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心神忽感不安,虎目凝視了楚天三人許久。忽地,劉宗敏哈哈大笑一陣,朗聲道:“本將軍只是想見識一番門主功力而已,絕無他意。請!”說罷,大手一揮,喝道:“爾等退下,各自回營。無本將軍命令,任何人不得在此停留!”
“門主請!”劉宗敏說著,黑黑的臉膛滿含笑意,當先領路而行。楚天微微瞄了一眼四周,領著二女緊隨而去。
廳堂之中,楚天端坐,如玉般的手掌輕輕摩弄著桌面。神情泰然,一副悠然自得之色。司徒艷與巧玲仍是主仆打扮,看不出任何原來的樣貌。
待兵丁奉上香茗,楚天輕輕啜了幾口,平靜道:“將軍先后兩次相約楚某,但兩次相邀卻是迥然不同。此番書信中言說有要事相商,不知將軍有何吩咐?”
“呵呵!”劉宗敏輕笑,大手輕輕撫弄長髯,道:“本將軍相邀門主,前后生發出些許誤會。且誤會愈來愈深,并致死去眾多兄弟,實乃是手下曲解本將軍深意所致。雖曾發生許多誤會,本將軍為大事著想,一概既往不咎!此次相邀門主,實為當今天下大事而已,并無其他打算!”
“哈哈!”楚天大笑,慨然道:“將軍心胸之寬廣令楚某極為佩服!既然將軍言及天下大事,不知是江湖大事,還是義軍爭霸天下之大事。若是后者,恕楚某不敬,本門主實在無意于天下紛爭!”
劉宗敏朗聲道:“江湖便是天下,天下亦是江湖。門主殺伐數年,而今仍是呈膠著狀態,這又與征戰天下有何區別。今日相邀門主前來,乃是闖王之意。如我闖王義軍得門主相助,必能如虎添翼,不日便可直搗黃龍!”
楚天笑道:“闖王看得起楚某,當是楚某之殊榮!但楚某只想偏安一隅,以求清心,對金鑾寶殿,王公顯貴毫無興趣。楚某逍遙慣了,尚請將軍海涵!”
“既然門主無意天下,本將軍亦不勉強!不過此次相邀門主前來,實乃是闖王之意。烈陽門斬殺我義軍近萬,闖王并未十分惱怒,只是言及烈陽門所用的彈及烈陽乾坤陣法。遂托本將軍向門主討教一番,不知門主可否教我?”劉宗敏說罷,態度看起來甚是虔誠。
楚天微微一笑,看著劉宗敏虔誠而有些狡黠的神色,道:“將軍此言讓楚某甚難回應!若是楚某將陣法及彈教于將軍,一旦將軍念起與我烈陽昔日仇隙,烈陽門豈不危險。”
劉宗敏道:“門主盡管放心,闖王見烈陽門戰力強悍,彈威力無邊,更兼烈陽陣隊極為適合大軍征戰,特囑本將向門主保證,一旦義軍知悉烈陽陣法,必當講求信義。如門主不信本將,闖王之語卻不可不信。”說著,隨手自案幾上拿過一封書信,道:“此是闖王親筆書信,特命本將呈交門主!”
楚天接過書信,展開一看,落款果然是闖王親筆署名。其內容與劉宗敏所言基本吻合。不過信中言道,若是楚天傳授陣法,義軍可與烈陽以任何條件作為交換,言辭極為懇切。
楚天將書信遞與司徒艷,心中思慮:這闖王連年征戰,戰事起起落落,終不能直搗黃龍,恐怕是苦于兵力及戰力之故,并非有何其他企圖。聯想到江湖之上,烽煙四起,混亂不堪,各莊派雖有聯盟,但各大莊派為自保實力,相互牽扯,難以形成合力。神劍門與各大莊派素有血仇,此時,突然現身,其用意不言自明。唯有神劍門方是真正的大患。
楚天思慮甫畢,遂笑道:“劉將軍,彈制作極其繁瑣,制作起來甚為危險。且楚某亦不知曉彈制作之法,因而,楚某確是無能為力。至于烈陽陣法倒是可以傳授一二!”
“哈哈!好好好!”劉宗敏聽罷,甚為高興,忙道:“素聞門主豪放不羈,開朗仗義,今日所見,果不其然。”說罷,低眉沉思一下,又道:“闖王特囑本將,若是門主有何要求,盡管開口。我義軍當以此為門主做些事情,不知門主有何要求?”
楚天看看司徒艷兩女,笑道:“將軍非江湖中人,或許不知江湖中事!楚某原自對于江湖實無任何憂心之處。而今,七十年前肆虐江湖的神劍門死灰復燃,并龜縮在一秘密之處,始終不曾公開露面,對各門派威脅極大。我烈陽門現正征戰四方,勢力漸趨成熟,實為神劍門之大敵。且楚某已斬殺了神劍門四大神劍,仇怨漸深。非是楚某懼怕神劍門,只是需要費些心力而已。”
楚天說到此處,劉宗敏忙自擺手,朗聲道:“門主勿需擔憂,此事包在本將身上,義軍定會將其老巢盡數搗毀,即便拋灑熱血,亦將神劍門趕將出來。至于殺伐征戰,本將或許無能為力,只有請門主自行處置了,不知門主意下如何?”
