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薇因為爸爸媽媽剛到爺爺奶奶家,雖然心里一直惦記著干休所的叢葉哥哥,卻實在是說不出回干休所的話。
一家人熱熱鬧鬧吃過晚飯,坐在客廳里閑聊的時候,話題自然而然就繞到“英雄之家”上面了。
“柏薇姐,明天你去干休所嗎?”
“怎么了?”
“小倩,你不能再去了,一個暑假都過去快一半了,一天書都沒看,就知道在外面瘋玩。”
不等郭小倩說話,媽媽柏瑩用略帶責備的口吻說了她一句。
“媽,我哪有瘋玩啊?只是去看了小薇姐幾次。”
“小倩妹妹,咱可不能睜著眼說瞎話,你那是去看我嗎?”
“小薇姐,不理你了。”
郭小倩故意撅起小嘴,給了柏薇一個側影。
“大哥大嫂,不知道你們那邊什么情況,我們單位的人幾乎就沒有聊別的,閑下來就是‘英雄之家’。前天在單位,一家人又聊起來,說到柏薇的時候,我說那是我侄女,親侄女。你們是不知道,一家人那一臉羨慕的表情,讓我當時都覺得自己是多么了不起的人了,心里可美了。”
剛責備完女兒,柏瑩反而樂哈哈介紹起自己在單位的見聞來。
“當時那個楊彩云,小倩你認識的,就是秦蘇蘇的媽媽。”
“蘇蘇的媽媽怎么了?”
“蘇蘇的媽媽說了句,‘要是我年輕二十歲,一定去干休所門口守著,非把叢葉那個大英雄追到手不可,那樣的男人,世界上真的沒有了’。可把我們單位的男同事給氣壞了,一個個差點和楊彩云吵起來。”
“媽媽,難道你沒說你也認識叢葉哥哥?”
“哈,我本來打算說的,不過看男同事的表情,我還是忍住了。”
說這話的時候,柏瑩臉上的笑意差點就繃不住了,同時,還不忘看了丈夫郭炳春一眼。
“呵呵,你不用看我,如果換成我是叢葉,還真做不出來。”
郭炳春的話頓時引來柏瑩一個白眼。
“別說是我,我們在單位也相互問過,沒有一個敢說能做到叢葉那樣的。自斷雙臂,真不是普通人做得來的。”
許是晚上的聊天,讓柏薇下定了決心,等夜里跟表妹郭小倩到她房間睡下后,凌晨一點剛過,就偷偷起來穿衣服。讓柏薇沒想到的是,郭小倩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也一直在裝睡呢,就等著柏薇起身,自己也開始默不作聲穿著衣服。
柏薇實在是拿她沒辦法,只是用力戳了一下小倩的額頭。兩個人躡手躡腳出了房間,開門走了出去。
兩人打車來到干休所時,剛好兩點不到,柏薇先是到顏傾城房間,示意她不用起來,然后才到叢葉的住處,替下智小惠。
“小薇,不是你爸媽來了嗎?你怎么……?”
“哦,沒事,反正剛好是半夜,早晨再回去,什么都耽誤不了的。正好還有小倩跟我作伴呢。”
郭小倩乖巧地叫了聲:
“小惠姐。”
“好吧,你們在這里,我回房睡覺去了。”
柏薇之所以堅持要回來,關鍵是想著和叢葉哥哥一起打坐,好盡快恢復叢葉哥哥的傷勢。同時,通過最近十來天和叢葉哥哥一起打坐,柏薇發覺體內的熱流越來越多不說,也越來越聽自己指揮了。平時用不到的時候,不知那些熱流藏在哪里,只要需要的時候,腦子里微微動念,那些熱流瞬間就會集中到自己意念所至的位置。
“小倩,你在這里安靜地看電視。”
“小薇姐,你呢?”
柏薇站起來沒有解釋,而是打開了套間的房門,看到叢葉正盤腿坐在床上。
“叢葉哥哥,要不要去廁所?”
叢葉其實早就聽到柏薇姐妹倆了,中午的時候,叢葉知道柏薇的父母來了,所以,也沒想到柏薇還會回來。
“小薇,你怎么不在家陪叔叔阿姨呢?”
“叢葉哥哥,現在是睡覺時間,不用陪的。”
叢葉聽柏薇開了句玩笑,也咧嘴笑了笑,在床上挪動了一下身體,柏薇明白后,馬上上前把叢葉扶下來。走出套間,看到郭小倩似乎要上來幫忙,柏薇急忙制止她:
“小倩坐著看電視就好,不用你幫忙的。”
服侍著叢葉上完廁所,又扶回到床上,隨手便把房門給關上了。
這讓正在看電視的郭小倩當時就是一愣:
“這是干什么?為什么要關門?”
