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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教授的兩個兒子陸續來到療養院,也對父親的四個弟子表示了感謝,雖然他們在各自領域里小有成就,可是比起財大氣粗,就算再加上三個師兄,也抵不上小師弟一個人。
這貨的支票是一千萬一千萬的開,換成誰都只能干瞪眼。
在抵達療養院第二天,林默再次大手一揮,填出了一張一千萬元的支票塞到了師兄手里。
在釋放出二階強力治療魔法“光之救贖”后,再看到嚴教授留給他的那些珍貴技術資料,林默隱隱察覺到以老師的年紀和身體狀態,剩下的時間似乎不多了,否則也不會如此有緊迫感的記錄下這些畢生智慧的結晶。
醫療隊幾名醫學專家在相互間深入討論后,在報告嚴教授身體狀態時,隱晦地提醒眾人要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么?
沒有人是笨蛋,一點即明,哪怕偶爾恢復短暫意識的嚴教授自己也十分清楚。
哪怕林默再不惜血本,人力也有窮盡。
不論怎么補充營養和藥物注射,難以阻止人體器官組織的自然衰竭。
生老病死是殘酷的自然法則,非凡人所能阻止。
兩個兒子的家人也在陸續往這里趕來,生怕錯過了最后一面。
竭盡全力地積累了三天,林默終于重新攢足了光戰氣,再一次釋放出光之救贖。
這一次的釋放后,卻完全沒有達到上一次的效果,嚴教授并沒有很快恢復意識,依然在昏睡中。
“比上一次的數據,并沒有提升多少?!?
許波博士沖著林默搖了搖頭。
也許是嚴教授身體出現了抗性或者是能夠被激發的生命潛力已經所剩無幾,“光之救贖”的效果被大大削弱了。
收下封口費的許波博士遵守著諾言,只字不提自己看到的一切,仿佛什么也沒有發生過,只是對于他的工作越加的上心和認真。
再一次灌著口感古怪的葡萄糖粉摻鹽高濃度溶液。林默喘著粗氣不甘心看著病床上的老師,沉聲說道:“哪怕還有一線機會,就不要放棄。”
這種契而不舍的精神正如戰斗機飛行員的一句格言,只要還有高度就不能輕易放棄。
“好吧!我會盡力的?!?
許波博士無奈地再次搖了搖頭,作為業內最經驗豐富的專家,他和另外幾位同行暗中已經得到了一個大致的預判結果。
老人剩下的時間已經真不多了。
為了不被這些背景極有來頭的雇主們遷怒,專家們只能一點一點地將這個會診結果告訴他們,并且竭盡全力維持住老人的現狀。
但是將保險柜里的東西交給林默后。嚴國強教授就像是徹底放下了所有的牽掛和負擔,在失去了堅持后,病情又再次出現反復,光系治療術的作用急劇下降,每一次有限的清醒都成為了他最珍惜的時間。
在這即將到來的最后時刻前,徒弟們、子女們還有最可愛的孫子輩都圍攏在身邊。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老人總是帶著一臉欣慰和幸福,讓家人和弟子們緊緊拉住自己的手,感受著親情的溫暖。
他,已經無憾了。
近大半個月都守護在別墅里的林默,心越來越沉了下去,專家和護士們的言行越來越向他們提示出一個真相。
忽然樓上傳來了一陣哭聲。
“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林默條件反射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支起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他沖向了樓梯。
隨即站起身的二師兄和三師兄兩人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時間到了!”
許波博士從樓上走了下來。長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向客廳里的人點了點頭。
施勇峰和王進發仿佛受了一記無形重擊,身子打著晃,臉色頓時發白,眼眶立刻紅了起來,浮起了濕氣。
“是嗎?”
林默緊緊盯住對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現實一旦降臨,可總是那么讓人難以接受。
“已經開始注射腎上腺激素和atp(三磷酸腺苷)。你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這已經是人類科學的最后手段。見慣了生死的許波博士用力抿著嘴唇,同樣頗為難過。
施勇峰和王進發兩人對視一眼。立刻沖上了樓。
林默在與許波博士擦肩而過的剎那小聲道:“謝謝!”
在這段時間里這位醫學博士相當盡心盡責,什么對嚴教授好就用什么,治療方案周詳而嚴密,這不僅僅是看在那張巨額支票的份上,更是基于醫者的職業素質。
“這是我的職責!”
