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旭向來喝不慣漢末這加了大蒜、姜片、蔥末、香料,熬到濃濃的綠了吧唧的茶湯,聞著味道便只覺反胃,但好歹是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老丈母娘親手端過來,這一碗接著一碗的,也只能捏著鼻子硬往下灌,還得強作感激狀,實在苦不堪言,直看得深知秦旭飲食喜好的嚴氏、貂蟬暗笑不已,便是一直秉承越是關心越不能給好臉的呂布,見了秦旭這番窘迫的樣子,也不忍再對秦某人橫眉豎眼。
至于嚴氏再次提出來的秦旭和呂玲綺的婚事,呂布對秦某人別的都挺滿意,至少是知根知底的世交,又是本州重臣立下,為呂布軍雄踞青、徐二州可以說是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就是有一樣讓呂布十分不滿,秦旭這小子有些太招女人了。以至于這本來在初入青州之時就已經開始著實籌備的婚事,也因此一拖再拖。
蔡琰畢竟和呂玲綺交好,又一直姐姐似的照顧著呂玲綺,便是共同嫁給了秦旭,也好有個伴,何況蔡邕又是呂布至交,倒也算了;糜貞乃巨賈糜家投靠呂布勢力的“保障”,糜家現在已然是青州、徐州穩(wěn)定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此事又是曾經同呂布一同“受難”,為州事“捐軀”的見證,呂布自也無話可說,可眼下這已然被自家寶貝閨女呂玲綺帶進秦府的甘倩又算怎么回事?陶謙老賊死都不安生,將這突然冒出來的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甚至連來處身份都是陶謙告知,只道是陶謙妻族遺女,別的一無所知,無處可查的女子。托付給秦旭,誰知道安的什么心思?陶謙嫁個外甥女,嫁妝都是整個徐州,那他呂布嫁閨女,嫁妝該給什么?這不是明擺著為難人么?老而不死是為賊,如斯!
不過嚴氏所言也的確說到了呂布的心思之中,呂玲綺的婚事問題到目前為止已然因為秦某人攪合的同袁紹、袁術交惡,再拖下去,還不知道秦旭又要惹出什么大事來。在者,有了婚姻的名義。畢竟是故友之子。盡管他這老丈人為老不尊。管不著女婿再招惹別的女子,但至少也可以坐實呂玲綺正妻的位置,權且當做可以讓秦某人收收心吧。
秦旭婚事的事情突兀的在這種本是秦某人“請罪”的場合下被提了出來。被呂布一家強逼著第二日便要請媒人來府上提親,也就是納彩。雖然不管是秦旭加冠還是當初的口頭定親,都是一切從簡再從簡,但這大婚之事,呂布許是要特意為難為難自家這寶貝女婿,卻是怎么也不肯再松口簡化,下了死令,既然秦某人已然是徐州刺史、奮武將軍,所娶得又是青州牧、左將軍、溫候之女,一切要依足了周禮來辦。也就要按足了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六大禮來辦。可問題是。這年頭,自打靈帝之后,天下動蕩,便是諸侯王子成親,也極少見有這般全套的禮節(jié),更何況秦某人即便是在這漢末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哪里懂得這些?況且若是同呂玲綺之事依足了六禮,那倔老頭蔡邕那里又該怎么辦?秦旭可不會認為蔡邕會心甘情愿讓蔡琰稀里糊涂的就成了秦家婦,呂布這是明擺的在為難人呢。
再說了,就算是秦旭有心答應了下來,呂布軍中除了蔡邕這局中人之外,還能有何人能給名義上的兩州最高行政加軍事主官結親擔任媒妁?青州的盟友曹操倒是夠格,但老曹敢來青州試試?難不成讓秦旭去找一直以來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孔融來辦這事?這不是自己去找不自在么?
不過嚴氏這回倒是沒有再替秦旭說話,畢竟像嚴氏這般為人母親者,也極其希望自家寶貝閨女不會失卻了面子,空為他人所笑。不過嚴氏畢竟從秦旭同父異母的大哥秦誼那邊來說,也勉強算得上是秦旭的姨母,也知道秦某人家中美人好幾個,頗有些“難處”,也就小言暗示了秦某人在大婚當日可以“順便”“提攜”幾人沾沾呂玲綺這正妻的喜事,倒是令本就為難不已的秦旭,算是好歹能吁了口氣,至于其他,有蔡琰這女軍師在,總會有解決之法不是。
因為這中途突然變換了討論秦旭婚姻之事,不管呂布還是秦旭都刻意的將袁耀的安置之事給暫時的放在了一邊。其實也著實沒有什么好擔心的,就如秦旭所言,只要保證這袁耀又沒傷又沒傻的,先關著就是,等到袁術想起來要人時,倘若真有不滿有所動作再說,難不成身據青兗二州,徐州又有足足五萬兵士在,還有太史慈、曹性、曹豹等大將為憑,難不成還怕了據可靠消息稱孫家舊將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價”,業(yè)已借兵去攻伐揚州的袁術不成?
