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有點(diǎn)爲(wèi)難,“都說了不用幫忙了……”這樣不打招呼就偷偷幫忙,雖然很感謝,可還是覺得有點(diǎn)彆扭。
關(guān)鍵是她不需要啊!過兩天小土豆和周小全就回來了,這點(diǎn)活兒對他們來說很容易就幹了。
沈玫卻捏捏她的臉笑話她,“笨蛋!你就不想想人家?guī)謫徇@麼熱心幫忙!”
周小安一聽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了,“你還是看看你家煤本兒在不在吧!春華也說讓任春來幫你家買呢!”
不就是想說任春來對她有好感嗎!
這太想當(dāng)然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要說任春來對沈玫有意思還靠譜一些。
雖然心裡並不在乎自己離過婚的事,可週小安還是很清楚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的。
她在這個年代只能配個二婚男人,黃花大小夥兒那是根本不用想的!
她不歧視二婚,可她也不想被當(dāng)做廉價商品隨便跟人對付著過日子!
而且,她才十八歲——她是絕對不承認(rèn)穿越之後無端多出來那三歲的,結(jié)婚的事太遙遠(yuǎn)了,根本就沒想過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對沈玫的話,周小安一直當(dāng)玩笑來聽。
任春來身材高大,形貌堂堂,人非常聰明會來事兒,人緣特別好,還是退伍軍人,在廠裡是特別受姑娘們歡迎的小夥子,怎麼會想不開找她?
可沈玫卻堅持,任春來就是對周小安有好感!
兩人一起去市委大院兒小食堂吃飯,沈玫還在跟周小安爭論這件事,“那你說前幾天加班,他幹嘛大半夜不睡覺,非等著送你回來?”
周小安奇怪,“他不是也送你了?還送寧大姐和前街趙主任了!我們這片兒的他都順路送了呀!”
沈玫就差拿筷子敲周小安不開竅的腦袋了,看周閱海打完菜過來,很難得地在聊天的時候主動讓他加入,把事情的經(jīng)過跟他說了。
“周……小叔,你說說,任春來是不是對小安有好感?你以前談對象的時候是不是也這麼跟人家表示的?”
市委大院兒跟軍分區(qū)僅一牆之隔,幹部小食堂共用一個。改善伙食做好菜的時候,市委家屬和軍分區(qū)的軍官家屬們都會過來打牙祭。
今天週六,小食堂隔週週六會做一頓紅燒肉,周小安和沈玫都被叫過來吃飯。
周閱海先給周小安碗裡夾了幾塊肉,才慢條斯理地回答沈玫,“我沒談過對象,不清楚。不過我覺得革命同志之間互相幫助是很正常的事。”
言下之意是沈玫想得多了。
然後叮囑周小安,“下次加班跟我說,我去接你。”
沈玫忍住翻白眼兒的衝動,狠狠嚼了兩口肉。她真是不長記性!明知道周閱海這個死德性還要跟他說話!被氣死也活該!
周小安卻很高興,看!她小叔就是跟別人不一樣!聰明又理智,纔不會去八卦這些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吃完飯周閱海送他們回家,去周小安家裡查看了一下,把她用大頭釘定在客廳小黑板上的各類票券、堆在小黑板旁邊的副食本、糧本、煤本等等一大堆東西都收了起來,“以後我?guī)湍阗I回來,你就不用擔(dān)心忘了。”
大家都是發(fā)了工資就趕緊把這個月該買的東西都買,周小安還沒養(yǎng)成這個習(xí)慣,經(jīng)常把各種票給放過期了,爲(wèi)了不浪費(fèi),只好發(fā)了票券就釘?shù)叫『诎迳希瑳]事兒看兩眼提醒自己別忘了。
所以任春華才能那麼輕易地拿到她的煤本兒。
周閱海在周小安面前對任春來兄妹的事沒有多說什麼,回去卻片刻都沒有耽擱,馬上把任春來的資料調(diào)了出來。
任春來,24歲,沛州本市人,58年退伍的義務(wù)兵,現(xiàn)任沛州鋼廠保衛(wèi)科幹事,入黨積極分子。
工人家庭出身,父親是鋼廠殘疾工人,病退在家,母親家庭婦女,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大弟是造紙廠二級工,小弟是鋼廠學(xué)徒工,妹妹任春華接父親的班,是鋼廠二號高爐三級叉車工。
很普通的工人家庭出身的小夥子,無論是入伍記錄還是工作記錄,都是一路好評,人也長得不錯。
周閱海拿著任春來的資料研究了大半夜,沒看出任何問題,卻還是覺得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他沒談過對象,可沒少看別人談,男人怎麼表示對女人有好感,他當(dāng)然看得出來。
他那麼對沈玫說只是不想讓周小安多想而已。
任春來也許在別人看來不錯,可在他看來卻根本就配不上週小安。
不用說具體哪裡配不上,就像一塊漂亮的水晶安了個雜木底座,根本就不是應(yīng)該放在一起的東西。
所以周閱海開始更關(guān)注周小安,幾乎把她上班以外的所有時間都佔(zhàn)滿,不給任家兄妹任何接近她的機(jī)會。
連沈玫都只能跟著周小安在軍區(qū)小食堂和軍區(qū)大院兒度過大部分業(yè)餘時間了。
對此沈玫並不排斥,雖然在這個軍區(qū)大院鬧出過那麼大的動靜,很多人看她的眼光都怪怪的,可她只要不是覺得自己錯了,就能很有底氣地不在乎。
做錯事的又不是她,她憑什麼要躲開?憑什麼不能挺起腰桿做人?
