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飛好不容易攔了一輛摩托車,一開始人家根本不愿拉他,畢竟,王建飛是生面孔,好說歹說的給了人家十元錢,王建飛這才順利的來到了海子鄉政府門口。
海子鄉經濟收入全縣倒數第一,鄉政府的門面也是全縣倒數第一,兩扇大鐵門銹跡斑斑,兩旁的水泥柱子早已不見最初的色彩,如果不是門口掛著那象征權利的鄉政府招牌,還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海子鄉的最高權力機構。
王建飛來到向政府門口,剛想進去,一聲怒喝嚇得他停下了腳步。
“站住,干什么的?”說話間,一人從門崗上走出來。王建飛抬頭一看,靠,滿臉的橫肉。一身不知道哪里弄來的保安服皺巴巴的穿在身上。
“我是來報道的。”王建飛不卑不吭的說道。
“報到?就你這熊樣?我看你是來上訪的吧?”保安一臉的不屑。
也難怪人家會這樣說,王建飛剛剛給人家友情客串了一把沙袋,當下的表情自然是豐富的很。本來已經夠窩囊的了,現在又被人攔住不讓進。王建飛怒火中燒:“上訪怎么了?還不讓老百姓說話了?”
“說個狗屁,承認上訪了是吧?”一臉橫肉的男子回頭沖屋里喊道:“狗子,二順,來活了”
“好嘞。”說話間從屋里沖出兩個手拿繩子的男子,來到王建飛面前,二話不說,將王建飛捆了個結結實實。
“你們干什么?放開我。”
“放開你,別開玩笑了。我們老大說了,今天鎮上要來個新書記,有可能縣里會來人送他,決不能發生任何有損鎮上臉面的事。你小子選了今天來上訪,純粹是他媽沒事找事。狗子,把他弄到后面去。”
“我就是新來的書記。”王建飛掙扎著說道。
“就你,還是書記?你瘋了吧?你要是書記,我還是縣長呢!帶走。”一臉橫肉的男子不屑的說道。
王建飛被帶到門崗后面的一件小屋子里。
“兄弟,你們看著點,我去找劉頭,看看怎么處置這小子。”
“誰要找我?”說話間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表情嚴肅的男子。
“劉主任,您來了,我們逮到一個上訪的。”一臉橫肉的男子剛才還囂張的很,見到這人一進來,態度馬上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上訪的,可以啊!處理的不錯。”來人拍了拍一臉橫肉男子的肩膀。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任集鎮辦公室主任兼保衛科科長劉興。
他接到正在外面考察學習的武鎮長的電話,說今天可能縣上會來人,讓他把大門看好。武鎮長的意思,劉興當然很明白,那就是防止那些有著不良企圖的人混進來。所以他對門崗上做了特別交代。
劉興顯然沒有在這間小黑屋呆下去的興趣,轉身就想走。王建飛已經看出這人肯定是鎮上的什么干部,他可不能失去這個機會:“劉主任,站住。”
劉興正想出門,聽到有人喊他,回過頭來一臉不悅的看著王建飛。
“操,你他媽喊什么?”一臉橫肉的男子沖著王建飛就是一腳。
“我是新來的書記,你們竟敢這樣對我?”王建飛忍著疼痛,大聲說道。
“還他媽書記,你有完沒完。”說話間又是一腳踹到王建飛的身上。
劉興也是一臉的不屑:當老子是小孩子,有他媽這么年輕的書記嗎?所以他任由別人動手,不說一句話。
王建飛知道,在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得拿出點證據,自己有什么證據?王建飛想了想:對,任命書。
劉興見王建飛不再說話,以為是剛才那兩腳起了作用,剛想出門,聽王建飛喊道:我有任命書……
正想出門的劉興停下了腳步:呵呵,還任命書,我倒想看看你還有什么把戲。
一臉橫肉的男子在這件事上倒是機靈的很,他抓起王建飛的包“嘩啦”一下,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劉興的眼睛很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大紅本,心中一驚:這小子難道說的是真的?他趕緊彎腰拿起來,打開一看,嚇壞了。
血壓忽的一下就上來了:媽的,你們簡直是胡鬧。一臉橫肉的男子正想湊過來看個究竟,被劉興一腳踹到地上。
劉興趕緊上前去解捆在王建飛身上的繩子。
“慢著,別動。”王建飛一看這陣勢,竟有了要折騰折騰這幫人的想法。他一看劉興要來幫自己解繩子,馬上制止了他的舉動。
“王書記,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王書記,我……”劉興幾乎要跪倒地上。
“扶我起來。”王建飛沖劉興說道:“奶奶的,也讓你們嘗嘗受辱的滋味。”當然這后半句,王建飛沒有說出來。
劉興一聽馬上扶王建飛站起來,又伸手去解王建飛身上的繩子。王建飛一扭身子:“別動”嚇得劉興一哆嗦馬上縮回了手。
劉興恨恨的看了一眼那個一臉橫肉的男子,心中把他的祖宗八代罵了遍: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嗎?
