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亞大法師這個時候才肯定兩位威震大陸的紅衣主教會死在這個人手里并不只是運氣原因,那是因為實力。實力并不只是戰斗力,還有更多更微妙的地方,比如說對戰斗的掌控力。
這個人的反應和身手固然是一流,但是那對戰斗書面的觀察與掌控力卻是超一流的。他能夠將戰場上所有的情況在最短的時間內都了解于心,然后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把所有的因素都調動,利用起來。甚至連敵人的長處,強項,在巧妙合理的安排之下都可以轉變為弱點。
魔力神眼能夠對戰場上的情況都了如指掌,即使是在這樣原本是目盲的情況下也不受影響,這是塞亞和歐靈兩人的絕對優勢。但是直到塞亞出聲提醒之后他自己才明白,自己要么不應該出聲,要么不應該那樣著急地出聲簡略地提醒。他可以看見場中的情況,并不代表歐靈也能看見,而他的出聲提醒,其實也早就落入了對手的預料,安排之中。
當塞亞感覺到了那洶涌澎湃的火元素的時候那卷軸確實是展開了,魔力也已經充斥到了極限,但是手持卷軸的人卻沒有去真正觸發,就像箭已經在弦上但是卻沒有射出去一樣。這固然是很耗費魔力的一件事,但是對使用者來說卻是很有必要,因為他就是要等塞亞先感覺到,等塞亞出聲警告,等歐靈下意識地閃躲,然后這才發射出去。他刻意地要拖延這兩眨眼的時間。
在目盲的一瞬間聽到同伴的急聲提醒要自己閃開,歐靈當然會閃。但是他根本看不見,也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攻擊,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地唯一本能反應就只能夠是往上跳。這無疑是最常見也很正常的躲避方法,但是對于一個武技高超判斷準確反應敏捷的武者來說這無疑也是最糟糕的一種閃避方式。特別是當他面對的對手同樣是武技高超判斷準確,早就把他的反應都預計到了,甚至是主動安排著他去這樣閃躲的時候。
無論再高明的武者一旦躍上半空,那就沒有了借力的余地,再敏捷的身手這個時候也和懸在半空的一塊肉沒什么區別。塞亞不明白這個對手怎么可能也和他地魔力神眼一樣在這樣的強光下可以看清物體,但是那一顆耀眼的光球確實就是當歐靈越上半空的同時。這才對準他驟然而發,甚至連他上升,清空的軌跡都已經在計算之中。
如果歐靈還在地面還是在這條小巷中的話,即便是什么都看不見。但是憑他的身手,也許是可以在感覺到那炙人的熱浪之后騰挪躲避。畢竟這魔法火球的速度比前矢都要慢上一點,只要不被正面擊中,以歐靈的斗氣和魔法皮甲大概還是可以抗住那周圍地余波的。但是現在那顆凝聚了一個火系宗師地魔法力的光球正正中中不偏不倚地奔而去。
除了火元素之類本身就完全免疫火的同元素生物,絕對沒有生物,或者說任何物體能夠在這個火系頂級魔法下幸存。雖然歐靈身上的魔法皮甲堪稱魔法裝備地極品,但是烈火威彈這種頂級攻擊魔法的力量即便是一個火系宗師的抗火奇術是也不可能抵擋得了的。只要被擊中,埃拉西亞第一劍士立即就會毫無懸念地和他身上的皮甲長劍一起成為一團再也分不出彼此地焦炭。
瓢潑大雨也絲毫無法阻攔火系頂級魔法的炙熱,所有雨點,雨滴都在光球的十米之外就完全汽化,然后又把其它的雨滴全部吹開。變做了光球的洶洶氣勢。但有兩個雨團卻陡然沖破了這團氣勢,自下而上地攔在了烈火威彈之前。
