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接下來的調(diào)查,卻讓張凡對女伯爵起了更大的疑心。
穆罕默德和西雅達當然不是憑空出現(xiàn)在門口的,他們必須要經(jīng)過大廳才能出去。雖然當時戴了面具,絕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是誰——而且當時很多人都在房裡,但是他們出去總有人看到。兩人出去時那幅怒氣衝衝的樣子,也讓一些人有些奇怪。
不過與會的除了只會吃喝玩樂的貴族就是事業(yè)卓有成就的人士,與己無關(guān)的事情則漠不關(guān)心是所謂的上流社會的社交準則,所以這種事情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注意。但是出現(xiàn)了嚴重的事態(tài)之後,他們自然也就回憶起來了。
根據(jù)一位“子爵”的回憶,在兩人出去之前,他曾經(jīng)無意看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女伯爵的房間。當時他還很羨慕兩人的豔福——他是個3P愛好者,而且對女伯爵的成熟女人的風韻垂涎已久——所以在羨慕和嫉妒的情緒引導(dǎo)下,他一直在女伯爵房間外的拐角處欣賞一副名畫,順便看看兩人什麼時候出來。自然,那幅名畫到底有什麼好看,他是不會注意到的。
讓他奇怪的是,兩人進去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而且情緒不好。這讓他心裡有些慶幸,不過也有些失望。雖然看到有人和女伯爵發(fā)生關(guān)係心裡有些嫉妒,但是如果女伯爵也有3P的興趣的話,那他得手的希望無疑大得多。兩人出來之後,他還逗留了一陣,卻一直沒有看到女伯爵跟著出來,他又沒有膽子去敲門——之前他就碰過釘子了——徘徊了一氣之後,只好失望的走了。
據(jù)他所說,兩人一前一後進去的時候,看起來都很高興,很興奮,步伐輕快;但是出來的時候就有些怒氣衝衝。至於三人到底在房間裡幹了些什麼,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城堡的房間隔音效果相當不錯,他也不可能把耳朵貼在門上去聽——監(jiān)控系統(tǒng)都看著呢。
張凡推斷了一下,穆罕默德和西雅達進入女伯爵房間的時候,大致就在十四點半左右。而兩人在房間內(nèi)根本就沒有呆多久,那麼可以基本斷定,兩人一出來,就直接到了大廳,並且立刻出去了。
而其他的目擊者,也證明了他的推斷。
如果這位子爵說的是真的,那女伯爵就相當可疑了!
毫無疑問,兩人在進入女伯爵的房間之前,是絕對沒有離開城堡的念頭的:在這種天氣下,想要離開溫暖的城堡到外面去吹風,絕對不是穆罕默德和西雅達這種人的選擇。而且根據(jù)子爵的說法,兩人的行動都表明在期待一場豔遇。——子爵大人把這個叫做“色狼的直覺”。
可是兩人從女伯爵的房間裡面出來,就變得怒氣衝衝,直接跑到城堡外面的大風雪中抱在一起“親密無間”的死了!
兩人在女伯爵房間裡面,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真的和某些人的推斷一樣,兩人因爲女伯爵爭風吃醋,所以跑出去決鬥?那也太過於匪夷所思了,如果兩人真的和十七八歲的少年一樣爲了感情頭腦發(fā)熱,那怎麼可能坐上這樣的高位?要知道,這兩個人能有今天,可是不知道經(jīng)過了多少驚濤駭浪的。
而且女伯爵的行爲也很可疑:按照她在社交界中的手段,絕對是個長袖善舞的人物,怎麼可能將這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同時邀請到自己的房間裡面去?要知道,越是出色的男人,獨佔欲也越強,基本上是絕無可能和別人分享一個女人的。就算是女伯爵有3P的愛好,也應(yīng)該會找兩個有把握一點的人吧?
