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努阿圖不歡迎我們
要征服馬魯姆火山,需要先征服當地的土著人。否則他們會送給我們飛鏢、利劍,最后把我們的尸體扔進火山里。
這是我們向導帕斯卡給我們的告誡。他撂挑子了,不跟我們去火山。
還是“四人幫”,我、梁紅、魏凱、曾喬,帶了500多公斤行李,繩索、攀巖登山設備、拍攝儀器等,飛抵瓦努阿圖首都維拉港。
零點到達,走程序排隊出關,超重行李申報。再取行李發現一卷250米的繩子不見了。這繩子是特制的,耐酸腐蝕和高溫的,下到火山里面用,在外面不好配。出師不利。
報失完,我們四個把幾百斤的行李生扛出機場,早已人困馬乏。時間差不多到了凌晨一點,在國內就約好來機場接我們的向導和車也沒出現。給帕斯卡打電話,關機。
天上還下著雨,瓦努阿圖好像并不歡迎我們。
策劃來瓦努阿圖征服馬魯姆火山的計劃,已經兩年了終于成行,卻磕磕絆絆不斷。
大自然是美的,大自然的力量是恐怖的。離開汶川后我們還去了幾個泥石流現場,種種大自然制造的天災,讓人凝噎。地震、海嘯、干旱、洪水、泥石流,這些大自然的力量帶來的只有傷害。
“有沒有將大自然的力量和美結合在一起的地方?”我問梁紅。
“火山。”
這兩個字蹦出來的時候,我腦袋一下子像被點醒一般,對了,火山。火山是自然界里最具爆發性的力量,充滿了雄性魅力,壯觀,壯闊。我認為,每個男人都會想去近距離接觸,親身體會一番。
世界上最活躍的兩座活火山,埃塞俄比亞的埃塔阿雷火山和瓦努阿圖的馬魯姆火山,都有一個很活躍的熔巖湖。我想起來一件事情,一個澳大利亞的朋友告訴我,新西蘭有個探險團隊,他們去世界各地拍火山,拍了將近20年,但就對馬魯姆火山沒轍。19年來,他們每年都會去一兩次,試圖下到火山口里去,但一直沒有成功。
老外做不到,中國人能夠做到。我的“狹隘”民族觀又開始作祟了。
查資料,了解火山知識;學攀巖技能、火山生存技巧,開飛機;準備登山、拍攝器材。前前后后,我們準備了足足兩年。從切爾諾貝利回來之后,我覺得時機成熟了。
馬魯姆火山是瓦努阿圖人的圣山,不是想上就能上的,還得經過多方許可。最初他們開價1000萬美金,這已經不是在要錢,而是根本就不想讓我們去。經過多方斡旋,最后,我們成功得到了瓦努阿圖最高行政法院和文化部的同意,可以登山并進行拍攝。但是他
們也沒給事情打包票,火山下的安布里姆島上土著那一關,得靠我們自己。
火山是大自然力量與美的結合,值得每個男人為之血脈賁張。
拍攝火山的這個動作,我已經練習過無數次。
上馬魯姆火山,必須要租飛機。我們跟一個叫菲利普的飛行員聯系兩年了,他就是專門送各路探險隊上火山的。在出發前,我們卻聯系不上他了。后來才知道,一次他飛越火山的時候,出了事故,機毀人亡。
沒有黑匣子,不知道飛機墜毀原因。有數據支持,飛越馬魯姆火山墜機,不是小概率事件。那里也是個死亡禁區。
飛行員突然罹難,打亂了我們的行程部署,只能再找其他渠道。聯系了帕斯卡,他推薦了私人飛機公司。11月底,我們終于得以成行。
現在,向導沒見著,訂好的酒店在電腦里,沒網絡,找不到。我們被晾在了機場外的冷雨里。
出門遇貴人,負責我們海關申報的那個人下班了,見我們4個人大包小包淋著,主動要幫我們找。他打了很多的電話,都不是我們訂的那個酒店。最后留曾喬、魏凱看行李,他領著我們一家一家地去找,依然不遇,但是碰到了一家有無線網絡的酒店。終于在郵箱里找到了我們訂的酒店。
