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亂紛紛離去,洞中只剩下秦三與那少女。
少女隨手一揮,包裹秦三的那層冰殼便立即消失掉了,冰寒的感覺也隨之消散仿佛只是一個幻覺。
她徐徐走過來,一陣少女特有的體香撲鼻而來,秦三心頭微微一漾。
少女停在他身前,取出一粒丹藥,合在掌心拍碎成粉末,拔出秦三左臂上插著的飛劍,將那丹藥粉末按在創口之上,又取下項間絲巾,為他包扎停當,柔聲問道:“秦三,你給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秦三此時隱隱約約記起似乎就是因為那血紅色珠子,他才會被那些人打下山崖來的,于是心中暗暗勾勒了一下事情的經過,輕聲道:“我昨天無意中拾到一顆紅色珠子,被他們看見了,便來搶我的,將我打下山崖,掉進這個洞里。”
少女聞言,打量了下秦三滿是血跡劍痕的衣衫,不露痕跡地用神識查探了一下,發現他除了臂上方才一個飛劍貫穿傷,不但沒有任何傷痕,而且修為還從十年不變的煉氣一級變成了煉氣五級,于是冷冷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被他們飛劍殺傷,又從山崖之上掉落這里,為何不但沒死,而且還一點傷痕都沒有?”
“呵呵,其實我已經摔死了!”秦三笑了笑,黯然道:“也許是我命大吧,那顆珠子救了我,不但讓我起死回生,而且還把我身上的傷口和斷裂的骨骼自動接續好,所以我才能活過來。”
“啊?這樣都可以?你運氣真是太好了!”少女乃是修仙門派中長大,見多識廣,也知道某些神秘的東西的確可以讓人起死回生,聞言不禁笑逐顏開,喜道:“難怪剛才看見你的時候覺得你變了一個人似的,原來是這樣,竟然連修為都爆漲了幾級,腦袋也似乎變得靈光多了。”
她莞爾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天真可愛,秦三頓時又陷入迷茫之中,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這具身體里的記憶漸漸恢復了些支離破碎的片段,對這個女孩的熟悉甚至親密的感覺到底是來自前世還是現在這具身體的本能,他想搞清這個問題,于是找了個借口,拐著彎問道:“燕兒,這個,我摔下來時候碰到頭了,雖然那珠子治好了我的傷,但卻沒能治好我的頭,所以大部分事情都忘記了,請你原諒。比如你的名字,我就記得叫燕兒,根本就不記得姓什么了……”
那少女咯咯笑道:“以前我老愛說你碰壞了腦袋,沒想到你真的給碰了,竟敢連我姓什么都不記得,真是該打!”
說罷,她竟然真的踮起腳來,鑿了他一個爆栗,嬌聲道:“天云宗是我們項家的,你說我姓什么?”
“天云宗?姓項?項燕兒?”秦三沒有躲避,讓她結結實實地把爆栗鑿在頭上,口中喃喃地叫著她的名字。
這少女正是修仙門派天云宗少宗主項燕兒,見秦三癡癡呆呆的樣子,心中微微一顫,拉住他的衣袖搖了幾下,輕聲問道:“秦三,你別嚇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秦三被她搖醒,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一把摟過她的雙肩,把她抱入懷中,聲音篤定但卻十分低沉地說道:“燕兒,再見到你真的是太好了,以后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半點傷害!”
項燕兒雖然從小與這具身體的主人一起長大,但卻只是玩伴而已,并非什么青梅竹馬,此刻被他擁入懷中,感覺十分突然,欲待掙扎,少女的直覺又讓她深深地相信他說話時的真心實意,而且從他的眼神中更是看到一種十分深沉的東西,讓她頓時沉迷于其中,無法自拔,于是稍微推拒了幾下,便任由他抱在懷中。
一種微妙的感覺同時襲上二人心頭。
對于穿越而來的秦三而言,能夠在這里看到一個性格、樣貌都一模一樣的項燕兒,他覺得是上天重新給他的機會,他不會再放手,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對于情竇初開的少女項燕兒而言,這是一種夙世的味道,仿佛已經擁有了很久一般,讓她無法割舍。
這對陰差陽錯相遇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就這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誰也不肯松開。
“少宗主,你還在洞里嗎?”就在這時,山洞外面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問話。
“敏師姐,我在這兒,馬上就出來了!”項燕兒急忙推開秦三,羞紅了臉蛋,飄身飛起,向山洞出口飛去。
秦三見她翩翩飛在空中,淡綠色的裙裾隨風飄動,宛若傳說中的仙女一般,心中又是一陣恍惚。
他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她,但是剛剛清醒過來便被尋到,還沒來得及熟悉御劍飛行的口訣,于是只能把一只手高高地舉起,看著她越飛越遠。
項燕兒飛到洞口,不見秦三跟來,回頭看見他還舉著一只手,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便又掉頭飛回,落到他的身前,探了探他的額頭,皺眉問道:“不會真把腦子摔壞了吧?”
