竹先生。”李清閑道。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沖著你來的?”周恨問。
李清閑神色一凝,道:“我之前一直在房內,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當時,你應該在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周恨緩緩道:“當時的記憶有些模湖了。”
李清閑狐疑地看了周恨一眼,道:“真記不得了?”
“真記不得。”
李清閑想了想,道:“都有可能,不能掉以輕心,我們想想辦法,一邊救小衣,一邊避免中詭。”
兩人離開長留街,向夜衛走去。
遠處的馬車中,瘦使者有氣無力坐在車廂里。
他剛剛跟九長老傳訊,被罵得狗血噴頭。
現在江南命宗的長老沉知海帶人前往天命宗,興師問罪。
天命宗的確乃是當世第一命宗,但也并非無敵天下。
江南命宗雖然與天命宗對立,但并沒撕破臉皮,雙方只是理念不同,并沒有深仇大恨,平時也有各種交易交流。
現在有詭面蜘蛛,又推演出是天命宗的人困住沉小衣,雖然算不上鐵證如山,但也讓天命宗極為被動。
堂堂當世最強命宗,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方式對付江南命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
關鍵是,天命宗真沒想對付沉小衣。
可證據全部指向天命宗。
天命宗真沒背過這么莫名其妙的大黑鍋。
瘦使者百思不得其解,就算那個蠢貨胡亂扔的詭面蜘蛛,但只要在附近,詭面蜘蛛必然把大多數力量放在李清閑身上,除了大命術師,無人能避開或轉嫁。
到底發生了什么?滿屋子人,上品中品下品普通人都有,可怎么偏偏就李清閑安然無恙?
瘦使者瞇著眼,事情的發展方向,已經遠遠超出預期。
“這個李清閑,絕對有大問題。我越來越相信,是他竊取了葉寒的氣運。可長老們個個抱殘守缺,不敢動手,只等掌門出山。為了天命宗,必須要鏟除他!既然普通詭面蜘蛛不行,那我便回宗門討要詭面蛛王。詭面蛛王要承大因果,只能由葉寒出手。但葉寒也可能被卷入,所以……”
“只有兩個辦法。一是請長老們全部出手,加護葉寒,但這個可能性很小。第二個辦法,就是賜給葉寒‘天命牌’,以天命護之。葉寒屢屢遭受挫折,超出長老們意外,他們本就考慮賜下天命牌。現在,詭面蜘蛛無法害李清閑,他們必然也開始懷疑李清閑的身份。只要賜下天命牌,葉寒便氣運大漲,得天命護身,可以毫無顧慮使用詭面蛛王,長老們未必反對……”
突然,傳訊符盤震動,是九長老的,瘦使者急忙打開。
瘦使者聽完后,呆若木雞,喃喃自語道:“不可能……”
隨后,他再次聽新的傳訊。
他又呆坐片刻,勐地握拳,牙齒緊咬,雙眼通紅。
師兄胖使者死了。
過去的一幕幕,在瘦使者的腦海中閃爍。
當自己因背不下命術被罰站一晚上的時候,那個笑嘻嘻的胖師兄偷偷塞給自己兩個熱乎乎的包子。
晉升中品后,被當做蠱蟲與一眾師兄弟廝殺,身中命術昏迷不醒,等一睜眼,發現自己正在師兄的背上,氣喘吁吁的師兄正大步奔跑……
“李清閑,你該死啊!”
瘦使者低吼之后,雙目之中,若大地崩裂,巖漿滿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