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的做法很是光棍。得失舍得之間的把握讓人不得不佩服這丫無愧被曹操奉為本軍謀主。在發(fā)覺所欲倚之以同秦旭“交易”的消息發(fā)生了異變,特別是在發(fā)現(xiàn)來兵竟然會是同曹操暗通款曲的黑山賊軍,并且在面對驍騎精銳正面突襲之際還要臨陣分兵,察覺出這些黑山賊明顯所針對的,竟然極有可能是自己之后,在電光火石之間,果斷的便將“老底”悉數(shù)兜了出來;以示“誠意”的同時,也不無借機以大義迫秦旭背后之兵,不得不為其安危出力之挾。
這等信手拈來的陽謀,被荀攸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使出,效果直教人叫絕,不論之前荀攸和夏侯淵的到來,究竟是不是另有圖謀,可現(xiàn)在,在共同面對上黑山賊軍,同盟的大義、示警的情分以及前鋒已然快要同來兵碰撞上的張遼驍騎營兵士,已是令秦旭一方想要抽身已經(jīng)來不及,甚至簡直讓秦旭連拒絕的余地都沒有。
“公達先生,看來曹公之前的謀劃,出了些小紕漏啊!”無端被荀攸“算計了”的秦旭,卻是仿佛對這一切都沒有察覺一般,還有心思很是沒心沒肺的笑著對荀攸說笑道。
“秦使君莫要見疑,這……這些黑山賊……這些黑山賊……”秦旭的這種“態(tài)度”,使得便是連荀攸也難掩的露出幾分訕訕之色來,總覺得秦某人像是話里有話的樣子。
畢竟曹操同黑山賊的關(guān)系,因為白饒同程昱前番之事的曝光,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而且自己之前所欲以之為“籌碼”的消息,本是想要以偵知的已經(jīng)被劉備幾乎全盤架空的公孫氏,有趁著河北之亂。也攪合進來,作為垂涎并、冀二州的第三方勢力的消息,來換取短時間內(nèi)無法袁氏、公孫氏、呂氏三邊皆顧狀態(tài)下的曹軍勢力拉一方打一方的策略的成功。卻不料,中間卻出了這樣的插曲。令智計超凡,被稱作算無遺策的荀攸。在面對這等變數(shù)時,也頗覺棘手。
“公達先生,黑山來兵有古怪,請速速回歸本陣!”隨著兩支馬軍終于碰撞到了一起,馬身、兵甲之聲震耳,馬嘶人喊凄厲。頓時仿佛響徹天地。本是守在荀攸身邊的夏侯淵,這時候也顧不得再同秦某人打嘴仗,同麹義牽招大眼瞪小眼了。夏侯淵本部兵馬雖有五千,但在沒有拉開距離,使得馬匹優(yōu)勢全盤發(fā)揮出來的情況下,在面對疾馳而來的數(shù)目比之自己有多無少的黑山賊騎。先天上便占據(jù)了劣勢。見都到了這個時候,荀攸竟然還有心思同秦旭扯皮,夏侯淵不著急才怪。
“唔?”幾乎就是在聽了夏侯淵焦急喊叫的同一刻。秦旭和荀攸這兩位雖然披著同盟的外衣,卻也是處處互相算計的兩人,卻是難得的心有靈犀了一回,脫口而出道:“不好!他們的目標竟然是要挑起兩家的仇恨以圖漁利!”