秦三對她笑笑,撓了撓后腦勺,尷尬地對她道:“嗯,這個,我忘記怎么駕馭飛劍了,所以……”
“呃……”項燕兒聞言,頓時無語,伸手拉住他,帶著他向山洞出口飛去。
出了洞口,一位年紀比項燕兒稍大些的少女正焦急地往洞口里面張望,見二人出來,便立刻跟在身后。
片刻之后,項燕兒便落在懸崖之上,輕輕把秦三放下。
秦三看看四周,只見這里一連片的崇山峻嶺,望也望不到邊,哪里還有絲毫高樓大廈的痕跡?
入眼處,陡峭的山峰直插云端,山間皆是飛泉流瀑,綠樹成蔭,各種奇花異草隨處可見,密密的山林之中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聲和野獸低沉的嚎叫聲。
這懸崖四周,每一座陡峭的山尖之上,都有一些宮殿般的建筑,被云霧繚繞著,若隱若現的,如一幅精工繪制的山水畫卷一般。
他此番死中得活,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見這個世界,頓覺心胸開闊,一股飛揚的感覺從心頭自然而然地升起,于是便把雙手背在身后,靜靜地立在懸崖邊上,俯瞰著這個陌生的世界。
隨后跟來的那位被項燕兒喚作敏師姐的少女看著秦三那既有些陌生、又有些沉醉的神態,落在項燕兒身旁,輕聲問道:“少宗主,秦三怎么了?怎么看起來比以前更傻了呢?”
項燕兒對她使了個眼色,輕聲道:“他昨天傍晚從這里摔下去,可能碰到了腦袋,有些失憶了。”
“啊?”敏師姐掩口驚道:“碰到腦袋,那不是更傻了?”
項燕兒孥了孥嘴,示意她看秦三那睥睨天下的身影,眼神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搖搖頭道:“不見得,我倒是覺得他這次摔下懸崖,好像是徹底變了一個人,變得我都幾乎有點不敢相認了。”
說罷,她便輕聲地將方才秦三打傷張福、林童、郭開遠的過程說給敏師姐聽,那敏師姐一邊聽,一邊掩口輕聲驚問道:“那三人都是煉氣八級以上修為,他還只是煉氣一級,怎么可能被他連續重傷?”
秦三之前的老實膽小和修為低下,那是天云宗上上下下公開的秘密,不管是老弟子還是新弟子,都會或惡意或善意地逗弄他以資笑談,可如今竟然一言不合直接就把三名弟子打成重傷,這實在是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項燕兒笑著對敏師姐道:“你再看看,他現在什么修為?”
“煉氣五級?”敏師姐神識查探過去,頓時大吃一驚,驚呼道:“他這一摔就值得了,竟然一次性從煉氣一級飆升到煉氣五級,要是天云宗里那些修為無法進步的弟子們知道了,還不知道多少人會來這里往下跳。”
項燕兒笑道:“你以為真是跳崖得來的啊?他是另有奇遇,所以才會進步如此之快,而且我看他擊傷林童三人的招式,十分狠辣、兇惡,也不知道是從哪里學來的。”
“燕……少宗主,咱們回去吧,我記得我似乎還有個師傅,這都一個晚上沒回去,他該心急了。”
秦三本欲直呼項燕兒名諱,但他此時已經確定自己真的是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而且此時尚有她人在場,因此不好再直呼她的姓名,于是便改了口。
他隱隱約約記得自己是有個師傅的,而且在他目前的記憶中似乎也主要就是一個蒼老瞎眼的師傅和眼前這位巧笑嫣然的絕美少女,其余的就是昨日追殺他的那幾個人還有點十分厭惡的印象。
項燕兒與敏師姐相視而笑,兩人挽手向石道上走去,對他道:“得了吧,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叫我燕兒就好,你從小到大都叫我燕兒,現在突然改叫少宗主,我還真是很不習慣!”
秦三聞言,默然跟在二人身后,四處打量,想找到這個世界與自己原來那個世界之間有什么差別。
這里一樣是青天白云,一樣有太陽照耀,一樣有山川河流,一樣有花草樹木,一樣有鳥獸蟲魚,更關鍵是連人都長的一模一樣,似乎并沒有什么特別。
可他心中卻是有些疑惑,為什么那三人會對他有如此大的怨恨,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