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娘家很多房間,有一間是專門洗澡的。
蕭城泡在大木盆中,百無聊賴的將溫水往身上撥,不時的用散發香氣的仙凈葉在身上擦著,別說,這玩意雖趕不上沐浴露,但散發的氣息很美妙,潔凈效果極好。
但他還是很不滿意。
“不就是去一下搞封建迷信的祭神祠嗎,干什么將我趕到小黑屋中沐浴、換衣?哪來的這么多規矩?我是修士,運轉玄功就能清潔污垢散發清香,用得著這樣鄭重其事的沐浴嗎,又不是去參加非誠勿擾,勾引坐寶馬中假哭的拜金女,弄這么香干什么?
…大爺的,不必用這玩意使勁熏我吧?”
蕭城打量一眼大澡盆前點著的檀香,心有怨氣 ” 。此檀香是進化到異獸級別的犀牛角粉末,混合諸多草藥制作而成的。“不是說犀牛角通陰司嗎,這是要讓我白日見鬼的節奏嗎?”
憤憤不平的嘀咕幾聲,用水將身體淋了一遍,起身擦拭干凈,換上落雪村男丁入祭神祠必須穿著的紅布長袍,戴上鬼臉面具,覺著自己就像是指環王中的惡魔軍團首領,就差騎著全副披掛大黑馬,拎著長劍追殺手拿魔戒的超堅強小矮人了。
“太奇葩了,扮成這樣去見供奉的神明,會不會引起神明反感,被一掌拍死?”
腹誹心謗就沒停過。入鄉隨俗這點特不厚道,生生將一個前世的無神論者,折騰成現在這副模樣。還有,祭拜儀式很討厭,齊大娘說得跪拜,據理力爭好久,才贏得不用跪拜只需鞠躬的待遇。
“老子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雖然沒有長征兩萬五,但也絕不屈膝拜鬼神。奶奶的,前世父母大人還享受不到我的跪拜孝敬呢,穿到這邊來,難不成還要跪拜陰神鬼魅?拉倒吧”。
蕭城不屑的撇嘴,打扮利索,臉上那不知名香草熏過的鬼臉面具,讓他鬧心,差點被其上香氣熏死,握著脖子‘呃,呃’半天,才壓住胃部沸騰翻涌感覺,暗中,將封建傳統罵翻了。
忍著要吐的感覺,從小屋中行出來,見對面是一同樣打扮的紅衣鬼臉,正透過面具看過來,看身材不正是死老頭胡烈閣嗎?
齊大娘在一邊看著,老眼透出滿意,好像這一出,比蕭城本來面容好看多少倍的樣子。
“這什么欣賞水平?不過是肥皂劇中裝神弄鬼水準,還趕不上佛道兩派水路道場壯觀呢,齊大娘,您老奧特了”。
蕭城感覺自己像是耍猴的,但想進祭神祠,只能按著規矩來。不用成為本村男丁已是破例,別的規矩再不守,估計,此事真就黃湯了,還能怎樣?適者生存唄。
“嘿嘿,不錯,這才有點落雪村人的感覺”。胡烈閣緩步走來,踮起腳尖,長輩樣的拍拍高個男子肩膀,表示贊賞。“多好的孩子啊,要是老夫的義子就好了”。胡烈閣心中都是遺憾。
“虧了沒當這老家伙義子,不然會被煩死”。蕭城眼有笑意,心頭惡毒的想著這問題。
“您老的骷髏項鏈呢?”蕭城打量一眼,發現胡烈閣竟沒帶戴項鏈,不由發怔。那玩意禿頂視如性命,寸步不離的,怎么不見蹤影了?
“這你就不懂了,入祭神祠,須‘魔骨鏈’為開啟引子,此時,魔骨鏈被安放到祭神祠前的祭奉壇中,這樣,你我才能進入祭神祠”。
“魔骨鏈相當于入祠鑰匙?”蕭城感興趣了。
“正是此意,要不然,小兔崽子們沒事就往里鉆,豈不是壞了規矩?”胡烈閣得意的說道。
蕭城明白為何丁丁那樣的鬼精靈,都無緣進入落雪村祭神祠了。原來,沒有鑰匙啟動不了,看樣子還要提前送到祭奉壇中。時間上有講究,不然開啟不了。有趣,真有趣,古怪,好古怪。確定不是哈利波特中的地精銀行寶庫,還需要鑰匙?有夠扯淡。
蕭城想著無名山村中破敗的祭神祠,對落雪村的祭神祠極感興趣。顯然,這里的祭神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神秘所在。無名山村的早就荒廢了,不能作數。
村路彎彎,村長在前,打扮成紅衣鬼臉樣的蕭城跟在后,他倆身后跟著一大幫淌鼻涕的小鬼頭,一個個睜著大眼睛,好奇的跟在后面,琢磨著能不能渾水摸魚跟著沖進祭神祠堂玩耍?
接近了村后小山包上的祭神祠,村長老頭猛轉身,嗷嘮一嗓子:“都滾家里去,再跟著,一色打板子”。
轟!