折騰了一宿,沒怎么睡。之前的郵件里,跟帕斯卡約了第二天早晨九點,在這家酒店見。一大早我和梁紅就去大堂候著了,很忐忑,他要再不出現,我們就抓瞎了,后面的行程計劃全都要改。
千呼萬喚始出來,九點半,那法國向導來了。說昨晚安排了接運的巴士去接我們。但是車去了,沒接到我們。還給他打電話,說要接的幾個中國人沒來。一回想,可能因為飛機晚點,我們中間還去報失行李,岔開了。一場誤會。
瓦努阿圖很美,度假勝地早就名聲在外。我們顧不上去欣賞這個島國的美景,先去了火山研究中心,查找近一個月的馬魯姆火山地震資料。那里現在每天會有兩到三次地震,一般不會超過4級,包括巖漿囊的壓力,都在正常范圍之內。近期可以登陸,建議我們最多停留三天。
登山,扎營,探點,定錨點,下降。一番規劃后,我們定下了征服馬魯姆火山的計劃,計劃在火山口宿營八天。
我們開始大采購,儲備這些天在火山上的生活物資。食品水、發電機、原料,還有做飯的一套家伙。那上面只能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帕斯卡帶我們去租飛機,海灘邊上,一個國內飛機票 火車票代售點大小的窗口,上頭印著一個飛機的Logo,就這兒了這么簡陋的地方有飛機租?
人不可貌相,店不可鋪量。里面有一個40多歲的大叔他有個飛機組,而且他也是瓦努阿圖唯一一個得到火山飛行許可的人。行業壟斷。
租了三架,兩架固定翼飛機,負責把我們和行李送到安布里姆島;一架直升機,負責從安布里姆把我們送到馬魯姆火山上。固定翼飛機在火山上是沒法降落的,不可能有滑行距離。
去到一個私人飛機場,機庫里停著好幾架固定翼飛機,羅賓遜R66,低空飛行、登山探險最常用的一款。
我們運行李的車只能停在機場門口,物資加原來的裝備,將近一噸重。機場保安不管,讓我們自己搬上飛機。搬了一個回合就不行了,這得到猴年馬月!于是給租我們飛機那老板打電話,對方很爽快,說馬上過來處理。幾分鐘后,他開著輛摩托飛奔而來,打了一個“OK”的手勢,這事兒他來辦。
跟保安溝通失敗,還是不放我們的行李車進機場。那老板怒了,指著保安一通大罵,掉頭氣呼呼地進了機場。就見他開著飛機,朝我們滑翔了過來,到門口一個漂亮的原地掉頭,一揮手,搬!霸氣外露。
我們不約而同地豎起了大拇指,機場保安目瞪口呆。
行李裝機完畢。帕斯卡開車趕過來,機場通知他去拿我們丟失的行李,我們的繩子回來了。之前的種種不快一掃而光,最后的裝備也歸隊了。我們準備飛往安布里姆島,向火山進發。
帕斯卡說:“接下來的路程得你們自己去了,我不能跟著你們去火山。”
為什么?跟索馬里摩加迪沙仇視美國人一樣,安布里姆島土著仇視英國人和法國人。
瓦努阿圖是1980年才獨立的,之前的150多年,這片島嶼群一直是被英、法兩國殖民的。到20世紀中葉,還發生了多次大規模的反殖民、反白人運動。獨立后,土著們依然很痛恨白人。
因為昨晚的一場誤會,帕斯卡一直跟我們道歉。
在火山監控中心,我們查看了馬魯姆近一個月的活動狀態。
開飛機的老板好威風,直接把飛機開到我們和行李跟前。保安和他的小伙伴們都驚呆了。
帕斯卡幫我們聯系了在安布里姆島上的另外一個向導喬伊斯。此人是當地土著的首領。那個島是屬于他的,無論是他的族人還是我們這些外來者,上了島,一切生殺大權,全由他掌控。
最后,帕斯卡重復交代,跟當地土著打交道是很危險的我們一定要謹慎。很多國外的探險隊,都在他們身上吃過苦頭。一伙新西蘭人曾經被安布里姆全島土著追殺,因為他們褻瀆了火山,褻瀆了土著的圖騰、神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