這不是雨團。是塞亞大法師的水元素。塞亞和歐靈兩人都不得不在心中大叫一聲僥幸。所幸這個魔法光球并不是快到無法反應,更所幸的有兩只水元素就在歐靈的下方,而且正在聚集力量準備發出水箭攻擊。塞亞大法師只是心念一動,這兩只水元素立刻把所有準備射出水箭的力量轉到了腳下,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攔在了歐靈的前方。
并沒有人試過用烈火威彈打在兩只水元素身上會有什么效果。這兩個都是本系魔法的頂級法術,沒有宗師級魔法師會無聊到做這種實驗。但是如果一盆水突然潑到了一爐通紅的鐵汁上會發生什么事情每個人都想得到。這兩只水元素所蘊含的水絕不能以盆來計算,而烈火威彈的熱量也絕不只是能融化一爐鐵而已。
一聲轟然巨響幾乎讓整個王城都抖動了一下一。大量的水在一瞬間轉化為氣體,數千倍的體積轉變帶來了巨大膨脹力形成了一場滾燙的蒸汽風暴,席卷了近乎方圓一里的地域。中央位置的幾幢民房,還有地面上那兩只水元素一起如同紙做的一樣一下就被扯得稀爛了,無數的雨點被這聲風暴推開,倒沖向天空。這一帶陡然就從冰涼的雨夜變成了高溫涌動的蒸汽地獄。
當其沖的是離風暴中心最近的歐靈將軍。雖然在本能的動作下他手腳縮成了一團,斗氣和魔法皮甲上的防御全開,爆炸性的氣流沒有什么直接傷害到他,但是那巨大的沖擊力還是把他如同一個挨了大力一腳的小布偶一樣翻滾著遠遠地拋飛了出去。
塞亞大法師相比之下要好上一點,他身上原本就附加得有數個高級魔法護罩,而且位置也稍微遠上一點,爆炸的時候更降低了自己的高度,減弱了氣浪的沖擊。雖然同樣地是被吹得飛了,但是身形至少還能夠保持平衡。
而現在雖然他在空中的情況要比歐靈好上那么一點,但是他自己的精神卻早已經緊張,集中到了極點。身體被蒸汽風暴推動著,但是他的嘴和手卻沒有空閑,而是大聲吟念著咒文和做著手勢。準備著獨自對付那朦朧的蒸汽中在屋頂間縱躍著飛快地追了上來地對手。
即便是天際地閃電也無法劃破蒸汽風暴中彌漫的水汽。肉眼是無法發現任何對手的。但是在全力運轉的魔力神眼中,塞亞卻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個順著風暴的力量疾奔而來的人影。
除非是專修空氣系到極限的空氣魔法頂尖大宗師,否則在這樣地氣流風暴中都不可能自由操縱飛行術,只有順著氣流被刮走。這點塞亞自己清楚,那個追擊過來的人自然也清楚,所以他身上才有那么重的殺氣和殺意。這是勢必要把落間的他斬殺在這氣流風暴中的癖性,這確實也是殺掉自己個高級挖法者地唯一機會。
如此清楚地看著這個疾奔而來的追殺者,如同近距離觀看一匹向著自己張開血盆大口吐著腥氣的狼,但是塞亞大法師只是緊張,而不是慌張。埃拉西亞的宮廷大法師絕不是浪得虛名的。面對這生死關頭,他的精神反而集中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頂點,和他精神緊密相連的魔力神眼更是發揮到了頂點,把這個迎面而來的對手看得清清楚楚,連他體內奔騰著的斗氣沸騰著地魔力還有因為過盛的殺意導致腎上和腦下地幾個分泌腺大量往血液里灌注激素讓血壓飚升心臟急速博動都看得明明白白。
阿薩的心臟確實跳得很快,他所有的斗氣和斗志都混合起來在身體中隨著血液一起奔涌。
當發現塔麗絲攜帶的居然是這種最具攻擊力的魔法卷軸,他就把所有的戰術都安排到了如何讓這張卷軸能夠確實地擊中上。戰術幾乎是完美的,幾乎也成功了,但是他始終還是沒有料到塞亞能夠在千鈞一發之際指揮兩只水元素去擋住了那發志在必得的烈火威彈,更沒有預料到烈火威彈擊中了兩只水元素后居然是這樣的情況。