許波博士回轉身,點了點頭。
所有的護士都站在病房外,看到林默他們走來,紛紛躹躬表示自己已經盡力的歉意。
病房里已經擠滿了人,醫生和護士們再也沒有提醒其他人要讓病人休息。
所有人知道,這已經是老人最后的時間。
腎上腺激素中的糖皮質激素主要作用是“應急”,擁有抗炎癥、抗毒素、抗休克、抗過敏等作用,而腎上腺素和去甲腎上腺素都能夠興奮心臟、收縮血管、升高血壓,可以挽救休克。
人類在回光返照時,在大腦皮質控制下,會催動腎上腺分泌各種激素,使人從昏迷轉清晰,恢復說話能力甚至是飲食。
三磷酸腺苷(atp)是源自于細胞內的重要能量物質,在面臨緊急危險情況時,atp會迅速轉化成二磷酸腺苷(adp),仿佛像是核裂變一樣,釋放出巨大的能量,讓身體各個器官恢復全盛時期的活力。
這兩個元素構成了人類在生命最后時刻的絕唱“回光返照”,而醫生給嚴教授注射這些物質,也是為了延長交待后事的時間,盡人事的將生命拖到最后一刻,再無任何遺憾。
病房內的哭聲來的快,去的也快。所有人臉上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卻沒有再表露出來,但空氣中卻彌漫著濃重的悲傷。
不知是藥物還是“回光返照”的作用,原本一直虛弱無力躺在病床上的嚴教授出乎意料地坐了起來,臉上帶著異樣的血色,聲音不響卻很清晰的與家人說著話。
原本密布的電極貼片都已經被摘了下來,輸液架上還有兩只小玻璃瓶仍然在盡心盡職在做著最后的工作。
老人在最后的時刻顯得精神很好,仿佛即將要去遠行。正給自己的兩個兒子,還有孫子孫女們交待著,然后跟林默的三個師兄說了幾句,用枯瘦的胳膊拍了拍徒弟,帶著笑容反倒安慰了幾句。
“米教授,我還有多少時間?”
嚴教授仿佛問的不是自己已經進入倒計時的生命。而是在問現在下午幾點。
一位頭發花白的醫學專家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計時器,聲音低沉地說道:“還有二十分鐘!”
這已經是極限,別看輸液架上的兩個小瓶子是如此的不起眼,可是每秒鐘輸入的液體價值甚至超過一萬元人民幣,這完全是用金錢換時間,真的一秒萬金。
米教授和醫療隊其他成員的心情都異常沉重,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生命在眼前逝去,豐富的醫學知識在這個時候顯得非常殘酷。
“謝謝!”
嚴教授向對方點了點頭,似乎把一切都已經交待完了。最后才把目光移向站在人群最外面的林默,“小默!能陪我出去走走嗎?呃,我需要輪椅!”
雖然精神和體力恢復了許多,但是仍然不足以抬起躺了很久,有些僵直的腿。
所有人立刻讓開了一條通道,這是老人最后的愿望。
護士們馬上把輪椅推了過來,林默連忙抱著幾乎沒有多少重量的嚴教授放在了墊了毛毯的輪椅上,將輸液瓶掛了上去,再將毛毯輕輕包住老師骨瘦如柴的身體。
輪椅被輕輕推出了病房。以往為了病人的健康而不允許做的事情。現在完全沒有了任何限制。
別墅里有小型電梯,很輕易地讓林默推著嚴教授來到了外面。
路面雖然平坦卻依然有些顛簸。林默左手腕表分離出兩根不起眼的銀色絲線迅速沒入到輪椅中,輪椅悄然間略微浮起,推動變得極其平滑,沒有一絲震動。
今天并不是一個好天氣,天色陰沉沉的,厚重的云層延伸至天際。
“你們就在這里吧,就讓小默最后陪陪我?!?
用力吸了一口久違了的,飽含負離子的新鮮空氣,嚴教授感受到林默手上傳來的莫名熱量,如水般滋潤著他的身體,那是似曾相識的感覺。
“老師......”
“爸!”
三位師兄和嚴教授的兩個兒子紛紛哽咽起來。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嚴教授卻是搖了搖頭,朝著林默點了點頭。
既然這輩子已經沒有什么遺憾,他也不想再聽到子女們和徒弟悲怮的聲音,還不如瀟灑的安靜離去。
隨著蒼老的念頌聲,林默推著輪椅漸行漸遠。
這處療養院是一處群山環繞,風景秀美的所在。
別墅群正好在接近山頂的位置上,林默選擇的方向正好是一處可以眾覽群山的山崖頂。
“小默!你這幾天也辛苦了!”
嚴教授的語氣意味深長。
雖然大部分時間在昏迷中,林默所做的那些,他都一清二楚。
“這是我應該做的。”
心頭一跳,林默低下了頭,不動聲色地替老師整理了一下毛毯,稍稍拉緊了一些。
老師一定察覺到了,林默卻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會被揭穿。
“我有一個夢想,我設計的每一架戰斗機都能夠飛向天空,我有一個夢想,我們的戰斗機能夠抵御任何敵人的挑戰,我有一個夢想,中國的航空事業永遠不會受制于人,外國人只能用敬畏的眼神仰望,我有一個夢想......”
嚴教授凝望著遠處的風景,自顧自地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