一群小丫頭小小子倉皇四散,跑的比兔子還快。都知曉,一旦因此事被村長捉住,打板子是跑了不了的,最受村長喜愛的丁丁,就因此被打過板子,很疼的。小孩們不敢造次,一哄而散。
“大爺好威風,夠霸道!霹靂聲吼流云四散,孩童狂竄風雪頓停,實乃不世出的蓋世梟雄也”。蕭城挑著大拇哥,眼神詭譎,奚落起禿頂老頭不留余力。
“你還想不想進去了?”胡烈閣用面具后老眼,夾了諷刺他很用心的小年輕一眼,陰森森問道。
“當然要進去,您老先請,請”。蕭城暗中擦汗。“忘了此地誰說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等用完祭神祠再和這老不修算賬,此時萬萬不可得罪,得哄著。我去,被齊大娘追打的雞飛狗跳,對著一群小孩子耍威風很能耐是吧?鄙視之”。他眼珠轉動,琢磨的很來勁。
胡烈閣威風一把,心情舒坦,見蕭城也不敢違逆,很有官威得到伸張的感覺。被齊美仙那不講理師姐欺負的委屈,也就煙消云散了。村長決定,以后心情不爽了,就吼村民幾嗓子,果然是瀉火好途徑,這是一個好習慣,值得遵守。
兩人行到祭神祠,蕭城抬頭打量類似佛門廟宇的所在,見緊閉大門前青石雕成的祭奉壇中果然放著散發彩光的魔骨鏈,心頭凜然。這鬼地方處處透著神秘,不容他不端正態度。
胡烈閣上前,口中嘀咕著土著咒語,伸手將魔骨鏈拎起來,套在脖頸上,噗通跪倒,對著祭神祠大門三叩首。
蕭城撇嘴,不情不愿,意思一下的鞠躬三次,一點誠意都沒。
他打心底就反感儀式類過場,磨磨唧唧的,趕快進去搞清楚身上有什么問題就是,真是有夠無聊。
胡烈閣站起來,眼神透著莊重,忽然向右側一揮手,一股子籠蓋三里地的氣場驟然出現,接著,哇哇亂叫、張牙舞爪想要掙脫禁錮的丁丁,就被胡烈閣隔空取物拎到了手中。
“壞爺爺,欺負丁丁,…快放手,我要進祭神祠,你不同意,我就哭給你看”。丁丁握著小拳頭,想要打掉老頭的手,但氣場作用下,總是打偏。
丁丁堅持著,手腳齊動,但就是打不到。胡烈閣拎著小不點,眼中透著無奈。
“丁丁,你怎么總是不聽話?此地,女子不能進”。
“爺爺不講理,蕭城哥哥說了,男女平等,男子能進女子就能進,女子以后比男子還多塊肉呢,爺爺是老封建死腦筋”。
丁丁扯著大嗓門吼起來,小手小腳不停的打,打不到也要反抗。
“女子能頂半邊天!”丁丁又吼叫一嗓子。
聲音太大了,整個村落都回蕩著‘男女平等,女子能頂半邊天’,回音陣陣。不過數息時間,數百村民就將此地包圍了,見村長拎著小家伙,齊齊愕然。
“哎呀,村長,不好意思了,丁丁又給您老添麻煩了”。紫晴上前,將亂撲騰的丁丁接過來,看向陰晴不定的村長,打著圓場。
“紫晴姐姐,沒什么不好意思,丁丁說的對,村長大人過于老封建了。我就不明白了,一個破建筑,干嗎男子可進,女子不可進呢?大家都是爹娘生養的,為何搞性別歧視?我覺著村長大人的腦筋不夠活絡”。蕭城上前,蹦出這么一句話來。
胡烈閣氣的直瞪眼,先時丁丁喊出的話,讓他心神巨震。這還有沒有規矩了,要造反嗎?
“蕭城,你是外來之人我不怪你,但此地規矩是祖輩傳下來的,不能在我手中破壞”。
“大爺,這就是你封建思想作怪了。祖宗不也是人?他們當時規定的制度,符合當時人的想法,此時還沿用,豈不是落伍了?
身為村長,應該與時俱進,祖宗的東西,去其糟粕取其精華,辮剪了神留著……,哎呀,這句,當我沒說。……我的意思是,您要勇于創新,祖宗能定規矩,您也可以定新規矩,一樣好使,大家伙說,對不對啊?”
“蕭城哥哥說的對,丁丁最喜歡你了……”。丁丁蹦著高叫起來,村民聞言,眼中都有沉思之色。
“你呀,站著說話不腰疼”。胡烈閣指指蕭城,說出這話。對著大家伙說:“都散了吧,此事以后再說”。
“以后再說?有門”。齊美仙一笑,擺擺手。眾人點頭,風云四散。
“哥哥,你快點回來陪我玩,……棠姐姐雕出一座城堡,可好看了,她還要雕出哥哥擺在落雪河邊呢,說是你完事了,過去給她當參照……,你要快點”。丁丁被紫晴抱走,留下這話。
蕭城苦笑著搖頭,隨著眼神沉重村長,走進自動打開的大門中。落雪村祭神祠對他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