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青冥，衛淵從閉關處走出，立刻召集太初宮諸修議事。

片刻後太初宮諸修到齊，衛淵又激活了玄月祖師留下的信物，於是房間中出現了一道玄月真君的身影。通過這種方式，玄月真君不必進入破碎之域就可以與衆人聯絡，他自己則可以雲遊四方，處理些其它事務。

只不過法寶激活後，玄月真君的身影十分模糊，聲音也是時斷時續。

諸修當中，寶蕓、徐恨水、崔聿都是見多識廣。

當下寶蕓崔聿只作沒看見，徐恨水卻是初來乍到，按照以往習慣，順口就道：“這塊照影璧只是法相級的法寶，用來承載真君法力本來就十分勉強。而這塊照影璧的品質在法寶中都算是差的，趕緊換一塊吧，也沒幾個錢。”

玄月真君的影像突然抖動了一下，險些消散。

衛淵只做沒有聽見，道：“我此次前往幽寒界，僥倖進入了幽巫叔離的國度，發現了他不少秘密。但隨即不知道他發動了什麼秘法，將我轉移到一處奇異所在。各位請看！”

衛淵放出一段影像，就是他感知到的周圍空間環境。

諸修都是細細感知，餘知拙更是放出法相，那隻小小金鳥飛入影像，東啄一下西啄一下，然後開始鳴叫。

餘知拙便道：“上方物性乃是金鐵，又有幽冥氣息，應該是幽冥寒鐵。寒鐵本就極重，從你感受到壓力看上方應該是一整座山。下方原本應該是普通冥土，但是在重壓下發生異變，漸漸晶化，裡面應該有不少冥晶。”

鋤禾老道雙眼一亮，道：“冥晶好哇！老道有一株冥海食巫花，正需要冥晶提升品相！”

孫宇也道：“冥晶可以提升不少毒性的位階，確實是好東西。”

餘知拙道：“冥晶現在供不應求，幾天前我檢視勳功殿，看到兌換價格是一兩五十天功。”

風聽雨本來昏昏欲睡，此時小臉瞬間亮起光彩，她隨便挑了兩根肌肉思考了一下，就得出正確答案：二兩冥晶就能換一隻普通法相。

“這東西能帶回來嗎？”崔聿問。

餘知拙道：“冥土都可以，冥晶位階更高，自也能在虛實間轉換，可以帶出來的。”

鋤禾老道忽然若有所思，眼神漸漸幽深：“冥土？對啊，這氣息就是冥土！唔，如此說來，老道得到的那點冥土……”

餘知拙淡道：“那不重要，想想爲何宮中不再收冥土了？再想想爲何冥土徹底不值錢了？”

鋤禾老道眼神愈發幽深，撫須不語。

衛淵乾咳一聲，趕緊將心有怨念的、心生貪婪的人注意力拉回到正題上來，道：“我現在幽冥界中的道標全都被挪移到此地，所以再去幽寒界的話還是會出現在這裡。現在問題是，此地重壓之下，我可能只能支持一柱香的時間，怎麼辦？”

衆人果然轉移了目標，開始關心衛淵的安危。

此時玄月真君忽然道：“此地能夠壓土成晶，這等壓力就是尋常真君也抗不了多久。你能支持一柱香時間，已是相當難得。換作某些脆皮法相，一個呼吸間元神就湮滅了。”

在座諸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若是以衛淵爲標準，恐怕自已都要被歸入脆皮法相之中，頓時覺得有被冒犯到，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玄月真君又道：“我觀這地環境，怕是在金鐵寶山之底，山峰上多半還煉了什麼法陣。但是此等寶山想要煉化就是仙人也很爲難，區區一個幽巫，能在山頂刻個小陣已經是頂天了。你支撐一柱香應該不爲難，這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趁著玄月真君心情好，衛淵趕緊請教，詢問叔離的化身究竟是怎麼回事。

玄月真君露出思索神情，道：“當初我和他交手，確實打爆了點什麼玩意。當時在天外看不出來，現在回想，應該是他以在幽寒界中的化身承受老道攻擊，然後被打爆了。但是我最多打爆了他兩個化身，不可能更多了。你說他化身少了六個，那就應該是另有強敵。”

衛淵再請教國度攻伐之道，但這個玄月真君就不擅長了，說話驟然變得高深莫測，玄機重重，基本上沒人能聽得懂。

玄月真君說了半天，講了好一陣天地大道後，一直默不作聲的張生忽然道：“祖師他老人家的意思是，他也不懂，你問了是白問。”

玄月真君的身影又出現一陣扭曲，吹鬍子瞪眼，極是不滿。

但張生可不吃這套，對衛淵道：“你修的不是乾清正法御時經，不太清楚這當中的區別。我給你簡單說說。”

張生三言兩語就將其中區別解釋明白。

天青殿的法統修出的心相世界並不以生機靈性見長，心相世界的存在更多加持於自身，以增加出手和道法威力。這其實是最常見的一條道途。

玄月真君的心相世界中全是蒼茫山脈，裡面有些活物也都是靈性低下，找不出幾隻厲害的來。如果說靈性，那是山有靈，地有靈，而不是衆生有靈。

《乾清正法御時經》對於心相世界力量的調用遠超尋常功法，再有如此沉凝厚生的心相世界加持已身，玄月真君舉手擡足都隱隱有一整條山脈的偉力，一般御景難以抵擋。

另一條道途則是以心相世界的靈性爲重，傾力培育心相世界中的有靈衆生，然後憑藉心相世界內的靈性生物進行戰鬥。這即是聽海仙君的道途。

這條道途在御景時戰力明顯吃虧，但到仙人階段時就會顯現出優勢。等玄月真君成就歸一，登臨仙位，他還得補上有靈衆生這一課。

衛淵想要摧毀幽巫國度，主要是靠心相世界攻伐，但玄月真君並不擅長這個，給不出指點。

張生這麼解釋，衛淵就明白了。

其實在心相世界靈性這條道途上，衛淵的人間煙火幾乎站在了古往今來的頂點，還在法相時就有了心相世界攻伐的能力。

對於張生的拆臺，玄月真君吹鬍子瞪眼，假意發了一通脾氣，最後道：“看在你新道基馬馬虎虎，只比那些垃圾仙基強了幾倍的份上，我就先不責罰你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道基修士，不論仙基還是天基，都是相當的不自在。衆人都是暗自腹誹，玄月老道你想吹自家弟子直接吹就好了，何必非要踩別人一腳？

張生和玄月真君一樣，走的同樣是心相世界偉力加於自身的道路，僅以道基而論，已經比玄月當年強出不少。此刻在太初宮中，她已經站在這條道途的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