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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藺與古傲一樣,萬萬沒想到葉素素就留在睿哲的辦公室,兩人不知共處了多久,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這樣舊情復燃,公然在辦公室里約會,她只看到,葉素素的臉光彩照人,正在對她粲然一笑。
“我們好久不見了。”葉素素在最初的驚訝過后,緩緩朝她走來,打量了她一眼,彎眸輕笑:“一年多不見,你看起來成熟了不少。”
輕柔的聲音,甜美的微笑,高人一等的開場白。
黛藺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那失陪了。”葉素素見她不說話,便又是嬌媚一笑,從她身邊走過去了,大大方方的離開。
黛藺轉頭看著那素裙飄飄的背影,嬌柔的臉蛋一片浮白,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幾秒鐘后,她站起身,沒有進辦公室找滕睿哲,離開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她沒有在這個地方留下痕跡,也沒有讓滕睿哲看見她,悄然的來,悄然的走,沒有留下她的任何一絲氣息。
而辦公室內的古傲,早在葉素素突然從里間出來,然后若無其事的走出去,他就停止了和滕睿哲講話。畢竟黛藺是他帶過來的,也是他讓黛藺站在外面,聽著他們講話。
原本他以為他把鄒小涵的一番話錄下來,拿給滕睿哲聽,滕睿哲一定會有什么反應,但遺憾的是,滕睿哲非但沒有反應,還將葉素素藏在他的辦公室,兩人私下幽會,坦坦蕩蕩的眉來眼去,直接讓黛藺抓個正著!
這無疑是適得其反,讓受盡打擊的黛藺雪上加霜,失去一切希望!
想到此,他忽然惱怒起來,微伏桌面,與滕睿哲視線平行,怒氣沖沖盯著辦公桌后的滕睿哲,冷厲道:“現在蘇黛藺就在外面,將你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全聽進去了,并且與你的葉素素在門口狹路相逢,不知道又要遭到什么樣的挖苦!你滕睿哲若還算是男人,就不要讓這些人這么肆無忌憚的糟踐黛藺,她愛你并沒有錯,可惡的是你這個偽君子明知她已屬于你了,還腳踏兩只船!”
“你帶她過來了?”滕睿哲劍眉一皺,立即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古傲你真他媽多事!”
他走到門口,發現葉素素已經離去了,黛藺也不在,走廊上沒有一個人。他眉心擠成一個川,長腿邁大步,穿過走廊,來到嚴秘書的辦公桌前,“剛才有個女人一直站在我門外?”
“是的,是古檢察官帶過來的,說是他的助手,看起來是個年輕的女孩,年紀不大。”嚴秘書點點頭,緩緩站起身,等待吩咐。
滕睿哲頓時沉臉,撇下秘書大步追向市政廳門口,尋找蘇黛藺的身影。
但黨院里沒有黛藺的身影,就算他開車去追,也不知道她去了哪。他煩躁的叉腰遙望遠方,低聲罵了一句,俊美五官越發陰霾,轉身走回辦公室。
此刻古傲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了,將那卷錄音帶又聽了一遍,冷笑詢問去而復返的滕睿哲:“既然你在乎黛藺,那就起訴葉素素?女人的心是水做的,如果對她太冷,她會凝結成冰,再也不會對你敞開,你信不信?”
滕睿哲面目陰沉看他一眼,一雙銳眸射出寒芒,掃過他的臉,視線森冷,走到桌前直接按開電話:“嚴秘書,帶法警過來請走這里的不速之客!以后若還是有人不經通報,直闖市政府,直接讓法警過來維護治安!”
古傲見他這么絕情,站起身把那卷錄音帶放他桌上:“這卷錄音帶送你了,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現在不管是為了誰,我一定會起訴葉素素,將她的惡行公布于眾!你滕睿哲若執意維護她,那就不要怪我連你一起起訴!你身為新市長、政治家,位子還沒坐穩就不要太濫情,緋聞丑聞能給你帶來滅頂之災,你不要不信!”