這件事,十有**和女伯爵脫不了關(guān)係。
不過如果說是女伯爵害了他們兩個,張凡也覺得不太可能。兩個國際重量級的人物在參加她的私人聚會的時候神秘死亡,女伯爵受到的損害可以說是最大的。不說可能有人會對女伯爵施加報復(fù)——這幾乎是一定的,要重新爭奪兩人死亡所留下的權(quán)力空間,兩人利益集團中所有的人都會拿兩人之死大做文章,而女伯爵就是首當其衝的對象——單單就說這事對於女伯爵在社交界的信用來說,都是極大的傷害。
張凡幾乎可以肯定,不管怎麼樣,女伯爵以後所有的邀請,來參加的人物都要三思而後行了。畢竟對於這些衣食無憂的人來說,生命是最可寶貴的東西!出了這種事情,女伯爵的信用,幾乎可以說是破產(chǎn)了!在女伯爵這種貴族的眼裡,這種下場比失去生命更慘!
這麼巨大的損失,女伯爵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是她刻意謀劃的,那麼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高了一些——幾乎根本就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躺在牀上,張凡胡思亂想著,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事情雖然比開始有了一點頭緒,但是卻更加的撲朔迷離了。
更重要的,就是雖然他的直覺仍舊固執(zhí)的在告訴他事情和歐陽教授的失蹤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係,但是直到現(xiàn)在爲止,他還是找不到這兩件事到底有什麼相通之處。——如果不是因爲歐陽教授的失蹤案實在是沒有什麼線索可循的話,張凡早就離開了。
看來是要和女伯爵好好的談一談了。張凡抓了抓頭髮,在心裡暗自想到。
其實,作爲私人聚會的發(fā)起者,女伯爵應(yīng)該是第一個被調(diào)查的人。
可是從那天開始到現(xiàn)在,張凡一直都沒有去詢問她。一來是因爲女伯爵的身份有些特殊,而且作爲一個女士,那天她所表現(xiàn)出來的震撼和驚訝以及可憐之處,讓張凡下意識的將她排在後面,不想馬上刺激她,二來,則是因爲,女伯爵從那天開始,就一直在自己的房間裡面沒有出來過,客人所有的生活上的事情都是由城堡的管家在安排的。
女伯爵不願意出現(xiàn),張凡自然也沒有機會問她。他向城堡的管家要求過幾次要見女伯爵,可是得到的答覆都是女伯爵不願意見任何人。在沒有什麼證據(jù)和必要的情況下,硬闖一個女士的房間顯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且,張凡也沒有那個權(quán)力,他畢竟不是警察。所以,本來應(yīng)該第一個接受調(diào)查的人反而成了最後一個。
更重要的是,那位警察總長波吉先生不知道和女伯爵有什麼親密的關(guān)係,極力反對張凡調(diào)查女伯爵,理由是她受到了這麼大的刺激,情緒肯定非常不穩(wěn)定,說出來的話只怕也作不得準。波吉先生一反對,張凡就更加不可能硬闖進女伯爵的房間了。這裡是私人領(lǐng)地,自己要是沒憑沒據(jù)硬闖別人房間,說不定第一個被抓起來的就是他自己。
不過現(xiàn)在可不同了。所有的調(diào)查都是張凡和波吉總長一起進行的,所以那位子爵所說的話,總長也聽得清清楚楚,這下連他也沒有辦法再護著女伯爵了。
更重要的是,與會的人員之中,有幾個是相當有勢力的大人物,他們的影響力甚至比死掉的穆罕默德和西雅達還要大!這些人爲了顯示自己的清白,能夠留在這裡兩天已經(jīng)是非常給面子的事情了,再要他們留下來,除非是搬出總統(tǒng)的命令——而且還不一定有效,有些人不見得會搭理這個管不著自己的總統(tǒng)。而這些人一旦離開,別的人肯定也留不住,那這個事情一定會被大肆宣揚開來。到時候,警察總長的政治生命就堪憂了。
所以,在張凡的強烈要求下,他不得不同意和張凡一起去問問女伯爵。
“葉妮?”張凡和波吉總長一起站在女伯爵的房門前,波吉輕輕的敲了敲門,叫了一聲女伯爵的暱稱。
“誰?”很快,屋裡就傳出一聲有氣無力的回答。聽得出來,正是兩天不見的女伯爵。
“我,波吉。”警察總長回答。“我和我的一個朋友想來問候一下妳,順便和你談?wù)劊恢揽梢渣N?”
