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保護李成的四名大漢立刻同時上前一步,將李成嚴密地保護了起來。李成自身反應也不慢,見狀立刻站起來,示意衆(zhòng)人不要輕舉妄動。
同時低聲道:“大家不要亂動,靜觀其變,聽我命令再動手。”
王壽也點頭道:“官人小心,這些人難保不會胡亂動手,若是真的動起手來,就儘管交給小人們就是了!”
正說著,看到官兵趕到,被團團包圍的人羣也平靜了下來。這時,一聲冷笑從幾名官兵身後傳來。
在場衆(zhòng)人同時循聲望去,卻看到一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身形瘦小,臉色臘黃,一雙圓環(huán)眼,兩撇小鬍鬚,身穿天青色織錦長袍。頭戴網(wǎng)巾,腰上圍著一條閃閃發(fā)光的金腰帶,挺胸凸肚,一搖三晃地來到人羣中,冷笑道:“怎麼?大官人的種子都準備好了?再他孃的吵鬧,統(tǒng)統(tǒng)抓起來!”
李安聞言回頭望了一眼李成,看到他臉色鐵青,到口的話,又悄悄地嚥了回去。
那男子看到人羣依舊在原地靜默。不屑地冷笑道:“怎麼?不想交?那也行啊,那就把你們家裡的小子丫頭交出來,送到太師府上,若是運氣好,弄個侍妾噹噹,那也是你滿門的榮耀,到時候,還得來謝你家何大官人!”
一番話說的人羣一片寂靜,連那即將隱退的晚霞也似乎變得沉重了許多,現(xiàn)場的氣氛在柔和的晚風中漸漸凝固。
這時,人羣中一個粗豪的聲音乾澀地道:“何大官人,這春稻剛長起來,家裡已經(jīng)沒有餘糧了,若是再把糧種交了,俺們可怎麼活啊!”
何大官人,雙眼一瞪,小虎子一翹,怒道:“反了天了!這地是本大官人的,地上長出來的東西,那也是本大官人的,你們不想交?那就去縣衙大堂上試試一百大棍的滋味!”
他話音剛落,先前那個乾澀的聲音,冷冷地道:“灑家願意去縣衙領這一百大棍,好讓老孃有口飯吃!”
他這話一說,現(xiàn)場立刻走出二十幾個同樣的漢子出來,默默地站在那何大官人面前,神色決然。隨著他們的站出,人羣裡漸漸傳來一陣隱隱的哭聲。現(xiàn)場的氣氛更加沉重。
李成忍不住冷哼一聲,低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地是你的,可是卻不該把人往絕路上逼吧?!”
李成的話,雖然聲音不高,可是氣勢逼人,在場的百姓都猛地一振,同時向李成一行望來。那何大官人先前早就發(fā)現(xiàn)了人羣中的李成一行,由於李成沒有正式任職,所以也就沒有刺史的儀仗,一行人又刻意低調。加上李成一身書生打扮,乍看起來,雖然不是行商,也很像是普通返回原籍的讀書人,所以何大官人便沒把李成幾人看在眼裡,
這時聞言,那稀疏的黃眉猛地一抖,黃臉漲的通紅,怒罵道:“哪裡來的野漢,竟然在本官人面撒野,你不想走出這清原地面?!”
大約是因爲李成說出了所有人心理的話,在場百姓紛紛向李成偷來崇敬而同情的目光。李成笑了笑,緩緩起身笑道:“何大官人,難道不怕逼出民亂來,那時候,不知道你是這顆人頭會在哪裡!”
看到李成站起來,所有的百姓都不約而同地向李成圍來,似乎想從李成這裡吸取一些力量或者是保護。
看到眼前被欺凌而不敢反抗的百姓,李成暗自嘆了一口氣,還是二十一世紀好啊,至少不會有這樣不把百姓逼到絕路上還不甘心的惡霸!哎!
聽到李成語帶威脅,何大官人立刻雙眼一瞪,河道:“他孃的,反了啊!來人,把這幾個大膽的反賊,給我抓起來,送到縣衙,有王大人秉公處置!”
隨著他的命令,那幾名士兵便想上前抓人,圍在李成身邊的王壽四人,同時低喝一聲,蔣立成保護了起來、
這時,人羣立刻喧鬧起來,李成看到現(xiàn)場的氣氛漸漸壓制不住,在場的官兵已經(jīng)開始準備動手。若是真的動手,眼下這數(shù)百人,絕對不是幾十名官兵能夠控制住局面的。
李成擔心事情失去控制,忙冷笑一聲,沉聲道:“好吧,外面這就去見一見這裡的縣大老爺!”
正說著,人羣中走出一個身穿綠色公服的官員,來到那何大官人身邊低語了幾句,又來到人羣中揚聲道:“今日天色已經(jīng)很晚,大家都回去吧,這幾個外鄉(xiāng)人暫時留在鎮(zhèn)上的集賢客棧,明日前往縣城請縣老爺做個公斷!若是大家有什麼事情,都不妨一同前去。”
在場中的百姓聞言,情緒漸漸緩和。李成微微放心一些,這才向那官員冷冷地皺眉道:“你是這裡的什麼官員?”
那人看到李成氣度不同於普通書生,便客氣地拱手道:“下官乃是清徐縣的縣丞,今日乃是公事到此,卻偶遇此事,所以請諸位先不要把事情弄大。”
何大官人這時冷冷地皺眉道:“縣丞老爺哪裡許多廢話,明日見了縣大老爺,自然分曉。何況這些錢糧乃是送往京中之物,又非何某一人享用。”
吳縣丞打量著李成,眉頭深鎖地道:“公子在路上可曾看到有官員前來?”
李成心中一動,也打量著吳押司,點頭道:“路上並沒有看到有官員經(jīng)過。”
這吳縣丞大約四十歲上下,臉色黝黑乾瘦,失神的雙眼透著一絲渾濁,雙脣乾裂,頜下一撮乾枯的鬍鬚微微地抖動著,似乎有些營養(yǎng)不良或者操勞過度的感覺。
聽到李成的回答,他顯得有些焦急,不安地搓了搓手,連連嘆氣道:“時間上也是差不多了,怎麼會沒有看到呢?”
那何大官人這是滿不在乎地道:“吳六哥,你也是一縣的縣丞,怎麼如此膽小?怕什麼!”
吳縣丞不安地看了一眼李成,連連搖頭道:“你知道什麼!新任的太原刺史兼太原指揮使李大人將要路徑這裡,前往太原就任,前面驛館一路傳報,按照李大人的速度,今日是該到了,所以我才前來迎接。”
李成聞言,心中頓時恍然。不待那何大官人說話,便點頭道:“既然縣丞已經(jīng)來此,爲何不阻止這樣強索民財?shù)氖虑槟兀侩y道就不怕激起民變?”
吳縣丞看了李成一眼,皺眉道:“本縣今年送給太師的生辰之物還沒有備好,老爺正在爲此發(fā)愁,若是不去強索民財,蔡大人怪罪下來,這一縣的官員恐怕都要被革去官職。若是激起民變,也一樣是丟官去職。何去何從,我這縣丞和縣老爺也是左右爲難啊!”
李成聞言,看了一眼在場緊張地盯著縣丞的百姓,冷笑道:“蔡京的生成竟然索要地方進貢!真是荒唐!”
王縣丞聽到李成口氣不小,心中暗自一驚,想到應到卻未到的刺史大人,漸覺不安,不由小心地道:“這位公子高姓大名可否賜教?”
李成看了看那依舊面帶不屑的何大官人,點頭道:“在下李成,便是新任的太原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