“竟然如此!果然如此!黑山賊不知得了何人相助,竟然有這般好算計!端的厲害無比!”被夏侯淵半請半拽的自牛車上弄到倉促間擺出的軍陣之中的荀攸。卻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發(fā)出這般感嘆來。
“那老頭瘋了么?看他那樣子,倒好像這些黑山賊如此行作,反倒是如了他的意一般。”眼看著先登營一個個面色凝重卻是難掩興奮之色的將秦旭所在的戰(zhàn)車團團護衛(wèi)圍住,呂玲綺手擎著剛剛連夏侯淵也“不敢”輕易捋其鋒芒的精鋼鐵戟,滿是疑問的口氣回頭問秦旭說道。
“荀公達這回倒是救了曹操一命!”剛剛同荀攸幾乎是同時發(fā)出看破了黑山所謀的秦旭聽了呂玲綺的問話之后,也不知是慶幸還是遺憾的苦笑一聲,說道。
“那老頭蠻厲害的!”被秦旭這么沒頭沒尾的話說的一頭霧水的呂玲綺,似懂非懂的評論說道。
“現(xiàn)在倒是能將這事的根由大致串起來了!”秦旭倒是沒有指望以暴力見長的呂大小姐會有一個如同腹黑美人蔡琰一般的精明腦子。眼見著整裝具備的先登營兵士已經(jīng)在麹義牽招的布置之下,將所在戰(zhàn)車團團圍住。盡管只有一千人眾,卻是絲毫不懼來勢洶洶的黑山賊騎,手中的先登勁弩早已經(jīng)箭在弦上,更是令秦旭莫名的安心了不少,便耐心的對呂玲綺解釋說道:“之前那員黑山賊將白饒。之前所占據(jù)之地便是現(xiàn)在的曹軍重鎮(zhèn)濮陽郡,對于奪了其基業(yè)以建初功的曹操,本應(yīng)是恨之入骨才對。可此番竟然同那程昱一同出現(xiàn),便可以推測的出,黑山賊雖然嘯聚太行,肆虐河北多年,其實是一直同當(dāng)時發(fā)跡的曹操有些聯(lián)系的。至少在濮陽之事上,著實是以自身為基石,給曹操樹立威名提供了偌大的幫助,而且還是心甘情愿的那種。”
“難不成這黑山賊很有可能就是曹操用來鉗制當(dāng)初勢力愈發(fā)強大的袁紹勢力的一枚棋子?”呂玲綺捂著小嘴,指著越來越近的黑山賊騎,和一副如臨大敵模樣的夏侯淵所部,一點慌亂的意思也無,反倒是一臉求知欲旺盛模樣好奇的問道:“那他們這是……”
“久懸于外,必生怠慢之心!特別是在發(fā)現(xiàn)了他們所依托的曹操,其實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強大之后,更是容易滋生出一些不太合時宜的想法來!比如說,取而代之!”秦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其實自黑山賊這兩年的動作詭計來推斷的話,便可以很容易看出來。先前黑山賊一直是作為公孫瓚暗中盟友的身份,幾乎所有的動作、作為幾乎都是有著要牽制袁紹勢力實力發(fā)展進度的‘使命’在。玲兒還記得咱們當(dāng)初‘洗劫’鄴城之事么?”
“嗯!當(dāng)時去鄴城之前,你好像就對黑山賊有這么大膽子之事很是不解來著!”呂玲綺對于這當(dāng)初第一次同秦旭一起的行動,記憶猶新。
“不是不解!而是奇怪!”秦旭笑著說道:“當(dāng)時的黑山賊,連主公只帶三千兵馬便能拖住其三天不敢輕動。當(dāng)然,主公天下第一猛將的名頭的確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可就憑這點實力,還敢去撩撥軍勢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河北最強的袁紹,不是自取死路之道么?難不成就不怕依著袁紹那睚眥必報的性子,等緩過勁來,還不馬上就會對他們這幫雖然號稱百萬之眾的烏合之眾大開殺戒么?那賊首張燕能混到如今的地步。應(yīng)該不會是蠢笨到家之人才是。那么就只有一個解釋……”
“難不成那幫黑山賊本就知道就算是當(dāng)真惹惱了袁紹,也會有人替他們收拾殘局?所以他們才會放得開手腳!”呂玲綺難得腦筋如此靈便,舉一反三的問道。
“玲兒真是聰明!不錯!你想,一開始袁紹被黑山賊襲擾的不堪其煩,連累的在同公孫瓚的戰(zhàn)事上,一直沒有大的建樹。可令人奇怪的是。按理說這樣下去,公孫瓚有黑山賊這么‘給力’的盟友在,加上其當(dāng)時強橫的實力,當(dāng)很快便能一統(tǒng)河北才是。可就在幾乎能稱之為決定袁氏同公孫氏命運的那場大戰(zhàn)之中。黑山賊卻是非但沒有一鼓作氣的替自家盟友達成唾手可得的目標。反而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是突然反水,使得差點就能將袁紹勢力全盤殲滅的公孫勢力功虧一簣。頓遭反噬之下,反倒是被原幽州牧劉虞之子劉和的三家聯(lián)軍,占據(jù)了便宜。連他自己都被投靠來的同窗劉備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全盤架空,而且還將自己‘囚禁’在了易京城塞之中。這一件件事情,也太過蹊蹺了一些。而且更讓人生出猶疑的是,黑山賊雖稱為百萬,但畢竟不同于青徐黃巾。乃是將自己困在大山之中,連吃食自給都困難,若是沒有手握大財閥勢力的鼎力相助,又緣何會組出這么一支堪稱精銳的賊騎來?因此,我等完全有理由可以相信,黑山賊的一舉一動,其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縱。本來之前我就一直心存猶疑,會不會是曹操的杰作,卻不想果然就是這位為國為民的大漢忠臣……”
