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忙著整理在北京的事,麥央都是在葉子住處呆坐,陸北海的到來讓葉子覺著挺尷尬,麥央卻很淡然。
陸北海眼神示意葉子出去一下,葉子就乖乖出去,壓根忘了這是她自己的窩。那么彪悍的姑娘忽然這么溫順,一是誰見著陸北海那高富帥形象都得范花癡,而是她老覺得這么多事情過后,她們不好過,陸北海也好過不到哪里去,都是被感情傷害的人,又有誰對誰錯?
屋子里很安靜,陸北海這平時沉著的人卻率先開口。這男人做事就是干脆利落,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最近心情有沒有好點?”
麥央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又看著電視,不搭理。
“好像瘦了點。”
陸北海難得的微笑著說話,滿是遷就滿是溫柔,卻換不來他眼里的姑娘一絲笑意。
麥央諷刺的轉頭笑了,她不是不知道陸北海每天都派人暗中跟著她,她過得怎么樣,有沒有瘦他第一時間就能知道。
“陸大老板,您那么忙,來不是說這些廢話的吧。”
“……關于離婚的事,就當做我們吵過一次,讓它過去,好嗎?”
麥央心里輕輕的揉動了一下,不是她冷血,陸北海這么放下身段這么溫柔的跟她說“好嗎”的時候,她心里真的疼了一下。
原來陸北海眼睛里也會有受傷的成分出現?原來他也會有敗的時候?
可是那又怎樣?所以都改變了,面目全非。她受不了,她曾經以為只要倔強的堅持就不會陷在感情這張網里,如今又如何?兩敗俱傷?
“陸先生,不要這么磨嘰行不行?不像你的作風。我決定離婚就得離。”
“只要你好好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只要你一句話,愿不愿意?我能做到讓你從此不受任何傷害,我們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
“哼!陸老板,未免對你自己太有信心了吧?你拿什么讓我幸福?他媽的,就因為我們兩的幸福,讓那么多人的幸福毀了你心安?所有都變了!我熟悉的人和事都變得面目全非,我受不了,你怎么還可以說這些話?”
麥央開始激動,眼淚又掉落下來,陸北海看著心疼,想走過去卻讓麥央扔來一靠枕。等到雙方都靜下來,時間已經過了十來分鐘。
陸北海說,“你覺得什么都變了?”
“對!變得我害怕!”
“有一樣沒有改變。”
麥央詢問式的抬眼看著他,陸北海眼神堅定,“我愛你……一日當初。”
我愛你!
這是陸北海第一次說出這三個字,經典的東西在陸北海嘴里煥發(fā)出新的內涵,麥央當場呆然,半天都沒反應,直到葉子擔心出什么事進門,麥央才拉著葉子,說話的聲音都抖。
她對陸北海說,“陸先生,別開玩笑了,這會兒你說這話不嫌多余嗎?我可以告訴你,我從來沒有愛過你,從未……甚至,我恨你!”
陸北海的眼神從未有過的裸露的哀傷,那個無所不能的鋼鐵金剛原來不是永遠強大。
“我再
問你一次,堅持離婚?”
“我要離婚!”
陸北海走了,走的干脆的背影看起來也催淚,麥央看著眼淚不止的流卻倔強的拉著葉子不肯反悔。
李狄打電話給麥央,說陸北海出事了,他平時最拿手的賽車差點要了他的命,賽車時出了些意外,五輛車連著追尾,陸北海的車最嚴重,幾乎全部變形的燃燒。
周圍的人把他救出來時全身都淌著血,車在離開不久后就爆炸。現在人在搶救,李狄在電話里大聲喊著,讓麥央去看看他。
雪在下,可是麥央感覺電閃雷鳴。
猛然想起,一個叫慧能的大師說的話“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
麥央死寂的心忽然又惶恐起來,她發(fā)現自己總是執(zhí)著于外界的現象,忽略了自己的內心。而等到許多問題出現后,偏偏恍然大悟都出自于自己的內心,所有的焦慮都是因為自己沒有審度自己心里到底在干什么,可又膽小的不想承認,不想正視。
手機漸漸放下,心里很痛,真的。
她以為永遠都不會為陸北海那座冰山心痛,可是現在她清楚的心里絞肉機在絞一樣痛得快暈過去,千真萬確。
可是再痛又怎么樣?她和陸北海再也不想有任何瓜葛,兩年前遇到的那個笑得很淡的的小牙醫(yī)絕對不是她現在看到的陸北海。
盡管陸北海曾經低吼著跟她說,他沒變,一如當初!
