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前輩看著口吐鮮血的羽林，神情惋惜，說道：“我原本預想你在環境中最多能承受十五天，沒想到你一忍就忍了一百二十年。本來以你這一百二十年的磨練，心境已經至堅至韌，沒想到卻在幻境醒悟后功虧一簣。”

羽林瞪了蛟前輩一眼，臉上仍帶有一絲怨恨，說道：“我寧愿沒有這破磨練。”

蛟前輩也不生氣，心平氣和的說道：“你在里面耗費磨練了一百多年內心，外界不過才過一瞬，平心而論，這是不是莫大的機緣？”

羽林偏過頭，不再說話。

蛟前輩嘆了口氣，說道：“方才你在掙扎中心劍破碎，現在心境不穩，當下最重要的就是休整。雖然你的心劍碎掉了，但是經過此劫難后，再度凝練的心劍只怕更加堅韌。之前在幻境中你心劍已然重鑄過一次，這些關于靈魂上的收獲，可是真實的。”

羽林冷冷答道：“用不著你在這里假慈悲。”

蛟前輩搖了搖頭：“這只是最基本的考驗，你是頭一個反應這么激烈的。以你在幻境中表現出來的心境，醒悟后應該平靜接受才是。”

聽到這句話，羽林突然激動無比，他掙扎著站了起來，低吼道：“那是因為你根本不懂我！你不懂我之前經歷過什么，不懂我背負的責任，不懂我內心的執念，不懂困死在此對我而言是怎樣的意義！”

“在我終于接受命運得到解脫之后，你突然告訴我，這一切只是一個考驗，全都是我的幻覺！”

“你根本不懂，我最不愿屈服的，就是命運！”

看著突然暴怒的羽林，蛟前輩嘆息一聲，說道：“果然擁有大毅力的，都是些無比偏執的人。”

他看著羽林負氣的模樣，心中觸動，他柔聲道：“你只是在幻境中困了一百年，你可知道，我被困在這里又有多久？”

聞言羽林心中莫名一陣觸動，恍然想起，眼前這一位前輩不僅只是導致他陷入困境的罪魁禍首，還可能是神鷹村世代祭拜的水靈。

先前在盛怒之下，羽林一味的宣泄自己的怒火，如今平靜下來，仔細回想后覺得似乎對方并沒有做錯什么。

在一開始，對方就告訴自己，將要面臨的會是一個考驗。

羽林深吸了一口氣，調整自己的情緒，他看著面前神情溫和的蛟前輩，知道對方先前的冷傲都是故意偽裝，心中歉意更深。他期期艾艾的想要張口道歉，卻怎么也開不了口。

蛟前輩看到羽林的模樣，展顏笑了笑，他伸手指天，說道：“仔細想想，我被困在此地，已然接近六千年了。”

羽林心中震驚無比，一時間忘了雙方還有一點點隔閡，他情不自禁的輕呼：“六千年！前輩難道是神明？”

蛟前輩搖了搖頭。

“可是圣階強者，壽命最長不就五百年嗎？”

蛟前輩輕輕一笑，問道：“誰告訴你只有五百年的？”

羽林疑惑道：“大陸上的那些圣階強者，不都是只能活上幾百年？”

蛟前輩聞言也有一絲疑惑：“難道現在的圣階，已經變得這么弱了？”

羽林汗顏，心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蛟前輩那個年代的圣階強者，比現在的還要強？

蛟前輩自言自語道：“圣階集體變弱，只能是本源稀薄的原因。怪不得這些年來我感悟不到天地本源，之前還以為是這冰靈法陣隔絕了本源。”

羽林啊了一聲，問道：“什么本源？”

蛟前輩沒有回答，只是抬頭望了望頭頂的滾滾云煙，說道：“這道云煙便是神鷹村迷霧的源頭，每次醒來后我都會站在這里看上一陣。太多年了，以至于早就忘記了外界的模樣。現在想來，六千年了，怕是外界什么都變了。”

羽林心中一動，蛟前輩生活的年代與天闌大帝崛起的年代極其吻合，而且在天闌大帝崛起之前的年代里，關于這片大陸的一切記載都是一片空白。

他試探道：“不知前輩可曾聽聞過天闌？”

蛟前輩瞟了羽林一眼，只一眼，羽林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全被蛟前輩看得通透，只好訕訕的賠笑。

好在蛟前輩面對羽林屢次耍小聰明都沒有計較，他神色平靜，看不出什么端倪，淡然說道：“天闌帝君之名，自然有所聽聞。其他的東西你也不必多問，我不會說的。”

羽林只好點點頭。

蛟前輩看著羽林，說道：“羽林，你先前在幻境中表現非凡，因此我對你另眼相看。但這并不意味我欣賞你的小聰明，相反，你本來是心性純樸之人，無需特意耍小聰明，堅持本心就好。”

羽林點點頭，認真說道：“晚輩知道了。”

蛟前輩輕輕的拍了拍羽林的肩膀，說道：“你在村中時我也觀察過你，知道你平時不是這樣。只怪你現在心境不穩，加上畢竟還算年少，因此也并不奇怪。只是你既然說你身負重任，那么就得足夠沉穩。”

羽林答道：“先前前輩問我為何感覺前輩不會殺我，我現在明白了，因為前輩是和我一樣的人。”

“哦？”蛟前輩眉毛一挑，饒有興趣的問道：“我怎么和你是一樣的人了？”

“責任。”羽林繼續說道：“我雖然不知道前輩困在此地所為何事，但是我相信，如果以前輩的實力想要強行突圍應該也不是難事，前輩能花六千年的時候守護，光這一點，就值得羽林敬仰。”

蛟前輩淡然一笑：“等你修煉久了你就明白，到了我們這個層次，這一點時間，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

“因為前輩心中還有希望，所以不覺得難熬。”

“對，希望。”蛟前輩看了羽林一眼，贊同的點了點頭：“所以我才會給你安排那樣的幻境。你讓我看到你對希望的堅持，我很滿意。”

蛟前輩說完，對羽林笑了笑，從手里拿出了一份竹簡。

“竹簡中是鍛煉精神力強化靈魂的觀想之法，我見你在靈魂上頗有天賦，便破例送給你了。”

羽林接過竹簡，點頭稱謝。

“你這份心性我非常喜歡，希望今后你能堅持。”蛟前輩轉身朝山崖走去，說道：“隨我來，幻境獎勵只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獎勵要給你。放心，這次不是幻境。”

說完，走進了浮現出來的石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