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隊隊兵士的腳步聲打亂了臨淄古城的靜謐,馬匹的嘶叫,兵器甲頁刺耳的摩擦聲,莫不意味著將有大事發生。
“哐!哐!”
“開門,開門!”
安置審配等袁紹使者的驛館小院大門突然被人砸的亂響,按照慣例,除了大門口的護衛是呂布軍兵士之外,小院的門口都是審配帶來的袁紹軍兵士護衛。
“審先生,大事不好,驛館被呂布軍兵士團團圍住了?”審配之前看著被褥,意味深長的感嘆聲尾音未歇,就聽到守門的護衛來報。
“什么?難道真的中了秦旭之計?”饒是審配智謀深廣,也不禁對這突發的情況有些猶疑,心中有些自責怎么這么輕易的就相信了秦旭的話,臉色數變之下,指著地上包裹著逢紀的被褥,沉聲道:“先將這個送到內室,開門,我出去看看?!?
“貴使莫要驚慌,我軍只是奉命清查黃巾奸細,還請約束貴部人眾,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一名身材消瘦碩長的呂布軍兵士,抱拳對開門出來的審配說道:“只是例行檢查,還請貴使配合,在下陷陣營什長司馬冒,保證不會損害貴使的生命財產安全?!?
“這里是驛館,我等乃是冀州袁將軍使者,貴上呂青州貴客,又焉能私藏所謂黃巾奸細?簡直是笑話,不知道這位司馬將軍可有呂青州手令?若是沒有,可別怪審某上復呂青州,說是他麾下兵士有意挑起兩家爭端!”審配義正言辭的高聲問道。
“還請審先生息怒,我們只是例行檢查,例行……”司馬冒聞言皺了皺眉眉頭,臉上閃過一絲緊張,隨便應付了審配兩句,刻意壓低聲音問身邊一名巡夜士兵模樣的人道:“你看的清楚么?確實到這里就沒影了?”
“這個,大概,也許……”被司馬冒問的那人也好像被審配的一番話嚇到了,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司馬冒兩人的對話聲音雖然被刻意壓低,但審配還是聽了個大概,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佯怒道:“既然司馬將軍懷疑是審某窩藏了要犯,那就請進來搜一搜吧,不過若是沒有搜到的話,哼!”
“末將不敢!事起倉促,得罪之處還請審先生見諒,打擾審先生休息了,撤!”司馬冒仿佛被審配的話中威脅之意嚇到,猶豫的神色在臉上轉了幾轉,語聲有些惶恐的說道。
“審先生,這些人是不是為了那人而來?”護衛湊近瞇著眼目送司馬冒等人離去的審配,問道。
“也許吧!”審配意味深長的說道。
“秦主簿,你說咱們這樣著急的給審配演戲,會不會被那老狐貍懷疑?”就在驛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中,剛剛還一副嚴肅模樣的司馬冒正嬉皮笑臉的沖躲在暗處的秦旭說著剛剛審配的言語。
“無妨,不管我們做的多么天衣無縫,這老狐貍也不會這么輕易相信我的?,F在只能寄希望于逢紀還有說話的力氣,那審配就算是再懷疑,也不得不信!”秦旭望著遠處驛館中露出的昏黃燈光,笑著說道。
秦旭所料不錯。對于審配這類頂級謀士來說,對任何人和事情都持有懷疑態度。就算秦旭知道了一些旁人難以得知的密事,對秦旭的懷疑也從未減少過。若說是審配之前對秦旭的動機懷疑的話,在見到逢紀之后就消失了大半,而司馬冒的及時到來以及和一旁兵士的小聲對話,令審配對秦旭的“誠意”疑慮大減。逢紀是袁紹重要謀士,看守森嚴,若是司馬冒做作的大張旗鼓的大索全城,定會令審配懷疑是不是計策,但這些人隨后就趕到,反而令這件事情的發展比較符合審配的邏輯。
“吩咐兵士,多辛苦一點。把樣子做像樣一些,多在街頭巡視幾遍,改日我請大家喝酒。”秦旭吩咐道。
“諾!秦主簿您就瞧好吧!”司馬冒笑著應承道。
“審先生,逢紀醒了!”正在審配思索著這會不會是秦旭或者呂布的疑兵之計時,護衛突然來報。
“正南!你果然有古之義士之風!之前你我之間頗有誤會,沒想到你還能處處為我著想,若是能有命回到袁公麾下,逢紀定然會對正南兄馬首是瞻!”醒過來的逢紀十分的虛弱,但還是強撐著沖審配拱了拱手,一副動情的模樣說道。
“元圖兄莫要如此,你我同為袁公麾下,就算有爭執也只是政見之爭,與你我私交無礙。若是審某有不對之處,元圖兄定要如之前一般給小弟指出來才是!”在審配看來,逢紀被暴揍一頓,雖然是秦旭的主意,但以逢紀的智慧,加上現在見到審配,定然會認定是審配所支使。審配想過很多種逢紀醒來會對自己說的話,卻惟獨沒有想到逢紀挨揍之后竟然會主動向自己認錯示好。
“逢紀并非虛言,正南切莫相疑??!”聽出了審配話中的不由衷,逢紀苦笑道。
“元圖兄言重了,剛剛呂布軍兵士來過,似乎對審某救援元圖兄之事有所懷疑,審某是在想有沒有漏洞之處?!睂徟溲壑槲⑥D,一副為難的樣子,說道。
