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數年,再一次回到南太府,
這一片大地,往日的繁華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氣和陰森,
曾經秀麗壯觀的府城,現在變成殘垣斷壁,血跡染墻郭,天空籠罩著死云,河水流淌著鮮血,一具具腐尸盤踞在這里,僵硬、呆板、猙獰行走在古道上,穿梭這古城之中,
古城,變成了尸城,
風飛云和大自在真人先是來到了圣湖,那湖水幾年前就已經干枯,湖底裂開,長滿了雜草,變得就像一片洼地,圣碑曾經就立在這一片洼地之中,但是現在卻已經飛走了,
大自在真人從轎子之中走了下來,烏黑的長發齊至腰際,金色的長袍托在地上,柳腰纖細,玉臀挺翹,背影格外的美麗,就像身披金縷衣的仙姬,
她站在洼地的邊緣,一雙星眸眺望虛空,不知在想著什么,許久之后,才又走回了轎子之中,然后繼續前行,
隨后又來到了半沓山,
半沓山頂的古老祭壇已經飛走,女魔曾在那祭壇之中悟道,風癡也是從這一座山中爬出,現在這里依舊有很多尸邪聚集,變成了一座尸山,在夜里顯得很陰森,不時就有蒼涼的尸嘯從山中傳出來,讓人毛骨悚然,
大自在真人沒有在這里停歇,饒過了這一座尸山,便徑直的向著羽化墓原趕去,
當天的深夜,大自在真人和風飛云便已經來到了羽化墓原,這一片荒原之上,大地的泥土乃是黑色,比天空的顏色都要黑,就像是血液干枯之后的顏色,
原野上刮著寒風,空氣中有幾分清冷,
來到羽化墓原之后,大自在真人便收起了轎子,顯露出了真身,
她的確如古籍之上記載的那般,有傾國傾城的容顏,身材十分高挑,曲線也格外的幽美,走在原野里像極了夜下的精靈,
她的容顏和龍蘿浮很像,就連氣質都很相同,只是她比龍蘿浮更加的高傲,也更加的氣勢臨人,風飛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種不屑,那是一種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眼神,
太高傲了,
就好像她自己就是至高無上的天帝,風飛云都只是她的奴仆一般,
她曾經乃是至高無上的女帝,養成了至高無上的心,在帝皇的眼中,任何人都只是臣子、奴仆,不可能和任何人成為朋友,
“風飛云,你十分精通陣法,”她道,
風飛云并沒有正眼的看她,踩在羽化墓原的泥土之上,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大自在真人秀眉一皺,很不悅,一雙美眸之中帶著冷色,就好像一道閃電在眼中竄動,道:“還從來沒有人敢在本帝面前如此放肆,難道你不怕死,”
“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你不會放過我,我又何必對你客氣,”風飛云道,
大自在真人不怒反笑,笑容秀美,笑聲悅耳動聽,也不知她在笑什么,笑了許久才收起了笑容,“你倒是一個有趣的人,若不是因為羽化臺,本帝說不定真的會饒一命,”
兩人在羽化墓原之上行走,有一種奇怪的默契,沒有在說話,大自在真人問了那一句“你十分精通陣法,”之后,便沒有再問,也沒有刻意去尋找地極傳送陣,
大自在真人似乎在緬懷著什么,
遠處,傳來一片火光,隱約間可以看見有人影在舞動,有很多人聚集,
有鼓瑟法螺的聲音,也有祭文朗誦的聲音,還有很多赤.裸著上半身的男子在圍著火堆起舞,有老人跪在祭臺下面朗誦奇怪的語言,
風飛云沒想到竟然在羽化墓原之上還能看到人類,而且是不懂任何修煉的普通人,大概有三千多人,似乎是一個部族,正在祭祀著什么,
“那是羽化墓原之上的土著,大嶺蒙人,尸邪雖然遍布整個南太府,卻不敢進入羽化墓原,這些普通人反而活了下來,”大自在真人說道,然后便走了過去,
神晉王朝地域廣闊,生活著很多大小族群,成千上萬,也只有神晉王朝的晉帝,才能夠將這些族群都給記住,
風飛云看著她婉約的背影,然后跟了上去,
“尊貴的客人,今晚乃是我們大嶺蒙族的大祭祀不眠夜,凡是參加今夜的大祭祀狂歡,都會被幸運之神眷顧,”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滿臉笑容的說道,顯得格外的熱情好客,充滿期待的望著風飛云和大自在真人,
