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城南門。
城上城下依舊如緊繃的弓弦一般,大戰一觸即發。此時東門校尉羅歆在距離南門城牆只有二十來步的地方,對著城牆上的高博飛喊道:“高兄,別來無恙!”
雖然羅歆喊得極爲隨意,而且滿臉也帶著笑容,可是他身邊的一切都顯示出了箭拔弩張,命懸一線。高博飛皺了皺眉,看著喊到他的羅歆,回道:“原來是羅校尉,請問你來我南門爲何?現在五營的大軍還在城外駐紮,要是五營有個反覆,東門如何抵禦。所以還請羅校尉以大局爲重,快快回到東門去,免得被敵人有了可趁之機。”
“謝謝高校尉的提醒,這些事情羅某人知道。只是羅某人來你南門做客,難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羅歆朗聲笑道,聲音傳的極遠,像是不會散去一般。
高博飛知道羅歆所來肯定不會做客這麼簡單,他依舊雙手撐著城牆上,對城下的羅歆喊道:“羅校尉說笑了,你帶著全副武裝的城門守衛軍是到兄弟這裡來做客的嗎?做客有把刀槍都亮出來的嗎,羅校尉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那這麼說高校尉是不讓我羅某人進去喝一杯了?”
高博飛將其中一隻手背向了身後,向著城牆上其他南門城門守衛軍招了招手。很快隨著高博飛的招手,面向合州城這一面的城牆內,南門守衛軍全部悄悄地拿住了弓箭,只是全部人還伏在城垛下,並沒有露頭。“羅校尉,這恐怕恕難從命了。”
羅歆向前一步,指著高博飛所在的地方高聲說道:“那既然如此,可別怪我羅歆不講情面,強行攻佔了。”羅歆說著,突然拔出長劍,吼道:“進攻!”
“進攻!進攻!進攻!”東門守衛軍足足一千人全部爆發出驚人的力量來,他們的吼聲將整個地面都震盪的在顫抖。
“孫成,好像東門守衛軍都來了,難道他們將東門全部空了出來嗎?”高博飛一邊看著向南門城門攻擊過來的東門守衛軍,一邊將手舉了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禁軍接管了東門,不然羅歆不敢帶著人傾巢而出。不過也由此可以看出,南門的實力還是讓蔣超看得起的。”孫成此時反倒笑著說道。
“準備!”高博飛命令道。隨著高博飛的命令,整個城垛下的南門守衛軍全部突然站了一些起來,身體靠在城垛上,拉開了弓弦,瞄準了城下。
高博飛一邊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東門守衛軍與城牆的距離,一邊說道:“孫成突擊隊就交給你來帶如何?”
“行!”孫成點點頭。
“放箭!”高博飛突然吼道。隨著高博飛的吼聲,原本空無一物的天空頓時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箭雨,有些密集的地方甚至遮天蔽日,讓地面都全部在陰影中了。
南門守衛軍佔據地利,他們從高往下射擊,讓弓箭的墜力比平地高
了幾倍。所以即使羅歆的東門守衛軍人人都穿著鎧甲,但是除了百夫長以上的將領鎧甲能夠勉強擋住以外,一般小兵的鎧甲在這種衝擊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只一個眨眼間,衝在最前面的東門守衛軍便倒下了十之八 九。不過東門守衛軍的整個隊伍已經衝了起來。遠遠不得爲了這麼一個挫折而停下來,在倒下一些人後,東門守衛軍紛紛脫掉了鎧甲。他們並沒有丟掉用處不大的鎧甲,反而頂在了頭上,人人都像是有了一塊軟盾牌一般。
於是乎南門守衛軍射出的弓箭大部分都射到了東門守衛軍頭頂的鎧甲上,那些不大的鎧甲上最多的竟然有幾十支弓箭了,而最少的也插上了幾支了。
“高校尉,現在怎麼辦?他們離城牆越來越近了。”高博飛身邊一個副手問道。
高博飛此時眼神堅毅,依舊沉穩的看著城下的局勢。“不要慌,等再近了一些來。”
三十幾步的距離,對於馬軍來說幾乎也就一個呼吸的時候,可是對於棄掉馬匹,改爲步軍的東門城門守衛軍來說,三十幾步還是要耽擱一些時間的。又加上頭頂不停的落下索命的利箭,讓他們的速度大爲減慢,他們都損失十幾人了,可是都還沒有摸到南門的城牆。
“副將!”高博飛突然喊道。
“末將在!”
