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黃婧家裡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家在鄉下，很遠，雖說修了路，但鄉間狹窄的水泥路並不好走，再加上她家在村子最偏的地方，來到這裡的時候郭衍都不相信這裡竟然還有人住。
地址並沒有錯，大門上面的門牌號也沒錯，她家就在這裡。
“對這地方有什麼感覺嗎？”兩人沒有急著進去，郭衍站在門口問了聲。
陸聽南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搖頭道:“沒有。”
眼前的房子很老，外面經過多次修繕，房頂上的黑瓦片七零八落，沒有多少完整的，整幢屋子就像是從上個世紀裡鑽出來的一般，處處透著歲月的痕跡。
大門敞開著，鄉下的屋子都這樣，前門在平時的時候基本上都開著。
屋子門口坐了個老大爺，正瞇著眼曬太陽，旁邊放著他拄拐。
“過去看看吧。”郭衍說了聲，來到門口的老大爺邊上，喊了聲，“老大爺。”
老大爺沒什麼動靜，依舊瞇著眼睛。
“老大爺？”郭衍又喊了兩聲，但老大爺依舊沒動。要不是這老大爺的呼吸粗重，郭衍還以爲他已經死了。
“是不是睡著了？”陸聽南問了聲。
“估計是，走吧，直接進去看看，估計裡面也沒什麼人，看完咱們就出來。”郭衍說了聲，直接邁過門檻，進入到寬闊空蕩的前屋，頭頂上的房樑很高，腳下不是教官的水泥地，而是凹凸不平的泥地，踩在上面都能感覺到泥土的軟澀。
前屋的確空蕩，左手邊的黑磚牆邊放著不少籬笆，中間靠北的牆上倒是刷了一層泥漆，上面掛著一副祭拜用的百仙圖，一面是一方桌案，擺著一個碗，裡面全都是香灰。
一進來，郭衍問道:“有沒有覺得，有點陰冷？”
陸聽南嗯了一聲，“是有點，不過沒陰氣。”
“沒有嗎？”郭衍挑眉，“再進去瞧瞧吧。”
走過前屋，進了門，來到了竈房，裡面的竈臺還是以前那種用柴火燒的大鍋子竈臺，不過一旁也有放了煤氣的。
兩人沒有感覺到屋子當中有什麼異樣，一切都很正常。
走出竈房，兩人來到了天井的地方，這裡有一口井，一個雞籠，裡面養了兩隻母雞。這塊區域並不大，陽光從天井上方照下來，落在兩人的身上，暖和了不少。
依舊沒有察覺到有陰氣的存在。
郭衍從天井看了眼二樓還有後面的茅廁，說道:“我去二樓，你去茅廁還有後面的地看看。”
“哦。”陸聽南沒有拒絕，走進臭味熏天的茅房。
茅房並不是廁所，沒有抽水馬桶，一切都是開放式的，所有的污穢都在腳下的糞池當中堆積著，畢竟種地的話，糞池還是很需要的。
陸聽南小時候家裡的房子還沒拆時，就住在這樣的老房子裡，只可惜當時的老房子已經拆了。
茅房裡面沒有東西，來到後面荒涼的田地，同樣的，沒有任何東西。
郭衍在二樓上沒有多呆，下來以後問道:“怎麼樣，找到沒有？”
陸聽南搖頭說道:“沒。”
郭衍蹙眉，“我也沒有，難不成懷疑錯了？黃婧沒問題？”
陸聽南沉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沒有陰氣，沒有任何與女巫有關的東西，看樣子有可能真的弄錯了。”
真的弄錯了嗎？郭衍在說完這話以後問了自己一聲。
他總覺得不對勁，三個受害者，兩個已經死了，一個生不如死，而且都跟黃婧有關係，按照平常的邏輯，這件事情肯定就是黃婧做的。
但現在卻找不到任何證據，有點奇怪了。
“先走吧，回去再商量，如果不是黃婧，肯定有什麼事情被我們給遺漏了，再去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麼線索。”
“嗯。”
陸聽南點點頭，跟著對方離開天井的位子，來到前屋當中，還沒出去，卻瞧見一個瘦弱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大門口。
瘦弱的身影此刻拎著兩桶水，從門外費勁的走進來，然後她擡頭看到了屋子當中的兩個陌生人，頓時嚇了一跳，腳步往後一退，撞到門檻，手裡的兩桶水咚咚兩聲摔在地面上，她自己也摔在了地上。
“你們……怎麼在我家裡？”黃婧一愣之下，認出了屋子當中的兩個人，正是之前的警察。
郭衍從她的眼神當中看出了害怕和恐懼，急忙說道:“我們……過來看看。”
“過來看看？看什麼？”她問道。
“看……”郭衍嘴角一抽，尷尬一笑，旋即反應過來說道，“我們是過來查案子的，之前我們去了趟學校，老師說你不在，所以來你家裡找你了，你爺爺耳背，聽不到我說什麼，所以我們就進屋找找你。”
陸聽南好奇的看著黃婧，疑惑她怎麼沒在學校？今天是週一啊，不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哦。”黃婧低著腦袋把兩桶水拎進竈房，恢復了之前的模樣，語氣平靜的問道，“你們之前不是已經問過我了嗎？怎麼還要過來找我？”
陸聽南盯著黃婧，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異樣，郭衍這時候給了他一個眼色，陸聽南立馬會意，附耳說道:“她身上沒問題，我感覺不到陰氣。”
郭衍旋即說道:“是這樣的，你今天不在學校裡，可能不知道，你們班的魏朝陽同學在昨天晚上的時候出了意外，已經死了。”
黃婧臉色震驚。
郭衍接著說道:“後來我們查到，他的死可能跟你有關係，所以……”
“跟我有關係？”黃婧突然打斷道，“你們爲什麼要懷疑我？你們覺得……我能殺人嗎？”
郭衍說道:“只是懷疑而已，並沒有說你殺人。但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不管是方雨，馬鈺可，還是魏朝陽，他們出事，線索多多少少都指向你，所以我們也只能過來問問。不過我也相信你不是殺人兇手，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想要把馬鈺可塞進那麼小的一個行李箱裡，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你說對吧。”
黃婧不著痕跡的點點頭，“嗯。”
郭衍雙手插在口袋裡，問道:“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們就離開。”
“嗯？”
“昨天晚上的時候，你在哪裡？”
“在家。”黃婧輕描淡寫的說了句。
郭衍很懷疑她這話的真實性，但沒有繼續問，說了聲謝謝，轉身打算離去。
不過，在剛剛跨出門檻的時候，他轉身微笑道:“對了，有句話想跟你說一下。”
“什麼話？”黃婧疑惑。
郭衍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知道班級裡面有些人可能說你長的很醜很難看，不過也沒什麼關係啊，長得醜也是一種特色嘛，你說是不是，至少別人一眼就能認出你來，就像你的魚泡眼，那麼明顯。”
黃婧聽到這話，臉色瞬間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