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云,心情一片晴朗,流淌的運河將這座曾經的重工業城市割成南北兩半,也許是地處北方,即使現在夏日炎炎,陽光直‘射’,皮膚依然有些些涼意。
幾乎算是歐洲最專業的中國城樓下,不知哪個店家今天心血來‘潮’,架了一個四米高的電視墻,正在向路人直播此刻那座很多球‘迷’周末必去球場內,上百個鏡頭閃爍的一幕。
“你們這些中國人這是叫擾民!我可以去告你們!”街對面,咖喱餐廳的印度人對中國人這種敲鑼打鼓,炫耀式的搞法很是不滿,借著電視聲音過大的因頭,把平日里對中國餐廳人‘潮’滾滾的妒忌吼了出來。
“那就去告啊,別墨跡!”街那邊哄然大笑,這些中國人看起來都像在過節,人人興奮不已,忽然一個有點不‘陰’不陽的聲音飄了出來:“什么時候你們印度也來個球星,只要像我們一樣官方直播宣布入隊,我們給你擺個更大的電視!”
“哈哈哈哈”
“哼,你們,你們,你們最多是個尾獎!”
印度佬不甘但又帶點無奈的聲音很快被電視里故意拉高聲調的宣講聲蓋了過去:“在這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圣詹姆斯公園又迎來了一個新的8號,他就是----全亞洲最佳中場,在比利時有非凡演出的----”
“DU—XI!”數十個黃皮膚黑眼睛的華裔或中國籍男子模仿著電視里的北部英腔,得意非凡的喊了起來。
聲音像一陣炮響,直穿上云霄,如一支利箭,“啪”的在城市上空炸開來……
這一幕的來源,說來話長。
大半個月前,杜昔和黃小婷就像玩著一款尋寶游戲一般,拿著幾乎不太看得清的鉛筆所繪‘波’爾多市路線圖,在陌生的法國海邊城市繞來繞去。
這是一場毫無頭緒的猜謎,紙張背面的鉛筆痕跡上僅有一些沒頭沒尾的地名,黃小婷對著這些僅有一半法文頭大不已,因為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又或最終目的是什么。
但杜昔反而越走越‘精’神,男人拿著‘波’爾多地圖,不時問著姑娘問題,然后定足思考片刻,就指著地圖要黃小婷帶路。到最后,杜昔已經不需要黃小婷翻譯什么,搶過信箋,看著地圖,走得大步流星。
黃小婷皺著眉頭跟著杜昔幾乎是在小跑,還好在布魯日時,兩人就經常在城市里跑步當呼吸,這番在‘波’爾多的‘亂’步疾走,倒也不會累得趴下。
“你到底是在搞什么?憑什么知道怎么走?”黃小婷忍不住質問,杜昔這貨最近好像越來越自信,國家隊和俱樂部連續的兩個冠軍讓杜昔壓抑了二十幾年的自信通通爆發了出來,這段時間,杜昔整個人由內自外完全在發光。
一個自信的男人,一個走上直路的天才,幾乎無所不能。
“直覺,”杜昔嘴角很牛‘逼’地笑笑,笑得很討厭,甚至討打,但你就是拿他沒辦法。
男人帶頭走在黃小婷前面,眼睛里閃爍著靈氣,杜昔很清楚,這個齊達內甚至沒有提起,只是輕輕用鉛筆簡筆畫了數十筆的謎題,玩的就是一個直覺。
而這種近似于未卜先知能力的鍛煉,已經是一種變相的考驗和指導。
如果一個普通的,沒有靈感的人,也許在一開始連信箋背面的鉛筆痕跡都不會發現,而如果發現了地圖,卻不夠毅力和勇敢的人,則根本不會到‘波’爾多來尋覓一番。
走過這座到處是享譽世界紅酒,經典鵝肝餐廳的美麗城市而毫不停留,最終,杜昔神一般地到達了藏寶地點。
看來杜昔運氣實在是不錯,在賽季結束后沒有耽擱,第一時間就鬼使神差上了飛機,拿出信,發現謎題,并走到了最終目的地。
但杜昔運氣也不是好得天下無敵,在一幢滿舊的小樓前,大熱天還戴著鴨舌帽的一個老頭正在扔垃圾,長著傳統法式大鼻子的白頭這樣用厚重法語對黃小婷說:“齊達內先生在這里等了兩天,但是他有要緊事無法再呆下去,所以今天一早先離開了,我正在收拾他住過的房間,如果你們要參觀一下,需要10法郎。”
這次黃小婷沒有讓杜昔來做決定,姑娘直接‘摸’出錢包:“歐元收不收?”