“可這又是怎么回事?難不成那曹操也看那老頭不順眼,想要借你的手。將這老頭除掉么?可仲明你怎么說那老頭反倒是救了曹操一命?”呂玲綺一口一個老頭的稱呼年紀撐破天也就只有四十出頭的荀攸,連曹操的名字也是喊將出來順口的很,一點違和感也無,看的出來呂玲綺對這兩人的感官都不咋地。
“黑山賊首張燕,是個聰明人啊!當(dāng)初的張燕。怎么說也是當(dāng)年黃巾起事時,渠帥張牛角的義子,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同曹操暗中聯(lián)系上,但可以想見,這位燕帥對號稱黃巾殺手的曹操,根本不可能有好感的。但卻能為了百萬黑山賊眾,同曹操周旋了這么許多年,一直隱忍到今日才不知出于何故,認為時機已到,借機發(fā)難。想用那荀攸和夏侯淵同我等的交戰(zhàn),來挑起主公同曹操之間的戰(zhàn)事,好趁機有所動作,可惜……”秦旭慨嘆一聲道。想想歷史上,讓大漢朝廷頭疼了十?dāng)?shù)年,伐之難尋,剿之不盡黑山賊的確是被曹操輕而易舉的傳檄而定,黑山賊首張燕被一舉提拔,表為將軍、關(guān)內(nèi)侯,若是說兩者之間之前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吧?至于為何歷史上一心為曹氏所用的張燕為何會突然反水,秦旭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也只能歸功于可能是因為歷史上戰(zhàn)無不勝的曹操,數(shù)次三番的被異軍突起的呂布軍勢反擊成功,而且,作為當(dāng)年黃巾軍遺留“種子”的青徐兩州百萬黃巾男女,也沒有被曹操收編,而使得張燕后顧無憂,才會如此吧!當(dāng)然,這也只是猜想,除非親眼見到了張燕本人,否則,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
“難怪剛剛那老頭和那黃臉漢子那般驚詫,可仲明你一點驚訝的意思都沒有!”呂玲綺一副我家夫君就是強的模樣,看了眼嚴陣以待即將攪合在一起的黑山賊騎同夏侯淵軍勢,語聲中頗帶有幾分驕傲之氣的說道:“不過仲明你可惜什么?你看剛剛那黃臉漢子囂張的樣子,若是能借黑山賊之手讓咱們出口惡氣,不也是件好事么?呃……難不成你有別的什么想法不成么?”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黑山賊此番動作的運作方式,總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此番黑山賊也并不是只針對曹軍呵……”見黑山賊這等借刀殺人的算計,以及借力打力的手法,剛剛在看破這些黑山賊騎的謀劃之后,一個人的名字霎時間便出現(xiàn)在了秦旭的眼前。太像了!當(dāng)初青州治所都差點被人所奪,不也就是這么套路子的改編版本么?若不是因為這人名聲太大。且性子執(zhí)拗,絕不肯自污,也是絕對不會同黑山賊這等朝廷剿了十?dāng)?shù)年的巨賊大寇有所交集,秦旭幾乎都能肯定就是那位胖乎乎,總是帶著堅毅和煦微笑,內(nèi)心卻是一直想同呂布軍掰掰腕子的那人了。
“是誰膽敢如此?”呂玲綺還沒有轉(zhuǎn)過彎來。看秦旭闔目沉思的模樣。嬌聲中帶著幾分殺氣。可還沒等秦旭回答之語說出口,突然間只見自同夏侯淵軍勢中混作一團,占盡上風(fēng)的黑山賊騎,突然又分出了近兩千人的隊伍,連同之前從同張遼、成廉的驍騎、飛騎二營攻伐中僥幸脫逃出來的百余黑山賊騎,竟是合成一股。徑直的向著只有千余人護衛(wèi),明顯防御最“弱”的秦旭所在殺來。
“呵,這幫人膽子可真是不小!麹義!”秦旭一點擔(dān)心的意思都沒有,臉色平靜而淡然,這絕不是裝的。單看秦旭身邊最是擔(dān)憂秦旭安危的呂玲綺這回非但沒有像是之前那般將秦旭護在身后,反倒是一副躍躍欲試,想要入陣沖殺一番的樣子。便可以看出就連呂玲綺這么稀罕秦某人都認為宛若一陣黑風(fēng)一般的這兩千黑山賊騎,根本不會對秦旭的安危有任何“影響”。可就算是再不擔(dān)心,秦旭還是覺得有必要同這些黑山來兵好好的“理論”一番,這對之后在冀州的動作,無疑是個很大的威懾籌碼。見護衛(wèi)在車前,雖然也是一副戰(zhàn)意昂揚,只恨不得親自沖殺在前,卻是因為職責(zé)所在,只能手端著先登勁弩以保護秦旭安危為先的麹義同牽招二將,開口吩咐道:“麹義將軍。秦某之前只聽將軍率領(lǐng)八百先登死士,便可將公孫數(shù)萬騎兵擊潰且自身傷亡可忽略不計,一直便有心要見識一番!平日間總不得機會,今日可否演示一番讓秦某開開眼啊!”