“呵呵!”楚天輕笑,道:“楚某在此謝過將軍。既然我等所談乃是交換,楚某便依從將軍之意。”說著,自懷中拿出一細細的、猶如圓形的筆狀圓筒。打開后,抽出兩卷紙張,展開一張時,卻是一張地圖。
楚天笑著,對劉宗敏道:“此圖乃是神劍門老巢具體方位,楚某已將具體位置標注清楚,將軍一看便知。”隨后,又展開另一紙卷,打開后,卻是一張稍大的陣勢圖形。楚天又道:“此圖便是烈陽乾坤陣法,陣法中每人步法、身法等均已注釋詳盡。將軍可命人按此陣法操練。而要發揮陣法威力,卻要挑選身具一定功力之人擔當!不然,其威力將難以顯現!”
劉宗敏面露喜色,將兩張圖拿在手中,反復看著,好似得到了天大的寶貝一般。看了好一陣,方才抬頭,待看楚天悠然的神色,忽道:“門主是否早已知曉此行之事?”
楚天笑道:“將軍所言甚是!”
劉宗敏怔道:“門主可有未卜先知之能?”
“呵呵,非也!”楚天微微擺手,又道:“近日,各路義軍遭受重創,洪承疇帶兵有方,屢破義軍。雖是戰略得當,但亦有兵士戰力之故。義軍雖然英勇,但缺乏陣隊訓練,戰力不足。楚某思慮許久,方才趕制此圖。楚某不知天下未來將走向何方,見闖王轉戰南北,驍勇善戰,但終不得匡世之法。即使得此陣法,若不鞏固根基,安撫四方,恩威并重,統籌謀劃。未來將會如何,實難預料!”
“哈哈哈!”劉宗敏大笑:“闖王雄才大略,智勇雙全,謀奪天下將是早晚之事。此事,門主不必操心。”說罷,轉而詭笑道:“不知門主武功是否已是天下第一,究竟高到何種地步?”
楚天聽了,沒來由地盯了劉宗敏一眼,那眼神好似利劍一般,霎時便穿透了劉宗敏的心房。劉宗敏心神惶然一震,只覺得這眼神好似能看穿自己心中的一切,讓人無法遁形。正自惶惑、惶恐,便聽楚天道:“將軍所問,楚某確是難以答復,江湖之上高人萬千,非只楚某一人!”
劉宗敏正要開口,忽聽巧玲道:“黑將軍所問,老爺確實難以回答。說得高了,有炫耀之嫌;說得低了,有虛言應付之慮。依本魔看來,若是老爺參與大軍征戰,萬馬群中,取上將首級,當如探囊取物一般!”
劉宗敏怔道:“適才在府衙門外,有人呼喊‘靈獸魔童’,不知姑娘是否便是真正的靈獸魔童?”
巧玲伸手一抹,稚嫩的面目立時眼前。劉宗敏看得心神巨震,見巧玲面目雖然稚嫩,但神韻卻是深邃無邊。酷似孩童般的面目,有著難以言明的伶俐與靈氣。吹彈可破的嬌面,無比嬌嫩,甚是惹人喜愛。劉宗敏看了好久,方才將目光轉向司徒煙,沉靜心神,不由笑道:“不知此女又是哪位姑娘?”
司徒艷冷聲道:“昔日在荊門,李校官被殺乃是其打著將軍旗號,欲要我等姐妹前來伺奉將軍,不知可有此事?”
劉宗敏忙一擺手,狡黠地笑道:“絕無此事,凡事均是那李校官自作主張,或許便是那李校官掩人耳目,行自身私事,而陷本將于不仁不義!此人即便未死在你等手中,本將軍亦不會輕饒!”
司徒艷笑道:“人道將軍英勇蓋世,威名遠播,小女自始至終以為將軍決不會做那奪人妻女之卑劣行徑。若真是如此,豈不與撿拾殘羹剩飯,拾人牙慧毫無二致,讓天下人恥笑,留下千古罵名!”
“呵呵!”劉宗敏訕笑,忙道:“姑娘言之有理,本將何愁妻女,又怎會覬覦他人之敝屣。定是那李校官曲解本將之意,而致殞命荊門,此人確是罪不容誅。你等代本將斬殺那狗賊,實是了卻了本將心腹大患。”
司徒艷道:“將軍果然通明事理,小女佩服!”
劉宗敏眼神始終未曾離開司徒艷,心中疑慮,不知這易容的女子到底是烈陽眾女中的哪一位。江湖傳聞,楚天妻女各個貌美如仙。眾女各有千秋,卻俱都是美絕人寰的女子。遂忍不住問道:“不知姑娘又是哪一位?”
“小女子賤名難入將軍法耳,既然將軍相問,小女怎敢不言。小女子便是司徒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