有四、五個年輕的大嶺蒙族的男女都好奇的盯著前來的兩位客人,也主動邀請他們加入大祭祀狂歡,
大自在真人身上的氣息完全收斂,而且臉上籠罩著一層霧靄,這些大嶺蒙人都看不清她的樣子,也就感覺不到壓力,他們都很和善的笑著,
“好吧,”
她竟然答應了,
那些大嶺蒙族的人都很高興,歡騰了起來,族長叫人宰牛宰羊,抬上大酒缸,
“你這個女帝,還挺親民的嘛,”反正都已經被她判了死刑,風飛云對她也不怎么客氣,與一位大嶺蒙族的女子跳完一支舞之后,便坐到了大自在真人的旁邊,將一口土窯罐里的粗酒給喝干,
大自在真人坐在石臺下,面前擺著一個陶碟,里面放在一大塊金黃色的牛腿,她伸出兩根纖細的玉蔥手指,將一小塊牛肉給撕了下來,放到了紅潤晶瑩的嘴唇之中,輕輕的嚼食,動作十分優雅,
她并沒有看風飛云,道:“小時候在學宮念學,太傅說,要成為一個帝皇,首先要有一顆帝皇的心,帝皇之心,便是一個至高的心,御下之心,親民之心,無情之心,一人為帝,萬物皆臣,一言出,萬人懼,做不到這一點,也就做不了帝皇,”
“真累啊,”風飛云抬頭望天,
大自在真人看了風飛云一眼,道:“累,作為帝皇,便一定有人忠從,有人利用,有人艷羨,有人嫉妒,有人覬覦,有人怒斥……”
“就沒有一個可以信奈的人,”風飛云道,
她搖了搖頭,“只可以信自己,”
風飛云笑道:“我很好奇一件事,既然帝皇之心獨一無二,至高無上,你們皇族現在算是有三尊晉帝了,若是你返回神都,誰會成為唯一的那個主事者,”
大自在真人沉默了許久,并沒有回答風飛云的話,美眸下垂,又撕下了一小塊金黃色的牛肉,喂進了嘴里,輕輕的嚼著,
“大哥哥,大哥哥,求一朵玫楠花送給姐姐吧,”
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臉蛋紅撲撲的,身上披著獸皮,背著一個圓筒木頭箱子,圓溜溜的眼睛閃撲閃撲的盯著風飛云,有著一種最是純真的笑容,
風飛云微微的瞥了大自在真人一眼,摸了摸小姑娘的碎花布幫的小辮子,笑道:“小妹妹,什么是玫楠花啊,”
“是一種好漂亮好漂亮的花,在這一片大地之上,也只有這一種花,在泥土之中才能挖到,十分罕見,凡是能夠在不眠夜里挖到玫楠花的男女一輩子都會得到好運,一輩子在一起,”小姑娘很是認真,也很是期待的道,
“這個……最近運氣實在很背,若是這世上真有這樣的花,那肯定乃是這世上最美的花,”風飛云摸著小姑娘的臉頰,問道:“這花在哪里可以求到,”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也顯得有些茫然,道:“在族長爺爺的故事里,”
風飛云恍然,原來這個天真的小姑娘竟然沒有見過這種花,只是在故事里聽過,
風飛云看了看荒蕪的原野,在羽化墓原之上,別說是花,就連草都很難看到,這個小姑娘怕是一輩子都沒有見過花是什么模樣,所以她才跑過來,讓風飛云去求一朵玫楠花,
她只是想要看看美好的東西,
她緊緊的盯著風飛云的眼睛,瞳孔很圓,就像黑寶石一般,充滿了期待之色,
只存在故事里的花,要讓風飛云怎么拿給她看,
“別讓小姑娘失望,去找挖一朵玫楠花回來,”大自在真人豁然站起身來,帶著命令的語氣,似乎是在下一道帝旨,
風飛云對她的帝旨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卻也不愿意讓小姑娘失望,于是一行三人便一起在荒原之上尋找玫楠花,
小姑娘顯得很開心,緊緊的拽著風飛云的手,聲音稚嫩的道:“大哥哥,你送過姐姐花嗎,”
“這個……”風飛云見大自在真人并沒有動怒,然后才道:“沒有,”
“那你為什么不送她呢,”她好奇的道,
“她……不喜歡,”風飛云道,
小姑娘又跑到了大自在真人的身邊,拽著大自在真人的手臂,道:“姐姐,姐姐,哥哥說你不喜歡花,是這樣嗎,”
“應該……喜歡吧,”大自在真人道,
“本來就該喜歡,花多美啊,花最美了,待會若是挖到了玫楠花,我肯定讓大哥哥送給你,親手插在你的頭上,族長爺爺說頭上帶著花的女孩子,乃是最美的女孩子,對嗎,”
“對,”
風飛云的確很用心在尋找,將小衍術都用出,就像一個尋寶師在尋覓地下的礦脈,突然地底傳來一絲波動,十分微妙,
風飛云蹲下身來,在泥土之中拋了三尺深,下面傳來一縷縷溫和的白光,皎潔得就像月光一般,
……
推一本書《混世小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