葉子陪著麥央隨便收拾了一些東西,麥央說就是跟著司寧的旅行團出去逛段時間,別弄得跟登月一樣隆重,葉子板著臉收拾她的,不搭理。
麥央忽然就抱住葉子,抱得很緊,她知道現在只有葉子還會跟她說很多很多話,這在郁意和柯瑞那里是奢侈。
“葉子,你別生氣,最近很多人都在生我的氣,你不要也不管我。”
“……你就是一個一刻也不能撒手不管的孩子,永遠長不大,我哪敢生你氣。”
“那就好,那就好……”
麥央不打算去醫(yī)院看陸北海,可是和葉子一出門就被幾輛車擋住,車上下來的人,她閉著眼睛也認得出來。
管家還是恭恭敬敬的走過來,說“請您去看看少爺吧,不會很久的,少爺很需要您。”
“阿姨不是陪著嗎?還有那么多傭人伺候。”
“您不一樣。”
“陳叔,我和陸北海離婚了,我從來就不是他什么重要的人,你不要以為我去了能讓他立馬醒過來。”
“起碼少爺會好受些,其實您對少爺來說很重要,從以前他對你就看的出來,如果不是你提出離婚的話,少爺不會出去賽車,不會出事,他那么冷靜謹慎的人……”
“總之,我不會去的,您請回吧。”
麥央和葉子快步走離,管家和一些保鏢跟著走了很久,還是被麥央她們甩開。
其實麥央一路走開,眼淚嘩嘩的跟自來水一樣,咬著嘴唇沒有出聲……
葉子正想拉住她教育一番,又讓幾輛車擋住去路。這次下來的人不是管家他們,是麥央恍惚
的人,陸北海他爺爺。
當時葉子還很暴躁,沖下來的一撥人插著手就翻白眼,對麥央說“媽的,怎么剛甩開一撥又來一撥,萬國車展怎么的?”
麥央皺著眉頭看那個找了她兩次的人畢恭畢敬攙扶著一個老人從車里下來,直覺告訴她,這應該就是最后的老大,陸氏掌舵人,陸北海他爺爺,陸岐東!
老人并不是普普通通彎腰駝背,看起來精神而嚴肅,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在這個老人身上展現。
和陸北海一樣,都是冷漠到極致。眼神有說不出的感覺,蔑視?諷刺?淡然?還是目空一切?……
葉子脾氣一來,抄著嗓子不管來者什么人,就喊“哪廟的主持啊!”
看麥央不說話,同樣銳利的眼神盯著那老頭看,葉子感覺出什么,忽然有點怕,收斂了不少。壓著嗓子問麥央,“你認識?不會是黑道吧?”
“不是……”
“不是,你這什么表情?跟他毀了你一生一世一樣?”
“還真是。”
“嗯?”
“他可不是什么廟的主持,黑道跟他比起來簡直是良民。”
“……”
葉子開始傻了,感覺到什么苗頭。麥央忽然諷刺的喊了一聲,證明了她的猜想。
“陸董事長?”
果然,麥央的語氣不尊重換來的就是一群人的瞪視。葉子雖然生氣可還是嚇住了,在陸岐東面前她也嫩。
換做以前,葉子早開嗓子罵人了,不罵人心里不痛快,麥央還得買話筒給她罵高興罵痛快。
陸氏老大終于笑了,抿著嘴比陸北海笑得大聲,卻很刺耳。“小姑娘干得漂亮,你們這群年輕人,給我演了一場很精彩的戲,不錯。”
“您開心了?我是不是該榮幸該鼓掌呢?”
“聽陸嘉說,你是個很簡單的孩子,我覺得不對,你很厲害。絕對不簡單,就憑你這時候堅決不去看他,你就值得很多人感嘆。”
“……陸董事長也名不虛傳啦。”
“年輕人,你把這些虛的東西看得太重,真正的名不虛傳你還沒見識呢。可惜啊,你沒機會見識了。這場戲雖然精彩,可惜太短了,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再看到。”
“你覺得這是一場戲,你操控下的一場戲?”
“不,我沒有那么大的本事。我最多只是贊助了一下,你們自己就演出了這么一場戲,現在結束了,主角們一個個成了這副模樣,不知道是不是一場悲劇?我這老頭子也該走了。”
原來這是比陸北海更高的一座冰山.
等到所有人以為把對手踩在腳底下哈哈大笑時,身后更高的山頭上陸岐東卻扯著嘴冷笑,嘲諷那些人的愚蠢。
忽然,麥央覺得陸北海其實很可憐,他以前一直覺得陸北海才叫什么都不怕,誰都奈何不了他。可是他現在躺在醫(yī)院里,和所有人一樣,被更牛掰的人被生活擺弄的遍體鱗傷,而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確實像剛才陸岐東諷刺的,她有點能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