正想著呢,套間的門再次打開,柏薇探出頭來,對郭小倩說:
“不許鬧出動靜來,也不許胡思亂想,我幫叢葉哥哥療傷呢。”
郭小倩本想要問問如何幫叢葉哥哥療傷,為什么還要關門,可是,不等她張口,套間的房門又被表姐給關上了。
等到三點鐘,顏傾城來的時候,郭小倩早已熬不住睡意,靠在沙發背上睡著了。顏傾城拿起沙發上,她們幾個值班時用的毛巾被,輕輕蓋在郭小倩身上。走到套間門口仔細聽了聽,里面清晰地傳出兩人均勻的吐納聲,知道還在療傷,便回到沙發上坐下來。
今天下午,領叢葉到干休所b超室,仔細檢查了一下雙臂上的骨折部位,已經明顯有新的組織生長出來的跡象。這讓b超室的大夫相當的吃驚。顏傾城還清楚地記得對方的話:
“顏大夫,是叢大夫的體質好,還是你們有什么秘方?”
“應該都不是吧。”
“那不可能。我從事這個行業也十幾近二十年了,從來還沒見過骨折有恢復如此之快的。如果不出意外,照現在這個速度恢復下去,頂多再需要二十天,叢大夫就可以康復了。從受傷那天算起,總共一個半月斷骨長好,這完全就是個奇跡。”
顏傾城現在想的是叢葉體內的熱流,真的如叢葉所說,只是練習氣功練出來的內氣嗎?不僅叢葉有,上次叢葉告訴自己,在給小薇治好病之后,小薇體內也有了那神秘的熱流。
“叢葉也給我疏通過經脈,為什么我的體內沒有呢?還有小惠,好像也沒有。”
顏傾城想到這里,心里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傾城姐。”
突然聽到套間里的柏薇喊自己,顏傾城急忙走過去,打開門,問柏薇:
“小薇怎么了?”
“傾城姐,我的腿坐麻了,站不起來,你把我抱下去吧。”
這時,躺在沙發上睡著的郭小倩,也被柏薇給吵醒了,急忙進來,和顏傾城一邊一個把柏薇從床上架下來,直接抬到外面的沙發上。叢葉也跟在后面走了出來,顏傾城看見叢葉是朝廁所走去,抬腳跟了過去。
等扶著叢葉從廁所出來,又扶進套間后,才對柏薇說:
“小薇,你帶小倩到我房間躺會去吧,馬上就天亮了。”
“傾城姐,不用了,在沙發上躺會,天一亮,我和小倩就打車回去了。”
顏傾城也知道柏薇突然趕回來,主要是為叢葉的傷勢著想,也就沒再勸她留在家里陪父母,而不要再來回跑。
夏天,天亮的早,不到五點,就已經大亮了。柏薇和郭小倩沒有留下來吃早飯,早早就離開了干休所,打車會爺爺奶奶家去了。
顏傾城一個人服侍著叢葉刷牙洗臉,到吃早飯的時候,智小惠也過來了。兩個人輪流給叢葉喂飯,一頓早飯差不多要吃半個小時。剛吃完,叢葉正在對顏傾城說:
“傾城姐,我都想吃你做的飯菜了。”
“怎么,干休所的飯菜不合口嗎?”
“比嫂子的手藝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智小惠也插了一句。
三人剛說到這里,吳晨領著兩個陌生人走了進來。吳晨進來后的介紹很奇怪,指著叢葉說:
“那是叢葉,叢大夫。”
又指指顏傾城對身邊的兩人說:
“這時顏傾城,顏大夫。”
吳晨并沒有介紹智小惠。接下來,吳晨卻是對顏傾城和智小惠說:
“你們各自回各自房間,這兩位同志,需要單獨和叢葉談談,過后,還要單獨和顏大夫談談。”
從始至終,吳晨都沒有提跟他來的兩人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等顏傾城和智小惠離開后,吳晨也離開了。不過,叢葉從吳晨離開的腳步聲判斷,他并沒有走遠,應該就在房間門外不遠的地方。
“叢葉。”
“是。”
“我叫沈向東,這是我的同事韓林,我們是國安局的,今天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智小康犧牲時的情況。”
叢葉不由問道:
“你們好像應該去部隊了解吧?”
“部隊我們也去過了,畢竟當時你也在現場,與你同時在現場的,另外十一個人,我們都要逐一了解。”
“哦,是不是排長的犧牲有人為的因素在?”
“你是從什么時候產生懷疑的?”
“前段時間。”
“仔細說說。”
“早在去年秋天,在觀海城被余曉鵬逼的走投無路時,傾城姐,就曾經懷疑過,會不會是余曉鵬操控的這一切。當時,我并沒有當真。十幾天前,齊老來問了一些關于排長的話題,尤其是問排長和余曉鵬之間是如何認識的,什么時候認識的等等,這才引起了我和傾城姐的懷疑。”
“理由,我是說你們懷疑是余曉鵬的理由是什么?”
“在觀海城余曉鵬住處的一個房間內,貼著傾城姐早年在醫院工作時的照片,從那些照片分析,應該都是余曉鵬當年偷拍的。再者,余曉鵬身邊的女人,長相有七八分與傾城姐相似。由此可以推斷,余曉鵬心中還一直惦記著傾城姐。這算不算是個理由?”
接下來,兩人又詳細詢問了叢葉一遍,排長智小康犧牲時的情景,之后囑咐叢葉,一定要對他們之間的談話保密,才轉身出門找顏傾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