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沒有一會的工夫,張小癢又走了出來,只是手中多了一個青瓷大碗,碗里面盛著琥珀色的湯汁。
“嗯?”江辰投去詢問的目光。
而張小癢則是聳聳肩,道:“這是藍(lán)秀才做的雜碎湯,親自做的,說是要謝謝你。”
“謝我什么?”
“可能覺得,要不是有你阻止的,我可能會把它的店拆了吧,誰知道?”
江辰一愣,然后微微一笑,對于這位店主人藍(lán)公子有了幾分明悟,看來也是一位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啊。江辰饒有興趣的接過張小癢手中的湯來,還沒有入口,立刻就是一股濃醇的香氣撲面而來,不由的精神一震。
“這家小酒館之所以能支持這么長時間沒有倒閉,就是因為有藍(lán)秀才做的這雜碎湯。”張小癢在一邊道,隨即撇撇嘴,“不過,我覺得是剛才他做給那趙二的。結(jié)果,湯做好了,人沒了,就送給你了。”
“那我還真是幸運(yùn)。”江辰自言自語道,并沒有擔(dān)心這湯里面有毒,因為藍(lán)秀才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要?dú)⒆约海撬慌卤缓诨偷倪@些人撕碎了。
輕吹了一下冒著熱氣的湯面,江辰小口的抿了一口雜碎湯,立刻就感到鮮美無比的味道溢滿整個口腔,舌頭上面十萬八千個味蕾都在歡呼。全身猛地一緊,然后一松,鼻尖上面直接滲出一連串細(xì)小的汗珠來。
江辰臉色微變,有些震驚的看著手中的這一碗湯,沒有想到竟然如此美味,下一刻直接一飲而盡,發(fā)出一身汗來,就感到蒸了桑拿一般,舒服極了。
“這雜碎湯……”
“怎么樣?但愿合你的口味。”一個聲音從門內(nèi)傳來,江辰回頭看去就看到了倚在后廚門框上面的藍(lán)秀才。
江辰輕輕的嘖嘖嘴,看了兩眼藍(lán)秀才,點點頭,“的確很不錯,只是我有點不明白的是,為什么你從來不出后廚?”
“呵呵,這是一個秘密。”藍(lán)秀才笑著道,卻沒有絲毫要透露出來的意思。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更有保守秘密的權(quán)利,所以江辰也不逼問,只是再次點點頭,轉(zhuǎn)身看向城門的方向。
這個時候,本來在陰涼地方休息的小隊長一行人已經(jīng)離開了,重新?lián)Q上之前的那兩個城衛(wèi)軍士兵,正在精神抖擻的檢查著。
江辰會心的一笑,轉(zhuǎn)動輪椅向著自己的宅子行去,不知道剛才躲到哪里去的親衛(wèi)軍團(tuán)悄聲跟在江辰后面,沉默著護(hù)衛(wèi)著。
太陽,慢慢西偏,天色很快就插黑了。
而離開黑玉城的趙二一行人還在路上艱難的跋涉著,一個個都略顯疲憊,但是眼睛中卻滿是輕松。
“過了那座山,應(yīng)該就是村子了。我們快一點,爭取在天全黑之前,進(jìn)到村子里面去,不然就真的要住在野外了。”走在最前面的趙二道。
后面的人跺跺腳,哈了一口氣暖和了一下凍得通紅的手,然后點點頭。
“趙二哥,你說,我們到底要到哪里去啊?”