冷冷一笑,轉身走向大門口,快步離去。
他發誓,以后若沒什么重大的鳥事,他絕不會想再看到這張臉!想必蘇黛藺也是不想再看到這張臉的,那他就不要再多事了,他滕睿哲有大能耐,目空一切,登峰造極,其他的人都是多余,誰能左右得了他?!呵呵,就讓滕大少爺與葉素素一起過吧,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看哪哪契合,珠聯璧合自天成,黛藺母子就是個多余!
他將車開出市政府,疾馳而去,直奔古宅。
不出所料的,他在自己家里看到了黛藺,看到她脫下了一身警服,正在抱孩子。
奇怪的是,他在她臉上沒有看到傷心,看到的卻是她在對寶寶笑,逗寶寶玩。寶寶揮舞著小手,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媽媽的嘴巴,在努力學習這個新世界的新事物。
“古傲叔叔回來了唷,我們去開飯。”黛藺抱起寶寶,用鼻尖蹭了蹭寶寶的小鼻子,然后抬起頭對他嫣然一笑,示意午飯做好了。
她親自去桌前擺碗筷,還給寶寶熱牛奶,先讓孩子吃飽,然后自己吃飯。
古傲也不提剛才的事,坐桌前吃著,問古妤去哪了?
“早上她跟我說去辦點事,可能要晚一點回來。”黛藺能很正常的回答他,而且俏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刻意,非常自然,身上臉上散發一股柔柔的母性光弧,“古傲,這一頓你洗碗,我帶寶寶去院子里散步。”
她把孩子放進粉紅色推車里,自己披了件薄薄的披肩,走出大門了。
外面日光正好,撐把遮陽傘,走在花木扶疏的院子里,很是愜意。黛藺推著寶寶車走到古宅的大樓前,望了望她房間的方向,不明白那一晚為什么要在陽臺上吹一整晚的風。
雖然有一瞬間,她是想直接從那上面跳下來的,但也僅是一閃而過的雜念而已。她最后還是坐在上面吹風了,腦袋越吹越清醒,心也越吹越涼。
很多時候,她望著月亮,就會想起以前的蕭梓;望著遠山,就會想起滕睿哲;她忘不掉蕭梓幫她在蘇家大院用手拔草的那一晚,也忘不掉滕睿哲將她背上山頂,一起遙望壯麗河山的那一刻寧靜……但讓她更難受的是,這各種回憶交雜在一起,讓她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苦;讓她隨時隨刻都會成為被遺棄的那一個,時而快樂時而痛苦,冰火煎熬。
她幸福過,但總是很短暫,似流星劃過天際,一閃即滅。于是次數多了,她才發現,原來是她太投入,永遠把自己放在被動的位置。
為什么是被遺棄呢?他滕睿哲沒了她,可以有葉素素,讓他們這段被人為拆散的感情更加濃烈的燃燒;可她沒了他滕睿哲,她就只剩下傷心,讓自己在陽臺上吹風。這就是差別之處。
幾個小時前,她從市政府匆匆跑回來,不知為何,心忽然就不那么痛了,看著天上的陽光,她就覺得明朗。看著無辜的孩子,她恍然明白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咪。
澤謙在她肚子里就跟著媽媽受苦,她又為什么不能把心思放在孩子身上,讓孩子快快樂樂的長大?