又喝了幾口實在喝不下的茶湯,臨行前順了幾塊嚴氏精心為呂布制作的小點,秦旭心思復雜的走出了呂布的府邸,迎面暗處頓時迎上來幾人,卻正是此番被秦旭調動用來算計袁耀的臧霸、麹義、郝昭等人。
“秦將軍!主公那里……”雖然明知道秦旭這番動作,八成還是會被呂布一笑置之,但畢竟是私自在治所內調動兵馬之過,得知秦旭去了呂布府邸之中,這幾人也是放心不在,又不敢直接去見呂布給秦旭“求情”,也就只能在這里等秦旭的消息。好在看著秦某人提著一包東西走了出來,雖然是意料之中的一副苦著臉的姿態(tài),但看樣子應該只是被罵了一頓,這對于眾人所熟悉的秦某人來說,惹了禍被罵,然后不了了之,似乎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
“這回怕是麻煩大了!”秦旭開了個完笑說道。眼見著臧霸等人等著外面,也是有幾分感動,畢竟倘若呂布是那種如同袁紹、曹操那樣慣于翻臉不認人的主上。不但自己這回不死也要扒層皮,就是這些自己找來“幫忙”之人,怕是也要受些罪責了。
“二哥,無妨。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昭定然隨姐姐陪你去!”臧霸等人勃然變色,郝昭畢竟年幼,雖然同秦旭關系好,但畢竟相處時間不長,對呂布和秦旭的關系了解不深,此刻見秦旭這幅模樣,立馬就如同上次秦旭回臨淄時在城門口那般,對秦旭說道。不過好在郝昭也知道現在是在呂布府邸門口。沒有敢如同上次一般說的那么露骨。但還是讓秦旭感動之余。也忍不住擦了擦冷汗。不愧是曾經在歷史上,曾經讓如諸葛亮那般兵法大家,在占據絕對優(yōu)勢的情況下。二十余日不得寸進,只得無奈退走的名將啊,就這份膽氣,硬是要得。
“你們想哪里去了!”趁著臧霸、麹義沒有從郝昭的話里品出什么味道來,秦旭趕忙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說道:“袁耀且讓他在死貓手里好好享受幾日,且等著看看那袁術有什么反應再說其他。敢這么明目張膽的打主公之女的主意,這不是純粹自己找不痛快么。不過倘若袁術敢來硬的,說不得還要仰仗諸位才是。”
“到時候請秦將軍盡管吩咐便是!”聽了秦旭此言,臧霸等人的臉色才好看了一些。但還是有些疑問的說道:“那我等見秦將軍自主公府中出來,臉上頗有些為難之色,卻又是為何?倘若有什么需要我等幫忙之處,還望秦將軍莫要見外才是!”
“諸位的好意秦某心領,只是這事或許也只有秦某一人為難……”當下秦旭邊走邊將在從呂布府中所言之事說了一遍,頓時引得臧霸等人瞠目結舌,闖了禍不但沒有治罪,甚至連象征性的責罰也沒有,進去這么久的時間,竟然都是在商議婚事?臧霸等人連帶著對秦旭在呂布心中究竟是何地位有了新的認識,對自己投對了山門也是自喜不已。至于秦旭所言的“難事”,畢竟都是漢末“土著”,就算沒有司空見慣,也是常聽的,雖然呂布的要求高了一些,但也并非沒有余地不是。只是這種事情或許還真同秦旭所言那般,自己等人雖然有意相助,但在這上面還真就幫不了什么忙。
“秦將軍,臧某自回來還沒有去拜見老父,天色已晚,這就告辭了!”眼見幫不上什么忙了,臧霸也就順勢告辭,連帶著麹義也隨之告辭而去。
“二哥,倘若袁術真敢有所動作,能不能也帶昭一同前去?”同郝昭回到了秦府門口,卻見郝昭有些赧然的說道。
“若是你能瞞過嫂嫂,倒也無妨!不過……”秦旭高估了袁耀此番所帶來之人的戰(zhàn)力和膽色,郝昭也就沒能在這次針對袁耀的“動作”中有所施展,眼見郝昭期望的樣子,秦旭自然不希望未來的一代名將在自己手里只能作個護衛(wèi)、侍從之類,剛自答應下來,正要再行囑咐些老生常談的注意事項,就見郝昭一溜煙似的鉆進了府門,竟是避而不聽了,也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
秦府后堂之內,秦旭踏入之時,正見蔡琰、呂玲綺、糜貞、甘倩四女正相坐說話,蔡琰更是握著甘倩的手,不時小聲說著什么,引得甘倩白玉般精致的臉頰之上,不時露出幾分羞澀的笑意,一副融洽非常的樣子,絲毫沒有秦旭想象中的冷戰(zhàn)狀態(tài),倒是令秦旭頗為訝異這女子之間的交情,竟是比眼下這詭異的局勢更難讓人理解。
注意到了秦旭的到來,四女皆站了起來,呂玲綺更是迫不及待的問及了此番秦旭所行之事,待聽得秦旭此行竟然是如此結果之時,盡管呂玲綺一向是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禁羞紅了臉面,躲在蔡琰身后嬌羞不已。待聽得秦旭所言為難之事時,呂玲綺關乎自身,雖也是無策,卻只能臉紅無言,糜貞年紀小,雖然見識多些,但這種事情也是不好多言,甘倩干脆就是只用一副羨慕的目光盯著秦旭和呂玲綺看,雖然是四女中第一個改了稱呼之人,但或許是自憐身世,咬著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更別提想出什么好的人選了。
“仲明是太過在意玲兒了,卻是只在官職上留意人選,卻是忘記了當初文和先生向仲明你推薦的那三位大名士了么?”蔡琰畢竟曾經走過一遭這程序,又在白日被秦某人攻破了心防,雖然聽了秦旭所言之后,些許酸意怎么也抑制不住,但還是貼心的為秦旭舉出了險些被漏過的人選。
“昭姬不愧是當年的洛陽大才女!獎勵一個!啵!”秦旭頓時明悟過來,心中大定,趁著蔡琰不注意,一把保住腹黑美人,在呂玲綺三女或是掩嘴而笑,或是羞澀期盼,或是羨慕渴望的目光中,重重印在了蔡琰燈光下愈發(fā)襯得嬌艷無比的臉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