寄望這個其實只是大規模的氣浪風暴要真正意義上去殺傷兩個頂尖高手那是不可能的。蒸汽爆炸的風暴雖然炙熱滾燙,但是所有人的身上都已被雨水淋得通透。并不會被灼傷。唯一帶來的就是這氣浪造成的兩人分離,歐靈被拋飛的方向和塞亞被吹走的方向完全相反。
雖然沒有意料到這樣的情況,但是阿薩瞬間也做出的判斷,他知道必須趁這個機會把這個落單而且在風暴中無法自由飛行的魔法師解決掉,否則在他回復過來繼續在高空使用著魔力神眼自己無論如何都逃不了。于是他甚至丟下了昏迷著的塔麗絲。借著風暴的流狂追而來。
但是這畢竟是動物拉西亞的宮廷魔法師,只看他能夠無聲無息地召喚出四只水元素卻又可以使用飛行術,那就足以在大陸的頂尖魔法師中站一之地。從塔麗絲身上得來的一個卷軸一個水晶菱鏡都已經使用完了,他必須純粹用自己的力量來追殺這個敵人。
隨著最后一個咒語的音符從口中吐出,塞亞的雙手間一片銀白色的霧氣滾滾而出,所到之處立刻憑空凍結出了一大片墻一般的冰晶。這片巨大尖銳的冰晶就擋在了阿薩的面前,一般來說只要是知道這個魔法的人就絕沒有會愿意去硬碰這些東西,這并不只是普通的冰墻,上面還附加著冰凍屬性的魔法傷害,人撞在上面通常都是被刺穿然后凍硬變成這冰晶的一部分。
這個追擊者知不知道這點塞亞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這個人絕對不會退,躲,讓,從那身體緊繃的肌肉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有血液中沸騰如煎的殺意就可以知道。
雖然,阿薩確實沒有退讓閃避,果然是硬生生撞了上來,但是他也沒有被刺個通透被凍成一塊,而是先一拳擊出,然后全身的斗氣猛然一旺,這面墻一樣而且比墻更結實更厚也更危險的冰晶就這樣被撞碎了。
只是這一撞斗氣就已經消耗了七成左右。塞亞清楚地看到這個追殺者體內的斗氣從如山洪暴發一下轉變為所余無幾。但是這一撞也終于沒讓追擊者的兩人的距離拉攏了,拉攏到了一個可以攻擊的距離。塞亞看到那體內凝聚起來地魔法力泛出了死靈魔法地黑色尸臭的味道,然后又以火系魔法的狂亂方式用一種最簡單最快捷的方法從體內朝外噴發。然后一道藍綠色的火箭就出現在在這個人的手指間,以弩箭般地速度帶著尸臭朝他射來。塞亞看得出這一發火矢中蘊含的毒素還有腐爛侵蝕的力量足夠殺死一頭大象。
如果是突然面對這樣一個殺傷力巨大但是卻又簡單直截了當得不像魔法的魔法,也許任何法師都會慌亂一下。然后隨即就會被那弩箭般的速度措手不及地擊中。但是塞亞不會,這個對手所有地動作和攻擊早都已經在魔力神眼中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對手凝聚魔法的時候他也在凝聚魔法,一道力量和準度都恰到好處的霹靂寒冰把這道迅捷無倫的藍綠色火矢擋在了半途,化作了一片藍綠色的濃煙隨即被蒸汽氣浪卷得無影無無蹤。
只是這一下看似簡單的魔法就把使用者的魔力耗費了九成,其中有一半的魔法力是用作魔法的加速,還有瞬間的默發。塞亞不得不承認這種化繁為簡地方式其實才是最有效果的。如果不是有魔力神眼,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成了一團燒焦了臭肉。
塞亞并沒有因為擋住了這一下攻擊而松懈。就在擋住了這一擊地同時他也看到了這個對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個小東西,上面散發出生機勃勃的魔法波動,那是精靈們的自然魔法的味道。