走進巨星臨時居所不到2分鐘,看著這間干干凈凈,整潔得什么都沒有的房間,杜昔罵了一句:“艸!”,然后拉著黃小婷,再次找到鴨舌帽。
“忘了告訴你們,齊達內先生留了點東西,說如果有一位來自中國的先生找來,就轉‘交’他。”看‘門’的鴨舌帽老頭臉上毫無表情,慵懶至極,然后,
“10法郎。”杜昔用中文和這法國老滑頭同時說了出來。
將綠‘色’的鈔票塞進帽子,法國看‘門’人用天鵝一般的步伐走進‘門’房,足足‘花’了十分鐘,才又走出來。
一本筆記本,兩、三公分厚。
“我想問,假如我沒有來,齊達內‘交’待你這本東西你會怎么處理?”杜昔雙手接過傳說中的“武林秘籍”,禁不住還是抖了兩下,接著這樣問道。
“他沒有‘交’待,但我打算今天收拾完東西就一起扔垃圾筒去。”這‘門’房也是個妙人,老頭口頭上很客氣,一口一個您,但拿‘挺’著大鼻梁的臉上分明寫著,你們趕快給老子滾,不要打擾人家下午覺。
就這樣,杜昔拿著筆記本,踏上了回程。
在飛機上,杜昔特地要了一杯冷水,調試了一下自己后,擺出修煉“九陽神功”的架勢,翻開了筆記本第一頁。
齊達內居然真的傳功了!這很夢幻,法國人做事和思想境界真高!盡管無法讓自己當牛做馬,但還是出手來指點自己。
這是英雄相惜的器重?還是某一種對承諾的補償?
杜昔略一閃過這些念頭,就把他們扔開,這些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本秘籍是教的什么。
杜昔有點忐忑,求知‘欲’被無限地‘激’發起來。
還好,筆記本第一頁并沒有寫著“‘欲’練神功,揮刀切‘雞’‘雞’”,而只是一張剪報,照片中的球星有些久遠,遠到很多九字頭以后出生的人都不知道,但杜昔還算認得,
弗朗西斯科利。
烏拉圭神人,蘇亞雷斯的前輩,齊達內的偶像。
杜昔微微一愣,第一頁看起來只是個紀念。接著又翻了兩頁,杜昔開始發現,雖然有些年頭,但這筆記本充滿了年輕的味道,這完全是一本法國少年的日記,記錄著當年巨星成長一步一步的路程,整個筆記本,以剪下的舊報紙和足球新聞為主,關于足球的技戰術,寫的倒是寥寥。
這樣一本筆記,用來寫《齊達內傳》,比要從里面翻出什么足球秘技要有用得多。
杜昔拿著筆記本,當下就怔住了,齊達內要告訴我什么呢?還是法國巨星只是忽悠忽悠自己當玩兒?
一路就這么絞盡腦汁的晃到巴黎,當黃小婷發狂一樣東逛西逛,但什么都不買的時候,杜昔就像個老世紀的書呆子,抱著這本舊筆記,靠在墻邊發呆。
兩天后,在霍克奪命追魂電話疾呼下返回比利時時,杜昔終于在飛機座位上看著窗外白云微微一笑,忽然這樣問向黃小婷:“你信不信有些東西是不會過時的,好東西始終是好東西。”
“哦,”黃小婷翻著自己在巴黎的戰利品,一副既然你這樣兩天都不理我,老娘也不理你的態度。
杜昔斜眼瞄了眼黃小婷,神態自若,自言自語般又說起來:“讓老子想想,接下來,我要怎么表演,才不枉來地球踢一趟足球呢?”
黃小婷本完全不想理杜昔,但最后被杜昔這副成竹在‘胸’的樣子勾起了好奇心,問道:“你從那本秘籍里看出什么來啦?”
杜昔輕輕一點頭,無言地說個YES,男人看著窗外劃破云層,振翅高飛的飛機機翼,嘴里吐出幾個字:“可謂相當之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