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是化鐵水,加了什么符咒催化劑。”我心中暗想道。這玩兒估計是讓我自己化開腳踝上的鐵鏈子和門鎖的東西。
我將這碗水放在一旁,打開下面最后一層,不由心中一亮。原來楊銳這貨把我的戰(zhàn)神也帶來了。戰(zhàn)神下壓著一張字條,上寫著:門響三聲后。“難道楊銳要救我?”我十分吃驚,心想這小子怎么倒戈來倒戈去的,到底是鬧哪樣。
但是現(xiàn)在也沒別的辦法,我只好收下他送來的東西。先將那碗水輕輕撒在我腳上的鐵鏈上。化鐵水果然厲害,沒多會兒,我見那鐵鏈妥妥地像是被腐蝕了一般,從中間慢慢裂開。我講手腳擺脫出來,揣好戰(zhàn)神,但是心中卻嘀咕。萬一還沒等楊銳來找我,就有馬筠和馬靖城進來怎么辦?于是提心吊膽在地牢里踱了半天步子,最后停了下來。我得好好想想怎么應(yīng)付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正在我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的時候,我卻聽到門上真的傳來三聲敲門聲。我心神一動,心跳立即加快:來了。我于是將剩下的化鐵水撒到門鎖里,將門鎖破壞掉,輕輕拉開門。果然見門外站著一身緊身夜行衣的楊銳。楊銳也不多話,立即將我拽出來,拉著我往外就走。
我們出了門向左走,眼前一道昏暗的長廊。我見四下無人,低聲道:“你為什么救我?”楊銳冷然道:“我想救就救。閉嘴,我?guī)愠鋈ァ!?
我不明楊銳的意思,只好跟著他七拐八彎地出了這地下室。等到了院子里,我才發(fā)現(xiàn)這院子是五大道里一所別墅,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改造成了酒吧。以前好像是個私鹽商販的豪宅。楊銳帶著我走到后門,將我推了出去:“走吧,以后小心。”
說著,他轉(zhuǎn)身要走。我一把拽住他,問道:“喂,你到底怎么想的,是幫我們還是跟著他們?”楊銳冷然道:“誰都不幫,我只是想報仇。”
“報仇?”我問道,隨即想起很久前就已經(jīng)故去的慕紗,不由有些傷感:“殺了慕紗的仇人是楊問不是么。現(xiàn)在他死了,你還要殺誰?”“林思行,他跟楊問狼狽為奸。”楊銳冷冷地說道。
“你自己一人怎么能成功,現(xiàn)在還是跟我走吧,你放走了我,肯定會被發(fā)現(xiàn)。”我說道。楊銳抿緊唇,搖頭道:“算了,沒有證據(jù)說明是我干的,你走吧,我得等待機會。”
“你都等了一年了,有什么機會啊?”我剛想勸他走,楊銳卻無奈地拽著我往外拖:“你趕緊走,走不了一定死在這兒!馬筠是鐵了心要殺你的,你最好趕緊走得遠遠的。”別看這貨瘦弱,力氣卻大得很。于是我被他拽到路口處,剛一拐彎,我跟楊銳便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見破軍正冷冷地站在路口。
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難怪馬靖城父子放心溜達去了,原來這派了個boss級的守門員啊。我跟楊銳面面相覷,心想我倆加起來都不如破軍一個啊。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
還沒等我亮招兒呢,楊銳突然間對著我身后的穴位拍了下去,而在穴位之間,我感覺他的手游走半晌,在我身上畫出一道符咒。我還沒明白咋回事,就覺得后背開始發(fā)燙,身上溫度迅速升高起來。
“你給我用了什么?!”我皺眉喝道。“沒什么,啟動炎魔靈力的符咒。”楊銳說道:“炎魔也是陰靈所化,而我們葬魂師最善于驅(qū)使這些東西。”
“炎魔?!”我心中暗罵,這楊銳坑隊友啊,這是想讓我開啟暴走模式啊!但是這不容我多想,因為炎魔的力量分分鐘蘇醒了過來。我感覺全身如烈焰一般燃燒,很快燒到了大腦。而很快的,我已經(jīng)感覺周圍變成一片烈焰火海。
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怪,像是有意識,又像是沒有意識,但是有意識的時候,我又感覺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這人好像是縛靈,又好像是別人。意識重重疊疊之時,我跟破軍交手。破軍的道法氣場十分之強,周遭團繞一股混元護體罡氣,我的攻擊,或者說炎魔的攻擊根本入不了他的氣場圈之內(nèi)。
我就如打在一只吹足了氣兒的氣球上,怎么都打不進去。此時,我見楊銳居然也提刀上前,去攻擊破軍。雖然一年多以來,他的功夫精進不少,但是對抗破軍,基本還是戰(zhàn)五渣。沒幾招,他便被破軍一下給摔了出去,摔得十幾米外遠,半天沒爬起來。
