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也沒有做錯,什麼都沒有。”
她又何嘗不想問問老天爺,爲(wèi)什麼要這麼對待一個善良的人?
爲(wèi)什麼善良的人,總是不能得到善終?
“哭吧孩子,盡情的哭一場吧。”
黃姨輕撫著葉曉恩的背,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曉恩才沉浮在一片蒼茫的大海上。
她夢到和那人的初次相遇,夢到和那人一起漂流荒島,那人倔強的鑽木取火,那人給自己鋪了厚厚一層的草甸。那人從摩天輪上掉下來,明明不會水卻依舊倔強的要保護(hù)自己。那人的一切。
往事歷歷在目,可惜已經(jīng)成了往事。
葉曉恩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
窗外燈紅酒綠,夜晚獨有的寧靜卻絲毫平復(fù)不了她煩躁的心。
她就這麼怔怔的看著窗外,彷彿塵世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黃姨透過門縫看過去,搖了搖頭卻沒有把自己準(zhǔn)備已久的粥送進(jìn)去。這個時候的葉曉恩,除了那兩個人,誰勸慰都沒有用。
微嘆了口氣,黃姨退回到廚房,偷偷擦拭著眼角的淚。
而另一邊,尉遲浩在一羣醫(yī)生的噓寒問暖貼心照料下,睡了一覺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精明。
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是他應(yīng)該記起的,但是他就是記不起來。隱隱約約摸到了那條線,可就要抓住的時候,卻斷了。
斷了的弦,再難抓住。
“小浩,你在想什麼?”
剛回家的尉遲釧看到尉遲浩坐在沙發(fā)上冥思苦想皺著俊眉,一臉堆笑的坐到尉遲浩旁邊。
尉遲浩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
雖然身邊的就是他的哥哥,但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他的確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不代表他的智商也失去了。
比如樓上被關(guān)著的孩子,雖然都說那是他的兒子,但是偏偏那孩子不願意承認(rèn)自己是他的爹地。
比如一次又一次來找自己的女人,真的如他們所說,只是爲(wèi)了尉遲家的家產(chǎn)?
“小浩……”
“抱歉,我要去休息了。”尉遲浩沒有給尉遲釧繼續(xù)羅嗦的機會,當(dāng)即起身往臥室走去。
那間臥室本來尉遲君是反對他睡的,但是他就是覺得,那臥室有一股熟悉的感覺。
呆愣的坐在牀上,尉遲浩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風(fēng)景。這裡是郊區(qū),外面沒有璀璨的燈火,可卻有一股淡淡的草香味道。
味道?
對了,那個女人身上也有一股味道,一股藥草的味道。他潛意識就覺得很香,彷彿安魂散一樣。
尉遲浩煩躁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他總是不自覺的想起那個女人。
明明不認(rèn)識不是麼?
想到那女人,尉遲浩擡腳就開了門,還有一個小不點兒,他覺得那個小不點兒應(yīng)該知道些什麼。
尉遲浩擰了擰鎖著葉多多的房門,竟然沒有擰動。一雙俊眉當(dāng)即皺了起來。“來人!”
“少……少爺……”小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往尉遲浩身邊靠近,在兩米開外的地方便停下了腳步。
尉遲浩只覺得這屋子處處透露著古怪,“把門打開!”
“這……”
尉遲浩微瞇的鳳眼,目不轉(zhuǎn)睛的瞪著那低頭的下人,其中危險的信息表達(dá)得十分明顯。
“讓你打開門不知道嗎!”一陣鋒利的語音響起,正是張梅踩著高跟鞋習(xí)習(xí)走來。“小浩啊,這麼晚了,多多估計也睡了吧,要不明天再看吧。”
尉遲浩下意識的和張梅保持了距離,但是他可不傻。葉多多這麼大一個孩子而已,現(xiàn)在卻被鎖在屋子裡,絕對不會是件簡單的事情。
不發(fā)一言,尉遲浩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
張梅乾笑兩聲,對著小人狠狠的剜了一眼,緊鎖的房門當(dāng)即就被打開。
尉遲浩看著小小的身影蜷縮在屋子的角落裡,當(dāng)即皺起了眉頭。幾乎是下意識的,幾步就跨到了葉多多面前,將人一把撈起塞到被子裡。“外面這麼涼,怎麼蹲在地上?”就連他自己的都沒有發(fā)覺,聲音竟然是這麼柔和。像春日初融的泉水,帶著陽光的溫度。
葉多多剛想說些什麼,一眼就瞅見跟在尉遲浩身後進(jìn)來的張梅,當(dāng)即便冷了一張小臉。自從車禍以後,他的面部表情是越來越接近尉遲浩了,冷漠而生疏。
猛地擰了個身子,葉多多將自己小小的腦袋整個給埋在了被窩裡。
葉多多所有的反應(yīng)盡數(shù)落在了尉遲浩的眼裡,尉遲浩冷冷的回頭,目光如刀刺向張梅。“出去!”他的聲音陡然凌厲。
饒是張梅經(jīng)歷過這麼多的勾心鬥角,都猛然打了個寒顫。
“小浩,你看這麼晚了,要不……”
“出去!”他的耐心一向不好,可這個女人卻已經(jīng)試圖挑戰(zhàn)他的底線。
張梅訕訕的退了出去,卻在尉遲浩看不到的地方,眼中閃過精光。
只剩下兩個人的臥室,寂靜的可怕。
尉遲浩一向?qū)赌吧瞬簧蒲裕瑢哆@麼個孩子,更是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麼。微皺了眉頭,尉遲浩鬼使神差的伸手覆上葉多多埋著頭的被子。“你不熱嗎?”
“不關(guān)你的事!”葉多多毫不留情的反駁了尉遲浩。在他眼裡,這個人,現(xiàn)在和一個陌生人沒有什麼區(qū)別。
只不過是徒有自己爹地的軀殼而已。
自己的爹地,不會這麼對自己的媽咪,不會把自己和媽咪給忘掉。
更不會讓人把他鎖在屋子裡,像個囚犯一樣。
越想,葉多多越覺得委屈難受,想著想著,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再天才,卻也不過是個孩童,不會忍耐自己的情緒。
葉多多一哭,尉遲浩頓時慌了手腳,只覺得心中一陣的煩躁。“別哭了!”
葉多多哪裡是說不哭了就能不哭的?越哭越來勁,最後乾脆抱著被子蜷縮在被子死勁兒的哭。
“我叫你別哭了!”尉遲浩不自覺的加強了語氣。
他不是嫌棄葉多多,只是覺得,葉多多的哭聲讓他很難受,心裡有塊地方就要裂開了。
葉多多愣愣探出腦袋,眨巴著一雙猩紅的眼睛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尉遲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