“你們出去吧,我跟劉主任說會話。”王建飛淡淡的說道。
“滾,快滾。”劉行沖另外三人吼道,在每人的身上都重重的踹了一腳。三人灰溜溜的出去了。
“王書記,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原諒我啊!”說著話,劉興就給王建飛跪下了:“我上有癱瘓在床的老娘,下有正在上學的孩子,全家可都指望我啊!”
“劉主任,你說我要是就這么出去上任,大家會怎么想?”王建飛斜著眼看看劉興。
“王書記,您可千萬別這樣啊。求您了,王書記。”說著話,劉興竟給王建飛磕起了頭。
“哼。”王建飛鄙夷的看著劉興“劉主任,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啊?你們的這個迎接方式挺特別啊!”
“王書記,我那是老眼昏花,我那是有眼無珠,我該打。”劉興扇了自己好幾個耳刮子。眼睛不時的瞟著王建飛,多么希望王建飛能不再計較。
說實話,王建飛真就想這樣去辦公樓,可是很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之所以遲遲不讓這個人給自己松綁,主要是想徹底的把他鎮住。
王建飛見這人表演的差不多了,不疾不徐的說道:“劉主任,你就想這樣讓我去上任?”劉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王建飛。
“還不給我松綁?”王建飛厲聲說道。
“是,是。”劉興顫抖著雙手給王建飛解開繩子:“您真的是王書記?”劉興還是有些不相信,這人也太年輕了。
“怎么,不相信我?”王建飛的眉毛向上挑了挑。
“不是不是,您真是年輕有為啊!”劉興也不是傻子,相反還很精明:“王書記,要不我給您找個地方先洗個澡收拾一下?”
王建飛贊賞的看了劉興一眼:不得不佩服,這人的腦瓜轉的還是很快的。不過他可不能輕易就讓這人把自己給左右了……
王建飛調整了一下語氣:“既然到了,我看還是先跟武大彪鄉長見個面吧!”
“這……”劉興還是有些猶豫。
“怎么?我說的有錯?”王建飛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在這里立足的,所以,稍稍加重了說話的語氣。
“沒錯,沒錯,我這就領您去見。”說著話,劉興趕緊拉開門準備在前面帶路。
王建飛跟著劉興來到三樓武大彪的辦公室,劉興推進去向武大彪做了匯報,隨后,開門請王建飛進去。
王建飛進去一看:呵,都說海子鄉貧窮,看來不是那么回事啊!這辦公室比林書記的還要豪華,老板臺有近三米長,老板臺后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正是那一日飯店里遇到的人。
王建飛趕緊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臉上掛著笑容:“武鄉長,你好,我是王建飛。”
武大彪坐在椅子上根本沒有動,更別說跟王建飛握手了,只是用鼻音發出了“嗯”的一聲,算是回應了,然后用手指指面前的椅子,示意王建飛坐下。
做這些動作的時候,武大彪的眼睛始終頂在電腦屏幕上,在他看來,那上面的東西,比王建飛重要多了。
王建飛尷尬的縮回了自己手,熱臉貼了冷屁股,自找沒趣啊!
好在劉興還算有眼色,給王建飛泡了一杯茶,又幫王建飛拉開了椅子,示意王建飛坐下。
王建飛坐在那里等了好長時間,終于等到武大彪轉過頭來了:“哈哈,他娘的,真夠味。”
一句話把王建飛弄懵了:什么夠味?
還沒等王建飛反應過來,武大彪又說話了:“你就是那個叫王建飛的?原來是你啊?行了,我知道你來了,以后的日子里,你想來就來,不想來就算了,反正工資獎金什么的不會少了你的。”
說到這,武大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剛剛喝進嘴里,馬上吐了出來:“媽的,劉興,你小子搞什么?老子不是說過嗎?要那種最好的鐵觀音,你他媽這是買的什么?啊,是人喝得東西嗎?”
劉興唯唯諾諾的來到跟前:“老板,您別生氣,這財務上就給了這么錢,實在是買不多再好的茶葉了。”
“媽的,這個臭婊子,老子早晚得收拾她。”武大彪恨恨的說道。
王建飛心中納悶,這茶葉真的納悶難喝?想到這,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仔細品了品。雖然以前王建飛還少有機會喝茶,但是自從跟上林書記,這擁有茶葉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所以,王建飛漸漸養成了喝茶的習慣,當然,茶葉的好壞,王建飛也還是能夠喝出來的。
剛剛這茶葉,按照市面價格,怎么說也得四五百,這樣的茶葉還說難喝,這武大鄉長平時得喝多少錢的茶葉啊?
但是,王建飛并沒有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剛剛見面,還是低調一點好。
那邊武大彪又吩咐上了:“劉興,今天中午安排一桌,把那幾個在家的委員都叫上,另外,那啥……”
劉興趕忙答話:“是不是叫上財務的同志,順便把賬結了?”
劉興這么一說,武大彪拍腿大笑:“哈哈,你個老小子,知我者,劉興也,就這么定了。那個誰,王建飛,你還有事嗎?”
王建飛知道人家這是在給自己下逐客令,想到這,王建飛趕緊起身告辭:“武鄉長,你忙,我先過去了。”
“哎,站住。”王建飛剛走幾步又被武大彪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