“等謙謙滿月,媽媽就給謙謙辦滿月酒,請老輔導員、對媽媽有恩的江經理、還有古傲叔叔、torn阿姨去外面吃一頓。不過謙謙不要怪媽媽沒有留住爸爸,媽媽現在沒有能力,追不回一個原本就不屬于我的人,那就以后帶寶寶周游世界。”她蹲在寶寶車旁,與好奇盯著她的寶寶說話,捏著孩子的小手,“媽媽跟在爸爸身邊很累,已經不敢想象以后還會發生什么事。所以等寶寶長大一些,想爺爺奶奶了,再將寶寶帶回去見見奶奶。”
“黛藺。”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身后的滕母走到寶寶車旁,愧疚的看著他們母子,“擺滿月酒的時候,將澤謙接回滕家去擺吧。我現在對睿哲也不知道是一種什么樣的感情,當初我傷害了你們,所以一直愧對你和睿哲,只希望你們幸福,平平安安;但現在葉素素突然出現,我忽然不知如何來面對這個兒子?我希望睿哲幸福,但我不希望看到他傷害你,與葉素素幸福;葉素素當年也是一個受害者,但比起她,我更希望站在睿哲身邊的那個人是你。”
“您抱抱孩子就離開這里吧。”黛藺站起身,淡淡一笑:“今天我見過葉素素了,見到她與睿哲剛親熱完,大大方方的從辦公室走出來,也聽到睿哲說,先幫葉素素,再來解決我蘇家的案子。”
她遙望湛藍的天空,凝眸輕笑:“其實我也有想過他與葉素素接觸,是為了幫我蘇家翻案,找回一些證物;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我在旅館抱著澤謙等了一夜,沒有等到他的電話,我就知道我的貿然出走,徹底激怒了他。如果說葉素素是溫柔聰明,那我就是任性妄為;當葉素素的出現喚醒以前的記憶,我在睿哲心目中任性刁鉆的樣子就重回他的腦海,一旦我有情緒反應,那就是孩子氣、不懂事。而葉素素,一定有苦衷讓他割舍不下。”
她輕嘆一口氣,看向滕母懷中的孩子,“伯母,您是不是也覺得當初的我刁蠻任性,沒有教養?我剪過葉素素的裙子,打過她,如果沒有這些大小姐脾氣,我也不會沖動的找去她的花店,打翻那一排蠟燭,從而落下她的圈套……”
滕母沉默著,心疼的看著她。以前的黛藺的確是這樣的,可那時的她,還是個孩子。
“所以我尊重睿哲的選擇,祝福他們。”黛藺抒出一口氣,微笑著,似是放下了心頭的一個重擔,“睿哲對她也有一份歉疚,如果不讓他去還,他會一輩子記得。”
“睿哲對你就沒有虧欠嗎?”滕母聽到這里,微微的激動起來,“如果你現在選擇放棄,那睿哲就鐵定會與葉素素在一起。但如果你爭取,睿哲就依舊是以前的那個睿哲。他不可能變化那么大,除非是有事拖住了……”
“但他與我商量過么?我對于他來說,到底算是什么?”黛藺清冷一笑,終于說出了她一句心里話,“我爭取他的結果,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拒之門外,被當做一個外人!但如果我現在放棄了,我就不會過的這么痛苦,不會讓孩子跟我一起痛!伯母,我現在有了澤謙,還需要什么?”
滕母無法駁斥,將小澤謙抱在懷里,低頭看著孩子那雙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心疼的抱緊,“謙謙和媽媽不要傷心,奶奶會疼你們的,太爺爺和爺爺也會幫謙謙把爸爸找回來。我們是一家人,誰也分不開我們……”
下午,黛藺倚在沙發上小憩,廳里的電話突然嘩然作響,嘟嘟聲在空蕩蕩的大客廳里回蕩,一聲高過一聲。
她睜開眼睛,發現頭很痛,拿起話筒心不在焉的說了一聲‘古宅’。
古傲為了讓她清凈,特意開車出去了,沒有任何人在家;滕母抱了抱孩子,也立即離去了,沒有再提某些事。這一天,應該是不會有人打攪她的,讓她一個人待,但是現在,有人把電話打進了古家。
“我的車現在在古宅外面。”話筒里傳來滕睿哲獨有的磁性嗓音,低沉渾厚,帶著張力和沉沉的氣息,“散心散夠了,現在回來吧。”
“可是我已經放棄你了,睿哲。”黛藺輕輕一笑,用手抹了抹臉,繼續歡笑道:“如果我現在回去,說不定會再用一把火燒了葉素素的花店,你不心疼她么?睿哲哥哥。”
她喊他睿哲哥哥,恢復她很多前年的模樣,一直在笑,笑聲脆脆的,卻隱隱哽咽,然后掛斷電話,躺在沙發上。
電話再次響起來,她沒有接,靜靜躺臥在沙發上,閉著雙眼,淚水悄然的流,聽著電話的聲音。為什么一直要這樣?為什么要在傷害過后,才想起有一個她需要被他接回家?而且他不是來接她,而是讓她自己回去。古傲,你回來吧,我現在害怕聽到這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