張凡注意到,波吉用的是“妳”而不是“您”,顯然,這兩個人的關(guān)係不一般。要知道,在這些所謂的歐洲上流社會中,通常都是用“您”來互相稱呼的,只有很親熱的人才稱呼對方爲“你”。如果和一個人的關(guān)係不夠親密而稱對方爲“你”,是一種相當失禮的行爲,傳出去都會成爲笑談。——在改變稱呼之前,甚至還要徵求對方的同意,而如果對方覺得關(guān)係還沒到那一步,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拒絕。
而如果原本稱呼對方爲“你”,而突然變成了“您”,那基本上意味著兩個人之間的友誼或者愛情結(jié)束了。在中世紀,很多上流社會的情侶分手,就是採用這種很含蓄的方式。
“我現(xiàn)在不舒服……”女伯爵顯然不想和他們談。
“那好……”波吉總長正準備打退堂鼓,張凡一把截斷了他的話:“葉卡捷琳娜伯爵閣下,我們只是想問您幾個小問題,耽誤不了多久的時間。而且這些問題很重要。”
“好吧,你們等一下。”沉默了一下,女伯爵回答。然後房間裡就沒有什麼聲音了。
接下來是一段相當長時間的沉默,在等了十幾分鍾之後,張凡終於忍不住了:“怎麼這麼久?”
他一邊小聲的抱怨著,一邊轉(zhuǎn)頭看向波吉。
一望之下,不由得愣了一下。波吉一副悠閒自得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什麼奇怪和焦急的神色,好像早就料到會這樣一般。
“呵呵,張先生,您還是太年輕了啊,耐性不足!”波吉微微的笑了一下:“難道您沒有等女士化妝的經(jīng)歷麼?”
“化妝?”張凡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是問幾個問題而已,用得著這麼隆重麼?
既然是化妝,張凡也就只有耐著性子等了。不過他也知道,這種現(xiàn)象在某些女人中實在是很普遍的行爲。——他曾經(jīng)聽一位以“開放”聞名的女孩子說過,她可以不穿衣服見人,卻絕對不會不化妝。而那位女子所謂的化妝,不過是掃掃眉毛,塗個口紅而已。有時候張凡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化妝之前和化妝之後有什麼區(qū)別。
女人化妝的時間,往往是和年齡成正比的。這句話在女伯爵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驗證——他們整整在門外等了半個多小時,女伯爵纔開門讓他們進去。而讓張凡一愣的是,女伯爵雖然經(jīng)過精心的化妝,可是卻是穿著睡袍,坐在牀上!
可以穿著睡袍見客人,卻絕對不能不化妝!這還真是和那位寧可光著身子見人也不願意不化妝的女子有異曲同工之妙了。
女伯爵的臉色很蒼白,而且笑容也顯得很疲憊,顯然這兩天雖然一直在房中,但是休息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實際上,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越是獨處就越是強烈。不過她的精神還是平靜了不少,比起那天在大廳中的失態(tài),此時的情形要好很多。
一進門,波吉就走到牀邊,握住女伯爵的手吻了一下,然後問候了女伯爵的身體情況。至於張凡,是絕對不會去吻她的手的——當然,女伯爵也不會讓他吻。他只是簡單的和女伯爵握了一下手,然後跟著波吉問候了一下。
“張先生,您有什麼要問的?”女伯爵的眼光很利,不鹹不淡的應(yīng)付了波吉總長幾句之後,就把目光移到了張凡身上。很顯然,她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次的談話,張凡才是主角。
對於女伯爵一下就叫出了自己的姓名,張凡倒是一點都不吃驚,很明顯,女伯爵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這證明他早先猜想的的確是對的。
張凡微微一笑,將這幾天的調(diào)查情況簡單的說了一下,對於那位子爵的話也複述了一遍。
“您是懷疑他們兩個的死,和我有關(guān)?”女伯爵的臉色稍微蒼白了一下,然後擡起頭來,看著張凡的眼睛,淡淡的問道。
“我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張凡還沒有開口,一旁的警察總長就趕忙解釋。