“啊?哈!諾!”懷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錯的麹義和牽招,那神情叫做一個古怪。驚疑!驚喜!驚訝!仿佛秦旭這一句話聽到耳中。便如飲了那仙界美酒一般,渾身上下霎時間變得火熱非常。留下了三百新募集來的先登營兵士手持巨弩護在秦旭車前,麹義、牽招各自分兵親率剩下的三百余人,極有默契的互相點了點頭,身上戰(zhàn)意幾乎是瞬間便攀升到了頂峰。面對已經(jīng)愈來愈近,戰(zhàn)馬幾乎已經(jīng)達到了最佳狀態(tài)的黑山賊騎來兵,已經(jīng)充血通紅的眼眸中,甚至流出幾分濃濃的喜意。
“弟兄們!吃肉了!”隨著身為先登營統(tǒng)領(lǐng)麹義的一聲古怪的呼喝,黃衣皮甲的先登營兵士仿佛得了什么召喚一般,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進行完畢了自呂布軍戰(zhàn)斗序列“第二梯隊”的護衛(wèi)到一線戰(zhàn)兵的轉(zhuǎn)變,仿制的巨大的先登勁弩被這些兵將橫舉在手中,任憑下半馬匹顛簸晃動再劇烈,上半身也是巋然不動。
騎射!!
這是起源自北方游牧民族勢力,諸如匈奴、羌人所創(chuàng)的一種將弓弩的遠程與馬匹的機動性有效的聯(lián)合在一起的法子。一般情況下,弓騎兵或者弩騎兵,對于傳統(tǒng)的輕騎兵來說,根本就是不弱于長槍方陣的天敵般的存在。而向來以天下精兵之一而著稱,又有先登勁弩這等逆天殺器在手,相比于一般常規(guī)的弓、弩騎兵,無論是在兵士素養(yǎng)上、兵器銳利上、甚至馬匹機動上,都要超出數(shù)倍甚至十?dāng)?shù)倍來。用秦旭的話來說,就這威力,所謂騎射已然不能形容了。看圍著黑山賊騎繞圈而擊,令黑山賊只有挨打的份,除了老老實實的渴望先登勁弩匣中弩箭耗盡之外,卻是實在挑不出個解決辦法來,已經(jīng)足可以稱之為“飛射”的神技了!
“看來將先登營用作儀仗隊,確實太屈才了些!”眼見著雙手托弩,根本不用手控制韁繩,全靠腰力腿力來控制,卻是在甫一接觸,便被沖在最前面的數(shù)十名先登兵士將排成一線,企圖根據(jù)前后錯落有致的走位,來規(guī)避先登勁弩箭矢的來襲。
不得不說,這些人或許背后真有高人指點,才會想出么“有效”的法子來,中看不中用不說,只在一瞬間便被射成了篩子的滋味,相信也不怎么好受。這些賊騎雖然也是騎兵,而且看上去騎著的馬匹也是相當(dāng)不錯,既有幽州馬的高大又有雍涼馬的耐行,相信肯定是黑山賊的幕后老板資助的。不過這等大禮卻被這些黑山賊騎這般使用,端得是暴殄天物!
咳咳,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天給不予,必受其咎!已經(jīng)動了“貪念”的秦某人,怎么會讓這只要運用得當(dāng),正好可以稱之為“肥肉”的大好機緣,白白的從自家眼前瞟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