“速去將我們原本給五營準備的大石塊全部拿到這裡來!”高博飛毫不猶豫,說得斬釘截鐵。
“什麼?”副將明顯沒有意料到高博飛會用這麼狠毒的招式。
“快去!晚了我們都得死!”
副將明顯被高博飛吼住了,他不在去想爲什麼,而是機械的執行去了。
等到東門守衛軍終於衝到城下的時候,他們後排的雲梯已經跟著衝了過來。原本城內有條石鋪成的石階連接著城牆上的。可是那僅供三人並列著上下的石階盡頭,早就被南門守衛軍佔據並守住了。只有三人的石階可以說是一人當關萬人莫開的環境,所以此時東門守衛軍準備了雲梯。
東門衝鋒隊的身後是羅歆的指揮部,此時一個看上去像是參謀的人虛著眼望著前方,說道:“羅校尉,如此強攻的話,我們不僅不能再規定時間內攻佔南門,而且就算攻下來了損失也會慘重!”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還有其他辦法嗎。如果這個時候城外的五營也同時攻城的話,我們倒還輕鬆了許多。”羅歆雖然剛纔淡定異常,可是真的打起來後,他還是有些焦慮。畢竟時間有限,而且不佔地利。
“是沒有其他辦法。這個高博飛又臭又硬,如果這次將他抓住了,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方纔能爲這麼多死去的人報仇!”
就在羅歆觀察著攻城的動向時,城牆上的高博飛看見已經開始擺弄雲梯的東門守衛軍,狠下心來對城頭上早就準備好的士兵吼道:“準備,丟!”
高博飛的聲音剛剛喊出來,早就迫不及待的士兵們全部向城牆外丟下了石塊。這些石塊有大有小,不過大概都剛好夠一個人抱起。這樣大小的石塊砸下去,只要是人挨著一下非殘既死,絕沒有人倖免。
只聽得見沉重的撞擊聲在南門這裡響起,像是催命符一般,一聲聲撞擊著羅歆和東門守衛軍的內心。雖然現在東門守衛軍來到城下的時間只有很短一截,但是此時的城牆下面,早就血肉模糊了。很多人的四肢或者頭顱已經與他們原本的軀體分離了,城下的場景往往是這裡有一支混著血水的斷手,那裡是一個閉不上眼睛的頭顱。總之已經變成一個煉獄了,而東門守衛軍則是煉獄中的冤魂。
“羅校尉,不好!高博飛竟然將對付五營的石塊用向了我們。此人真是一個魔鬼,對自己淳國的同胞都下得了狠手。”參謀摸樣的人咬咬牙,有些怨毒的說道。
“我們不也對他下狠手了嘛,既然我們都能做,爲何別人做不得。”羅歆淡淡的回道這個禁軍的參謀,“傳我命令,東門守衛軍後退五十步,原地休整。”
指揮部的羅歆副手得令後,趕緊應了一聲便離開了、而禁軍參謀卻,吃驚的問道:“爲何撤了,我們應該一鼓作氣的打上南門,儘快完成任務。如果有什麼閃失,你能擔待得起嗎!”參謀有些厲聲的教訓道羅歆。
“這些都是我的東門守衛軍,也就是我的兄弟,我不會讓兄弟們白白喪命的。還有這裡不用你來教訓我!”羅歆的語氣變得有些冷淡了。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如果不在規定時間以內攻下南門,你知道軍法的處置。到時候可不要怪我不保你,給你說好話,因爲你根本不聽我的。”參謀有些陰陽怪氣的藐視著羅歆。
羅歆此時轉向了參謀,他的眼睛中帶著殺氣,惡狠狠的盯著參謀,低低的說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踩著我羅歆的頭上,好讓你的官位更加上升一步。那我就告訴你,你完全打錯了注意,我羅歆不是禁軍中那些忍氣吞聲的傢伙,就算是統領來了也要問問我的意見,何況你一個奴才。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了。”說著羅歆將之前拔出來的長劍架在了那個參謀的脖子上。
參謀此時兩股戰戰,連說話的聲音都開始抖了起來:“你,你想幹,幹什麼?我可是,禁軍,禁軍的參謀。你不能,不能!啊!啊!.......”
參謀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整個身軀像是被剔了骨一般,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而他的眼中充滿的全是恐懼和不可思議,嘴中好像還唸唸有詞一般,只是沒有任何人能夠聽懂他說的什麼了。
羅歆抹了抹劍上遺留下來的血珠,然後緩緩地從空中收了回來。“一個參謀也敢幹涉我的決定,看來禁軍中也開始有了當初淳國 軍隊腐敗的跡象了。這件事情,恐怕統領還不知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