我有些著急,而身體里另外一個靈魂也似乎跟著著急了起來,招數(shù)越來越猛,我見身上似乎都冒出了毫無溫度的火焰來。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感覺縛靈的意識似乎蘇醒了。說不上這是怎樣一種感覺,但是,我似乎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思維和心跳似的。而我手上的招式,也突然產(chǎn)生了變化。一道火焰沖著破軍的面門沖了過去。我本以為又會被他擋回來,卻沒想到這一下居然真的沖入了破軍的護體之氣中,沖向了他的雙眼。
這個變故破軍自己似乎都沒意識到。他居然躲閃不及,被炎魔的焰火給灼燒了雙目。“啊——”一陣短促的慘叫聲傳來,我見破軍居然捂著眼睛往后退去。我心中一喜,想乘勝追擊,立即一道烈焰沖入破軍那護體真氣的裂縫中。
破軍只得手中一揮,一道符咒的光影封了過來,將那烈焰之光擋住,就好像是擋住一抹撲過來的浪花,讓那火焰之光四下飛濺。一旁的楊銳爬了起來,想去補刀,結(jié)果正好被破軍一記道符壓住,再度撞飛了開去。
此時,破軍雖然受傷,但是道法并未減弱。我怕他再度糾纏,立即拽著楊銳就跑。幸好破軍受傷,只追了一段便停了下來。等我拽著楊銳跑遠了,也沒見破軍再度追上來。
我松了口氣,拉著楊銳奔出五大道,攔下一輛車,帶著他往吳聃家里跑。等到了吳聃家里,我見楊銳的氣色也越來越差,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我連忙扶住他,問道:“怎么樣,你還能支撐得住么?”楊銳笑了笑,說道:“大概快死了。”
我琢磨著吳聃應(yīng)該在家,便立即敲響吳聃家的房門。但是敲了半天沒反應(yīng),我才不由得擔心起來。當時吳聃雖然丟下我跑了,但是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傷?想到這里,我立即想起另一個地方:獵靈局。于是我扶著楊銳又搭車去了獵靈局。等去了之后,果然見歐陽博跟吳聃都在,吳聃似乎受了些傷,歐陽博正在給他敷藥。
“宋炎!!”歐陽博吃驚道。“歐陽磚家你那什么表情啊,我回來了你伐開心么?對了,快救人!”我說道,立即將楊銳扶到他身邊去。
歐陽博看了楊銳一眼,皺眉道:“不用救了,死定了。”“什么?!”我吃驚道,回頭見楊銳,卻見他身上果然冒出濃重的死氣。
“經(jīng)脈盡斷,已經(jīng)沒救了。”吳聃說道,扶著椅子靠背站起來,走到楊銳跟前,摸了摸他的脈搏,嘆道:“大概是救不了了。”楊銳笑了笑,說道:“我本也沒想能活太久。這已經(jīng)不錯了,只可惜我沒給慕沙徹底報了仇。還有一個林思行,我沒有殺了他……”說著,一頓猛烈的咳嗽,吐出幾口鮮血來。
我嘆道:“楊銳,你,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么?”事到如今,我居然不知該如何尋找措辭。
“沒有…只希望你們將我跟慕沙葬在一起…”說著,楊銳從懷中摸出一只羊皮信封,雙手微顫地遞到我跟前來:“這里面……有,有馬靖城鬼判組織的行動計劃……我無法破解,但是希望對你們有幫助……”我接過那信封,還沒來及說什么,卻見楊銳頭歪到椅子背兒上,手順勢滑了下去。眼睛緩緩閉上的同時,我似乎看到他唇角浮起一抹細微的笑容。
手中彎刀“當啷”落地,敲擊在地板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戛然而止。這聲響就好像敲在我心頭上,將前塵往事的波浪再度翻起。楊問,慕沙,阿九。曾經(jīng)鮮活的面容,曾經(jīng)刻骨的恩怨情仇,都在這一瞬間回光返照一般清晰起來,又沉寂下去。
我回頭看了看吳聃,卻見他神色有些憔悴。“師父你還好吧?”我問道。
吳聃苦笑道:“沒死,不過吃了點兒苦頭。正來獵靈局跟歐陽商量怎么救你,你倒是回來了。”我正想將遇到馬氏父子的事兒詳細說說,歐陽博則打斷我們,說道:“宋炎,那封信給我看看。”
我這才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歐陽博拆了信封,將同樣的羊皮信紙抽出來看了看,皺眉道:“一片空白?”我湊過去一看,果然什么也沒有。
“會不會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東西寫成的,所以一下子看不出來?”我問道。歐陽博說道:“有可能,我回去研究下,你和你師父先休息吧,這個楊銳的尸體,我回讓人來處理,將他火化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