“正南還是如此謹慎。無須擔憂,你所派遣的義士,動靜鬧的不小,又殺了他們不少人,驚動了呂布軍本就在意料之中。不過既然已經找了個身形同逢某差不多的人,那他們也不過就是懷疑而已?!狈昙o強撐著說道,短短幾句話就有些氣喘吁吁了。
“審某只不過是有些猶疑罷了,元圖兄傷重,還是多多休息吧。”審配點了點頭,不管怎樣,既然逢紀已經服軟,又未提挨打之事,審配也沒必要去強行解釋。
殺人了?還找了個替身?秦旭這小子真狠??!難怪惹得呂布軍精銳陷陣營都滿城搜捕。審配吩咐隨從好好照顧逢紀,眼前不由得閃過秦旭的身影??磥砬匦襁€是暫時可以相信的,早知此事對他如此容易,還不如先給這小子一點甜頭,讓他把許攸弄出來,也就沒有這么許多周折了。
夜色中的臨淄城還是亂哄哄的,直到快到天亮才消停下來,得到護衛回復的消息之后,審配才放下心來,對秦旭的話又信了幾分。天剛亮不久,審配收到了臧洪派人帶來的傳信,果然如同之前同秦旭商議的那般,呂布同意接見,洽談換回兩位謀士的事情。審配不由暗嘆這秦旭能夠在呂布軍混的如此風生水起,還真不像自己之前所想完全靠諂媚和運氣,辦事的能力還真是不賴,而且為人夠貪,夠狠,若是能夠在河北為官,用的好的話沒準還真能成為手下一大助力也說不定。
“自黃巾后,董卓亂政,世之英雄紛起,求匡扶漢室之道,覓成就大業之機!當今天下,天子陷于賊手,政令不出未央。袁將軍雄踞河北,呂溫候威懾山東,若能同心協力,則漢室可興,大業可成也!”審配不愧袁紹所倚重謀士之稱,在同呂布會面之后,先是一通大義之辭,將來此的目的套上了匡扶漢室的光環。
“久聞審正南有古之賢士之風,當真是名不虛傳!”呂布被審配的一番馬屁拍的很是舒爽,豪爽的一笑,說道:“這幾日布忙于軍務,怠慢了高士,尚請審先生莫要見怪才是啊?!?
審配連連謙道不敢,隱晦的掃了一眼呂布左手邊位置的秦旭,說道:“溫候同袁將軍同屬世之驍雄,匡扶漢室之心本是相同。我家主公甚是欽佩溫候誅董之功,故而表奏天子,為溫候求得青州牧之職,此次審某前來,帶來我家主公一點心意,希望貴我兩軍永結盟好,共扶漢室。”
“袁公客氣了,布也對袁公甚至仰慕,亦有守望相助,共扶漢室之心?!眳尾夹Σ[瞇的回答道,這等外交辭令,也是相熟非常。
“溫候能有此言,相信袁將軍得知后,定會欣喜非常,當引溫候為當世知己。”審配又捧了呂布一把,旋即話鋒一轉,嘆了口氣,說道:“只是之前在懷城之時,黑山賊暴亂,有我冀州兩位官員許某同逢某,曾托庇于溫候,實令我主感謝溫候庇護之恩的同時對兩人想念非常,審配此來,也是有接兩位先生回去之意,不知溫候能否見容?”
“這個……”呂布沉吟了一聲,看了一眼審配呈上的禮單,眼中的貪婪傻子都能看的出來,大笑道:“袁公顧念屬下,布又豈能橫加阻礙,秦旭,等下你就將托庇于我軍的許攸和逢紀,交給審先生吧。”
“主公,旭有一事尚未來得及告知,還請主公降罪!”秦旭突然起身說道。
“秦主簿此言何意?”呂布的注意力還在禮單上的那三千匹戰馬之上,聞言疑問道。
“主公,昨夜城中有黃巾奸細混入,逢紀逢元圖先生,已經……遇害了!”秦旭滿臉惋惜的模樣,沉聲說道。
“什么?”呂布驚訝道,手中還緊緊的攥著禮單,難以置信的問道“竟有此事?為何現在才來報于我知?”
“請主公降罪!”高順起身說道:“昨夜我軍得到消息之后,大索全城,也只能力保逢先生的尸首不被賊人損壞,只是這賊人,卻是不知去向了。”
“這,這可怎么辦?”呂布的話音中難舍之意十分明顯,對審配說道:“讓審先生見笑了,你看這事……”
“唉!”審配滿臉的遺憾之色,卻好像是強行忍住,沉吟了良久,終于長嘆一聲,道:“看來逢紀當真是命運多舛啊。不過這也是他的命數,溫候也莫要繼續追究了,莫要傷了貴我兩軍的情誼!好在許攸安然無恙,也讓審某回去可以有個交代了?!?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高順,你速去多派軍士,將許攸送到審先生驛館,務必保證許先生的安全?!眳尾歼B忙吩咐道。
“既如此,審配告辭,袁公的心意已在東阿,請溫候派人驗收,審某來此已久,還要趕著回去向袁將軍復命,接了許攸之后,就不向溫候辭行了,還請溫候見諒?!睂徟淇戳饲匦褚谎?,對呂布說道。審配果然還留了一手,戰馬不在高唐而是在東阿。若是之前秦旭得了消息便急匆匆的去高唐,沒準就會入了審配的圈套。
“這個無妨,正巧布也有要事。秦旭,稍后便由你代呂某送別一下審先生吧?!眳尾急憩F出一副急切的想要派人去拿袁紹“心意”的模樣,說道。
“諾!”秦旭應聲道。
秦旭起身隨審配高順而去,臨走前沖呂布暗暗翹了翹大拇指。
誰說呂布傻大粗,這表情動作之到位,簡直是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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