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啊……”
閻傾在外邊等了很長時間,一直到院中的雜草都快被她拔光的時候,蘇子格和邢若谷才結束了此次談話。
“……罷了!”屋中的邢若谷猶豫再三,終究還是答應了蘇子格的請求,“不過,以剛剛閻施主所說的話來看,她對小僧似乎沒有什么印象。即便閻施主見到小僧,病情恐怕也不會有什么起色吧?”
“不管怎么說,我還是要試一試的。”蘇子格嘆道,“誰也不知道什么東西能夠刺激她的記憶,所以,所有我知道的東西我都要嘗試,不是嗎?”
“嗯……”邢若谷起身,雙手合十,道,“蘇施主莫急,小僧倒是想起了一樣東西,也許比見小僧一面更能激起閻施主的記憶。”
“哦?”蘇子格問道,“是什么?”
“……”邢若谷頓了一下,終究還是說道,“請蘇施主帶著閻施主來小僧的房前,蘇施主去了便知。”
“……好。”蘇子格轉身,走到院中正無聊到挖蚯蚓的閻傾身邊,“怎么,這些蟲子跟你有仇?”
“沒有啊!”閻傾奇怪的說道,站起身子拍拍手上的泥土,道,“怎么會呢?這些蚯蚓都是益蟲,怎么會跟我有仇呢?我不過是太無聊了,挖蚯蚓玩兒,并沒有想將它們怎么樣啊!”
閻傾說著,用腳一踢,將自己挖出的蚯蚓用濕潤的土壤埋了起來。
“益蟲?”蘇子格對于閻傾時常蹦出來的奇怪詞匯已經見怪不怪了,“那你為什么將它們埋起來?你不怕……”
“怕它們被活埋后憋死?”閻傾笑道,看著蘇子格的眼神仿佛是有些嘲笑,似乎是在說你怎么連這個也不知道,“怎么會?它們就生活在濕潤的土壤中,怎么會被土埋死?但是現在接近正午,太陽正烈,若是將它們暴露在烈日下,不久后就會被曬死了!當然啦,我就算不管它們,它們也會自己再鉆進土中的。”
“……”蘇子格對于閻傾這些奇奇怪怪的說辭無言以對,只是挑挑眉,掏出帕子將閻傾的小手擦干凈,才拉起她的手往邢若谷的禪房走去,“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嗯?”閻傾奇怪的看看空無一人的佛堂,然后問道,“蘇子格,剛剛跟你說話的那個人呢?”
“他已經在那邊等著我們了。”蘇子格答道,一邊沉思著邢若谷究竟會給閻傾看什么東西?
按理說,邢若谷與閻傾的相處時間甚短,而且自己大都在場,那么,這個到底是……
等等!原來是那個啊……
他剛剛怎么會沒想到?
“等?他答應見我了嗎?”閻傾點點頭,“蘇子格,你還真有辦法,將人家從佛祖身邊又拽了回來,小心佛祖他老人家怪罪于你啊!”
“佛祖?怪罪于我?哈哈哈!”蘇子格朗聲笑道,“莫說這世上是否真的有神佛,即便有,若要擋住蘇某,便是遇神殺神,遇佛**,那又如何!”
“……”閻傾看看蘇子格,霎時竟覺得這樣的笑容,自己似乎很久不曾看見了……
“怎么……?”蘇子格見閻傾神色有異,正待問出,就已經聽見邢若谷房中傳來的琴聲!“傾兒,你聽!”
“嗯?”閻傾看著緊閉的房門,“你不是說他要見我嗎?怎么……”
“你自己聽這聲音,是否能想起什么?”蘇子格聲音中有些微的顫抖,頗為期待的說道。
“這……”閻傾皺著眉,“似乎……似乎……”
閻傾聞這曲調,似乎頗有特殊之感,竟是莫名的熟悉?!
正在此時,邢若谷竟然在房中唱起了那首閻傾當年贈予他的歌!
“會在何處見到你
莫非前塵已注定
飛過時空的距離
卻囿于刀劍光影
……
染指江湖結悲局
無人逃得過宿命
當恩怨各一半,我怎么圈攬
看燈籠血紅染,尋仇已太晚
月下門童喟嘆,昨夜太平長安
當天上星河轉,我命已定盤
待絕筆墨痕干,宿敵已來犯
我借你的孤單,今生恐怕難還”
“俞伯牙……鐘子期……”閻傾眼神迷惘,喃喃的念道。
“傾兒,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蘇子格激動的說道。
“……”
閻傾沒理會蘇子格的話,只是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
那日,大相國寺。
“有朋自遠方來,胡不相見?”
飛檐,鈴聲,還有翻飛的衣角……
“阿彌陀佛!所謂千金易得,知音難求。今日偶遇,小僧愿為子期先生奏一曲。”
琴聲,長簫,還有飄揚的墨發!
“愿以歌舞和之!煩勞俞先生了。”
一曲既罷,那抹儒衫,還有故作文氣的話語……
“小姐大才,天人之姿。上次離別匆匆,未曾感謝小姐的救命之恩,小生這廂有禮了!”
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她想不起來了……
“唔……”閻傾頭疼的**,此時,一曲既罷的邢若谷的聲音從屋中隱隱傳來:
“子期已逝,伯牙此生不再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