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那天,雖然叢葉在顏傾城的陪伴下逛了一天,重點是到各處售樓處看看有沒有合乎他們心意的房子。以叢葉的意思,是想買一套臨街的,或者是樓上樓下,樓下住人,樓下可以開醫館的房子。
看來看去,叢葉并沒有發現合乎自己心意的房子。再加上,不論怎么問顏傾城,她都不給叢葉一個明確的建議,總是一臉笑意地對叢葉說:
“只要你看著滿意就行。”
似乎顏傾城初五凌晨說的那句——“那是你的新房子,不是我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話。
一是叢葉沒有看到十分滿意的房子,另外,也是覺得,如果不解決好四方城狄榮的事情,心里總不踏實。還有躲在幕后的余曉鵬,也一直虎視眈眈的。叢葉雖然心里很想買一處寬敞的大房子,讓顏傾城搬進去,卻沒有馬上付諸行動。
經過幾天的仔細盤算,叢葉決定還是先去一趟四方城找到狄榮,先和狄榮算算上次的賬,如果順利的話,說不定能把幕后的余曉鵬逼出來。要是真能把余曉鵬逼出水面,哪怕是拼個頭破血流,也總比被他在暗處算計,自己不得不天天小心提防要強。正是俗話所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日日防賊的滋味不好受。
叢葉心里主意一定之后,并沒有告訴顏傾城,他不想讓顏傾城為自己擔心。所以,叢葉一直在等待能夠離開觀海到四方城去,又不引起顏傾城懷疑的機會。
機會說來就來了。
過年前的一個月,就離開了觀海城的齊家老爺子,臨走的時候來醫館和叢葉,以及顏傾城打過招呼。說是要到四方城的大兒子那里過春節,當時叢葉并沒有在意。自從第一次給齊爺爺疏導經脈后,叢葉堅持每隔五天上門一次,不為別的,只為人家給的五萬元診金,也該如此。所以,叢葉只是囑咐他,要多注意身體,不可以動怒,活動要適量等等。
齊家老爺子離開后,齊嘉利也再也沒有到醫館中露過面,叢葉不知道對方是不打算繼續糾纏顏傾城了,還是也跟著爺爺去了四方城。這天是正月二十二的下午三點多,正在醫館內看書的叢葉,聽到樓梯響,以為是來醫館的患者,站起身來朝樓梯口迎了兩步。沒想到,走上來的竟然是快兩個月沒有見面的齊嘉利。
“齊大哥過年好啊。”
“叢大夫好,顏大夫過年好。”
“都好,齊大哥過年好。”
看見齊嘉利臉色有些惶急,叢葉剛要問,對方先開口了。
“叢葉,不好意思,爺爺在四方城又犯病了。”
“什么時候?”
“今天凌晨,本來大伯想要把爺爺送醫院搶救,可是爺爺死活不愿意,非要回觀海城找你診治。爺爺身體虛弱,大家都擔心路上發生意外,這不打發我來接你和顏大夫過去。實在是不好意思,這大過年的。”
“這有啥,我們去就是了。”
只是顏傾城有些猶豫,心中暗想,怎么連我也帶上了?齊家爺爺的病一直是叢葉在護理著,自己可從來沒插過手。只是,對方既然已經說出口,自己醫館內現在又正好沒有病人,還真說不出不去的話。只好拿眼看著叢葉,希望叢葉能幫自己說句話,那樣就可以留下來了。
其實,齊家并沒有讓齊嘉利接顏傾城,他之所以把顏傾城也帶上,自然是存了趁此機會,可以和心儀已久的的顏傾城多親近親近。
不過,這倒是幫了叢葉一個大忙。盡管叢葉一直想找機會去四方城,不過心里還是不放心把顏傾城單獨留在觀海。萬一自己當天回不來,上次那個人碰巧再找了回來怎么辦?