“越遠(yuǎn)越好吧,總之一定要離開黑玉城,離開教會的勢力。”趙二道,“畢竟,我們現(xiàn)在也能算的上是叛教了,誰知道要是真的被抓回去有什么罪受。”
“我記得,再往北,有一個和黑玉城不相上下的大城,叫做金沙城,盛產(chǎn)金沙,只不過距離有點遠(yuǎn)。我們,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去那里,下半輩子就在那里過了。”趙二認(rèn)真的道。
“好。”眾人應(yīng)道,露出憧憬之色
來,畢竟一個全新的、陌生的、遙遠(yuǎn)的、繁華的大城,對于趙二兄弟這樣的一干普通人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可是,這一路上我們?nèi)f一遇到馬賊什么的怎么辦?”過了一會,有人擔(dān)憂的道。
趙二沉默一會,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來,展示給所有人看了一眼,有些凝重的道:“我也不是沒有一點手段,只要不是遇到那種上百人的或者實力很強(qiáng)的馬賊,就不會出現(xiàn)什么大問題。”
眾人看著趙二手中的那個瓷瓶,感受著里面狂暴的氣息,都鎮(zhèn)定下來,然后點點頭。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趙二手中的是什么東西,那是教會發(fā)下的秘藥,只是不知道怎么被趙二弄到了一瓶。
趙二收回瓷瓶,看向遠(yuǎn)處,一揮手,再次道:“好了,不多說了,還是走快點,早點翻過前面的小山,進(jìn)入村子里面再說吧。不然,住在野外,遇到狼群就麻煩了。”
眾人點頭,表示認(rèn)同,腳步加快,就向著前面行去。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一棵枯樹上面,一只停息的烏鴉突然大聲聒噪起來,然后撲打這翅膀就向著天空中飛去,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哇,哇,哇!”烏鴉叫著,飛遠(yuǎn)了。
而趙二的一干兄弟卻叫罵起來,“靠,看見烏鴉了,真晦氣。”
“烏鴉誰還看不見幾次啊,你的說法太過迷信了,我從來不信這個。”
“你還別不信,這是從老人那里傳下來的,碰到烏鴉一定倒霉,不是破財就是有血光之災(zāi)。”
“呸呸呸,我看你的嘴比烏鴉的還討厭,簡直是詛咒我們么。”不信的人對著地上吐了好幾口唾沫,然后一抹嘴,抬頭看著一邊道,“反正我是不信這個,我就不信會這么準(zhǔn)……”
“準(zhǔn)……準(zhǔn)……”下一刻,一個準(zhǔn)字就卡在了這個人的嗓子里面。
“嗯,怎么了?”一開始和這個人辯論的人好奇的看過來,看著對方奇怪的表情,不由自主的順著這人的目光看去,然后……
“啊!這是!”此人的眼睛瞬間一縮,其他人聞聲都看來,也不由的臉色大變。
就看到就在剛才烏鴉停歇的樹上,一個黑袍人緊緊的站在樹枝上面,全身烏黑,只有一雙冰冷的眸子看著眾人。加上天黑,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到,怪不得剛才烏鴉被嚇走,原來是突然之間來了一個宛如鬼魅的人。
“其實,老人的話還是要相信的好,烏鴉的確能帶來霉運(yùn),所以我來了。”黑袍人輕輕的道,看著眾人的目光滿是肅殺。
趙二也看到了那個人,身體不由自主的一僵,手已經(jīng)向著懷中掏去,戒備著問道:“你是?”
“我當(dāng)然是教會里面的人了。”
“我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哼,我何等身份,豈是你能隨便見到的。”
“你什么身份,難不成比大教祝還要尊貴不成?”
“那倒不至于,但是我卻和他平級,你可以叫我黑執(zhí)事,職責(zé)是清理垃圾。”
“清理垃圾,莫非你是一個掃地的不成?”趙二身邊的兄弟已經(jīng)嘲笑起來,他已經(jīng)看到來者不善來了。
而對方卻沒有生氣,只是用沒有一絲感情的目光注視著所有人,然后一字一頓的道:“我說的垃圾其實是說像你們這樣的人,而清理垃圾,你們可以理解成是專門殺你們這種人。”一股黑暗又狂亂的氣勢瞬間從黑袍人的身體中爆發(fā)出來,
肆虐著,頓時趙二一干人臉色大變。
趙二長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那個瓷瓶,盯著對方認(rèn)真的問道:“為什么要?dú)⑽覀儯俊?