“我們只是想知道,您爲什麼要將他們兩位同時約到您的房間裡來?據(jù)我所知,這兩位並不是好朋友。而且,他們在您的房間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一從您的房間出去,就直接到了城堡的外面,甚至連厚一點的衣服都來不及換上呢?”雖然女伯爵的雙目如刀,張凡還是微笑著,不緊不慢的說道。
不可否認,女伯爵的年紀雖然稍微大了一點,眼睛仍舊相當迷人的。雖然目光之中隱約有著一絲怒意,仍舊如同兩汪藍色的清水一般,有著讓人深陷的魔力。
不知道這個時候以催眠術(shù)配合精神控制,能不能知道她腦中的秘密?張凡的腦中突然冒出了這麼個念頭,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女伯爵剛剛經(jīng)過這麼一場鉅變,情緒肯定相當不穩(wěn),而且此時對自己又有了敵意,如果施展精神控制的話,十有**就造成精神崩潰。
“哦?”出乎張凡的意料,女伯爵對他的話並沒有什麼過激的反應(yīng),只是又笑了一下,只是眼光更冷了:“這個,有關(guān)係麼?”
“當然有關(guān)係,要知道,除了那個開門的侍者,您應(yīng)該是最後一個和他們兩人有過交流的人了,他們在您的房間裡面發(fā)生了什麼事情,對於整個事情的真相,關(guān)係重大。”張凡仍舊迎著女伯爵的目光,輕笑著說道。
突然,張凡發(fā)現(xiàn)女伯爵的目光中有了一絲不同。如果剛剛只是薄怒的話,這下卻是有了一點笑意。——嘲弄的笑意。
看到這絲笑意,張凡的心頭當即一沉。糟了!他突然想到,自己是根本沒有什麼立場問她這些的!
果然,女伯爵的嘴角也勾出了一絲笑紋:“我想您沒有聽清楚我的意思,我是說,這個,和您有關(guān)係麼?您是以什麼立場來詢問我呢?您是警察還是法官?”
“這個……”張凡突然覺得有些狼狽,沒錯,自己管這件事本來就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所以他纔要拖著波吉這位警察總長一起來。卻不料,女伯爵一開口就讓他說不出話!
女伯爵眼中的嘲弄之色更濃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您參加這次聚會的請柬,並不是我的人送到您手上的吧?您不請自來,我作爲主人,仍舊熱情招待,您心裡不但沒有感激,反而懷疑我這個主人是謀殺犯,這個,只怕不是做客之道吧?”
張凡心頭苦笑,你以爲我願意來啊?如果不是因爲鬼使神差,讓自己遇到了那個奇怪的美女,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到這兒來!不來,也就不可能遇到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了!
“您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法官,明知道我現(xiàn)在精神不好,還來質(zhì)詢我,暗示我和穆罕默德、西雅達的死有關(guān),誰給了您這個權(quán)力?”女伯爵的詞鋒相當銳利,讓張凡都有些覺得答不上來:“波吉,是你給了他懷疑我,質(zhì)詢我的權(quán)力麼?還是你也認爲我害了穆罕默德他們兩個?”
“不不不,怎麼可能!”波吉連忙否認:“憑我們的關(guān)係,我還信不過妳麼?我只是……”
“既然不是,那就好。”女伯爵也不等波吉說完,直接打斷了他:“我現(xiàn)在很累了,有什麼事情,能夠等我恢復(fù)了精神再說麼?”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波吉一疊聲的說著,直接就站了起來:“你慢慢休息,彆著急,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看到事情變成了這樣,張凡也不能再堅持了,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好吧,葉卡捷琳娜伯爵閣下,希望您的精神快點好起來,我先告辭了。”
“多謝您的祝福,再見。”女伯爵的聲音,冷淡得象冰塊。“您應(yīng)該去做警察,當私人偵探,太屈才了。”
張凡心頭苦笑不已,只能生受了這句諷刺,轉(zhuǎn)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