“嫂子,收拾一下,我們現在就走吧。”
顏傾城沒想到叢葉不僅沒有替自己說話,反而先替自己答應了齊嘉利。顏傾城不想去的原因之一,就是不愿意和齊嘉利有過多接觸,齊嘉利前段時間不斷到醫館中來的用意,顏傾城焉能看不出來?她可不相信叢葉會不明白自己眼神里的含義,聽叢葉如此說,顏傾城也馬上明白了叢葉的用意,肯定是不放心自己一個人留在觀海城。
“好吧。也沒什么要收拾的,那就現在走吧,不然一會天黑了,路上不好走。”
從觀海城到四方城有一條剛剛通車不到兩年的高速公路,因齊嘉利擔心爺爺的安危,一路上,車速都保持在高速路限速的臨界點,沒用五個小時,就到了四方城的出口,比火車還要塊了一個多小時。來到齊嘉利大伯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過一刻了。
叢葉看到床上的齊爺爺,癥狀比上一次要輕得多,雖然也憋悶的難受,但是還是能開口說話。不像上次那樣,連說話都沒有力氣了。二話不說,叢葉趕緊給他疏導經脈。年前好幾回,叢葉都動過把齊爺爺身上的經脈都疏導一遍,只是嘗試了幾次,發現其經脈上好多穴位都堵塞的厲害,叢葉就沒敢冒險。
這一次也一樣,只是為其疏通了一下手太陰肺經,還是沒敢去動其他的經脈。
一直到凌晨,才梳理完畢,齊爺爺早已乏累的睡著了。齊嘉利的大伯連忙安排兩人住下。顏傾城被安排到單獨一間臥室內,叢葉則是和齊嘉利一屋。
因叢葉剛才消耗的熱流太多,當著齊嘉利的面,不好公然打坐吐納,就是躺在床上,也不好吐納,因為吐納采用的是瓶式呼吸,聲音有些大。叢葉沒法,只好躺在床上假寐。只等齊嘉利熟睡后,才偷摸爬起來,穿衣走了出去。
第一次來四方城,叢葉也沒什么概念,走出小區后,借著街上的路燈光,尋找看起來比較僻靜的所在。很快,叢葉來到一處街道盡頭,看樣子是一塊公共綠地,里面有假山,雕塑,鵝卵石鋪就的蜿蜒小路,以及一叢叢綠色的冬青樹。叢葉選擇了一處假山背后,背光的一塊小平地。雙腿岔開如肩寬站好,馬上進入吐納中,恢復起消耗掉的熱流來。
當太陽升起時,叢葉已經恢復如初。心里便想趁今天的時間,找到狄榮做個了斷得了。來到街上,找到一處公用電話亭,撥通了顏傾城的手機。
“嫂子,是我,叢葉。”
“叢葉你去哪里了?齊爺爺,齊伯伯都在找你。”
“我在街上。嫂子,齊爺爺的身體最好再輸點消炎藥,肺部可能有些炎癥。如果愿意去醫院更好,如果不愿意去醫院就買回來,麻煩嫂子幫齊爺爺輸上。我現在去找狄榮,回頭再給嫂子打電話。”
“叢葉,”
顏傾城心中一急,不由加大了音量,馬上吸引了齊家人的注意。
“你自己多注意。”
“嫂子放心好了。”
一想到現在是在齊家,顏傾城不好當著他們的面勸說叢葉,只能簡單囑咐叢葉一句,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顏大夫,叢大夫去哪了?”
“齊伯伯,叢葉出去有點事,過會就回來。叢葉剛才來電話說,齊爺爺肺部可能有些感染,建議輸液消炎。不知齊爺爺是想去醫院,還是想在家里?”
“不去醫院,就在家里。沒想到我戎馬一生,老了老了,竟然要天天和醫院打交道,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
“爸爸,看你說的。你的身體算是好的了,人老了哪有不生病的?也就是爸爸運氣好,遇到了叢大夫和顏大夫,可以留在家里治病。爸爸的老戰友,哪一個不是天天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齊爺爺聽到這里,心情一寬,竟然頗是自豪的笑了起來。
“也是,是運氣不錯,比那幾個家伙可強多了。”
齊爺爺轉頭看著顏傾城,沉思了一會,試探著問道:
“顏大夫,我心里有個想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是不好直接問叢大夫,不知顏大夫愿不愿意替我問問叢大夫?”
“齊爺爺和我們還這樣客氣?有話您老直說就是。”
“是這樣,能不能請叢大夫出手,也幫我那幫老戰友治治病?他們可都是國家的功臣,現在天天躺在病床上遭罪,看著就讓人心疼。”
顏傾城沒想到齊爺爺會提這樣一個要求。從本心講,她很希望叢葉盡快走上從醫之路,那樣兩個人豈不就可以一起工作了嗎?可是,她又擔心叢葉現在對于中醫知識掌握的還不多,再說都是叢葉自己一個人在悟,所以實在是擔心叢葉會惹出什么意外來。還有,叢葉并沒有從醫資格證書,一旦出現意外,那可是要負刑事責任的。
“齊爺爺,等叢葉回來,我找機會問問他吧。只是有一點,叢葉現在并不是醫生,他沒有醫師資格證書,所以不能公開行醫。萬一發生點意外,齊爺爺是知道其中的厲害的。”
齊家人早已知道了叢葉并不是正規的大夫,只是因為能夠為人疏通經脈,才碰巧幫齊爺爺一把。
“這算什么事,只要叢葉愿意,別說醫師資格證書了,就是給他一所醫院,不是爺爺夸口,那也絕不是什么問題。”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