“你不是知道嗎,剛才你也說了。”
“叛教?”
“對,叛教。”
“這么說,你是專門派來殺我們的?”
“聰明。”
“呼……”
“有什么遺言嗎?”
“你真的是教會里面的人?”
“呵呵,你可以選擇不相信。”
“我……”
“再見。”黑袍人看著趙二還想繼續(xù)說,有點不耐煩了,直接打斷趙二的話,尖嘯一聲直接從枯樹上面撲下。
所有人大寒,只感到一股狂亂到極致的氣息沖了過來。趙二根本沒有猶豫,轉(zhuǎn)身就跑,然后大喝,“跑,能跑掉幾個就跑幾個!”
話落,趙二的一干兄弟向著四面八方就跑了去。他們也知道,來的人根本無法抗?fàn)帲荒芘堋?
跑,跑,跑,趙二在瘋狂的跑。
呼,呼,呼,趙二在劇烈的喘息,感到自己的肺就要炸裂了,但是趙二卻不敢停歇,因為一道黑色的影子不緊不慢的跟上來,正是那個“清理垃圾”的黑執(zhí)事。
汗水不斷的從趙二的臉色流出來,熱氣從口中呼出,變得大股大股的白霧。趙二看著身后的人越來越近,心臟跳動的頻率已經(jīng)到達(dá)了極致,但是只能咬牙飛奔。
半盞茶之后,趙二跌蹌著跑進(jìn)一處小樹林,倚在一個酸棗樹下大口的喘息著,聲音就像破舊的風(fēng)箱一般。
而黑影悄然而至,直接停到了趙二的面前,靜靜的看著。
趙二繼續(xù)喘息,好半天后抬頭看向黑影,突然大笑:“你能殺了我,但是卻不能殺光我兄弟,我死了也值了,反正都是死。本來,我在分壇覆滅的時候就該死了,大壇覆滅的時候也該死一次,現(xiàn)在死已經(jīng)多活了好長時間了,你動手吧。哈哈哈,我不怕你。”
“哼”黑袍人冷哼一聲,把袍帽微微向上一拉,露出大半張臉來,嘴角微微上翹,構(gòu)成一個極其輕蔑的表情,“可惜啊,可惜,你到死到臨頭了還要做一個糊涂鬼,可悲可嘆。”
“什么!”趙二一愣,狐疑的看著面前的這名黑執(zhí)事,眼珠飛轉(zhuǎn),思索著這句話的意思。下一刻,趙二好像想到了什么,渾身一顫,大喊一聲,“不可能!”
“嗯,你想到了?”黑執(zhí)事略帶驚訝的看來。
“不可能,不可能,你是騙我的。”趙二死死的盯著黑執(zhí)事的眼睛,大聲的喊道,宛如瘋子一邊。
而黑執(zhí)事卻再次輕蔑的一笑,“你有資格讓我騙么,可悲的垃圾,受死吧!”
說這話,黑執(zhí)事冷笑一聲,蜂劍快速的向著趙二刺下。
趙二眼睛瞪大,好像滿是憤怒與不甘,下一刻猛地一低頭,打了一個滾就向著樹林深處逃去,一只手握的什么東西就要往嘴中送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趙二的背后傳來一聲幽幽的嘆息,“唉,噗!”
一道寒芒出現(xiàn),整個樹林為止一亮,宛如霹靂閃電,而寒氣肆虐方圓幾十丈。
“刷”的一聲,寒芒又消失,被切開的黑暗慢慢的重新結(jié)合在一起,而趙二卻瞪大眼睛倒下去。
他的右手死死的攥著,離著嘴唇只有三尺的距離,左手捂著脖子,一點殷紅在他的喉嚨上面正在快速的擴(kuò)大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