下一刻這個小東西在已經從對手的和中飛了起來,半空中突然漲大成為一只足有一米和地蜈蚣。但是這只蜈蚣只是剛剛成型就直接受到了塞亞大法師發出的一發寒氣。凍成了一條棍子直挺挺地掉在地上。
這種利用昆蟲儲存魔力的方法其實就類似于制作魔法卷軸,突然使用一次給人以措手不及固然可以有奇兵的效果,但是對一個正在全力開動魔力神眼而且已經見識過這種招數的大法師來說,第二次再用這些就小把戲了。
氣流已經減弱,兩人已經到了蒸汽造成的風暴邊緣,只要再往前滑行一段距離塞亞就可以操縱飛行術騰空而起到了一個完全無法攻擊的高度。但是這個時候兩人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最小,幾乎已經是觸手可及。阿薩凝聚起了所有的力量,大吼,踏步,縱身而直直沖向半空中塞亞。
即便只剩下這最后的三成斗氣。但是這貫注了斗氣的一拳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也絕對致命的。
塞亞身上那層護罩雖然可以防護箭矢,防護雨滴,但是不可能防得住大力的沖擊和撞擊。那層一直圍繞的宮廷魔法師身周的光圈稍微扭曲了一下在這個拳頭面前立刻支離破碎了,他身上的法師袍在這個拳頭激起的風中蕩起褶皺,破碎。
但是這一拳并沒有真正地擊在大法師的身體上,而是擦著胸口的皮肉帶起了一抹血花掠了過去。
“你輸了。”塞亞冷冷地看著落下的阿薩,頭頂的魔力神眼睜著那比拳頭還大的瞳孔。也冷冷地看著這個落下的失敗者。他傾盡所能地使用飛行術把自己的身形上升了一點,避開了這一拳。
阿薩的心徹底地涼了下去,他知道確實是輸了。他這凌空一躍已經是孤注一擲,已經不再是任何房舍,而是街道,而蒸汽風暴的力量已經衰竭,塞亞大法師立刻就會升空而起。最重要的是自己每一次的攻擊都被完全抵擋,而最后宮廷魔法師以一個法師的身體卻可以用這種險到極點的方式躲開他的攻擊,這說明了他確實不可能擊倒一個全力開著魔力神眼來作戰的大法師。自己的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條肌肉的博動都在對方的視線中,任何奇詭難測的戰術都失去了意義,除了下面以壓倒性的實力取勝之外,絕無他法。他的斗志已經消失。
雖然魔力神眼依然不敢絲毫松懈,全力注視著那個已經朝下落去的對手,但是塞亞大法師這個時候已經能夠分出一點精神來思考了。對于這個讓歐靈和自己聯手對付都感覺到吃力的人卻在和自己單獨戰斗起來卻并不是自己的對手這一點確實有點意外,但是塞亞旋即明白這也是情理之中。兩人合力雖然在絕對實力上毋庸置疑,但是在精神和斗志上卻已經松懈,有了漏洞,于是這才被對手利用精妙的戰術打了個狼狽不堪。
現在已經不會再有漏洞,不會再有松懈。塞亞已經決定不用考慮歐靈和那個女騎士那邊的問題,他立刻就要升空,然后居高臨下用暴雨式的魔法攻擊先把這家伙殺死,轟成一堆血肉的碎冰渣。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魔力神眼徒然有了警覺,塞亞的頭頂的魔法眼球同時轉身轉向。可惜已經遲了,一個人影自下而上從后面一座建筑的陰影間竄出像一只獵食的蜘蛛一樣臨空把他抱了個結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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