所以又不可避免地遇上了陳景明。
陳景明上次找沈玫,其實(shí)是想約她來軍區(qū)談?wù)勊屠钪居碌氖隆?
畢竟他們的事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他作爲(wèi)李志勇的直屬領(lǐng)導(dǎo),最近又接到幾封李志勇的思想彙報信。
所以他想請沈玫冷靜一下,再仔細(xì)考慮一下跟李志勇的關(guān)係。
再見到陳景明,沈玫每次都是腦袋一轉(zhuǎn)給他一個氣呼呼冷冰冰的後腦勺,非常的直接而不留情面。
周小安只能每次都主動跟陳景明打個招呼,讓場面看起來不那麼尷尬。
陳景明雖然年紀(jì)不大,氣量卻不小,不但不跟沈玫計較,還會微笑著跟周小安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並不介意。
沈玫卻並不領(lǐng)情,“做錯事了當(dāng)然得有個道歉的態(tài)度!”
但她還是非常生氣,並不打算原諒他。
這個人以爲(wèi)他是誰?又瞭解多少別人的事?憑什麼就大言不慚地對她的事指手畫腳?!
被沈玫無視的次數(shù)多了,陳景明已經(jīng)能微笑地面對她的後腦勺了。
甚至有一天周閱海臨時出門,沒能及時趕回來給周小安和沈玫打飯,他竟然還替他們買了兩份好菜送過去。
沈玫悶頭吃水煮白菜,對他的肉菜視而不見,白眼兒都不給他一個。
陳景明還是很好脾氣地把飯盒往他們倆面前推,“這是咱們食堂的招牌菜,一個月也做不上一回,錯過了下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吃上了。”
周小安看看很顯然是想找機(jī)會跟沈玫化解矛盾的陳景明,不客氣地吃了他打的小炒肉,還給沈玫也夾了一塊。
沈玫撥到飯盒邊沒動那塊肉,但也沒扔出去,這已經(jīng)是很給面子了。
周小安好人做到底,夾了幾筷子炒雞蛋,指指遠(yuǎn)處的桌子,“我看到個熟人,去打個招呼就回來。”
不給沈玫反對的機(jī)會,扔下自己的飯盒蓋表示這裡有人,免得有人看他們坐在一起招閒話就跑了。
沈玫氣得直咬牙,周小安卻是真的看到了熟人。
是張?zhí)靵怼?
公安局跟市委是一棟辦公樓,他當(dāng)然也在這邊吃飯,只是平時不知道爲(wèi)什麼很少見到他。
周小安坐到張?zhí)靵砻媲埃纯此媲澳欠莩炊垢Σ[瞇地打招呼,“張大哥,今天吃炒豆腐啊。”
然後很熱心地跟張?zhí)靵矸窒韽堄琢终Z錄,“他說那個被砸死的人,腦子都流出來了,就像白花花的炒豆腐。”
讓她從此再也吃不下去一口炒豆腐!
好東西大家一起分享,當(dāng)然也得刺激一下張?zhí)靵砹耍?
張?zhí)靵淼目曜油6疾煌R幌拢粤舜蟠笠豢诔炊垢牌届o地指指她飯盒裡的炒雞蛋,“幼林有沒有跟你說蛋清像大鼻涕?他覺得粘糊糊的很噁心,從來不肯吃雞蛋。”
然後又若無其事地吃了一口白花花的人腦子,哦,不,是炒豆腐。
周小安的筷子下不去了,坐在他們周圍的人也嘩啦一下都撤乾淨(jìng)了,打了炒豆腐或者炒雞蛋的,臉上都發(fā)綠了……(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