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帶著兒子來參加我母親的喪禮,那時候的我好像纔不到十歲,我當時就把那個女人和他的兒子趕了出去。”
穆景琛似乎笑了笑,但那笑聲卻聽得顧惜心酸,他繼續(xù)說道:“不過後來的事情你也猜到了,那個女人還是進了我們家的門,和他的兒子一起,成了我所謂的家人!”
穆景琛咬著牙,胸口上下鼓動了好幾下,他以爲過了這麼多年,那些感覺應該已經(jīng)消失了,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不能做到他以爲的平靜。
顧惜眨了眨眼睛,手指在他掌心裡動了動。
她明白他的心情,任誰面對這種事情都會很難過吧,甚至是巨大的打擊。
她設想一下,如果媽媽的喪禮上,一直崇拜的爸爸卻讓外面的女人和兒子登門,她恐怕會忍不住想要殺了他們吧。
從此,他最親的親人離他而去,一直崇拜的人形象也從此崩塌,還有那和他沒有任何關(guān)係的兩個人,他還要和他們一起生活。
她只要想想,就覺得心裡難受得不得了。
而且這個繼母還是個蛇蠍心腸的,一場車禍奪去了他的雙眼,那明裡暗地的那些手段,又不知道凡幾!
而他的父親,卻沒有保護好他,那時候他還是個少年吧,卻要面對可能眼睛再也看不見的殘酷,他的父親卻幫不了他。
難怪他對著自己的父親是那個態(tài)度,顧惜一下子就理解了。
傷痛太深,即使是時間,也不能完全治癒的。
現(xiàn)在兩人能夠和平共處,就已經(jīng)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情了。
“傻瓜,哭什麼。”穆景琛抹掉她臉上爬上的淚水,擡起她的下巴,看到她一臉淚水,淚水洗刷過後的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他不由一笑,傾身吮去她的淚水,一路往上貼上她的眼瞼,笑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沒什麼好難過的。”
“嗚嗚,我就是難過嘛。”顧惜委屈的眨眨眼睛,淚水又一股腦兒的往下掉,她拉著穆景琛的手,歉聲道:“對不起景琛,我昨天不應該生氣的,要是我是你的話,我肯定也不會喜歡他的……”
顧惜想到那個和藹的老人家以前居然這麼對景琛,心裡就很不舒服,虧她昨天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早知道她就不跟他回去了,“嗚嗚,我居然還叫他爸……”
嗚嗚嗚,她現(xiàn)在覺得自己真的好自私,她沒有父親,就對這個身份的人格外的嚮往,可是如果這樣的稱呼傷害到景琛,她卻是怎麼都不願意的。
想到這個,顧惜哭得更傷心了。
“傻瓜,他本來就是你的父親,這麼叫他也沒錯。”他知道父親這個身份對顧惜來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所以他並不會因此而對顧惜不滿,反而只覺得滿滿的心疼。
“可是……”
“沒事,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再大的恨也沒以前那麼濃重了。”看他現(xiàn)在都能平靜的和他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
顧惜眨眨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想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了,但轉(zhuǎn)瞬又覺得自己真是太自私了。
她垂下眼瞼不敢看他,低頭看到手腕上昨晚穆誠給她的翡翠手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伸手就要把鐲子取下來。
“你這是幹嘛?”穆景琛攔住她。
“這是他給我的,我,我不想要了。”顧惜癟著嘴,有點不開心。
穆景琛好笑的點了下她鼻尖,“傻瓜,這哪是他給你的,這是我母親給你的!”
他瞪著她,她到底在想什麼,這麼大的人了,思想還這麼幼稚。
顧惜一心想,也是啊,這哪裡是他的,是景琛媽媽留給她未來兒媳婦的,他只是暫時保管而已。
這下顧惜開心了,看看鐲子,顏色真的很好看,她看著也越來越喜歡。
“現(xiàn)在還要取下來嗎?”穆景琛看著她。67.356
“不了不了,我挺喜歡的。”顧惜連忙搖頭。
這還差不多。
看著懷裡的人笑得開心,穆景琛的心情也不自覺跟著好起來,摟著懷裡的人親了親,說道:“老頭子現(xiàn)在估計也沒有多久能活了,你要是真喜歡他的話,也可以找時間去看看他。”
顧惜臉上的笑容一僵,想起老人家那蒼白的臉色,還有他時不時的咳嗽。
心中不由一緊,遲疑道:“那,那他是得了什麼病,不可以治嗎?”
“怎麼沒治,這幾年都在醫(yī)院住著,不過醫(yī)生也說了,他這身體是多年積勞成疾,又出現(xiàn)了許多併發(fā)癥,國外的醫(yī)院都束手無策,所以纔回國的。”
前幾年就去了國外治療,直到被醫(yī)生判了死刑,他就怎麼都一定要回來。
大概就是老人家的思想,就是死,也要死在故鄉(xiāng)。
穆景琛心中並沒有多少感覺,或許是真的麻木了,不過老頭子現(xiàn)在喜歡顧惜,顧惜又正好想要一個父親,他並不會阻止她去見他。
聽說他沒有多長時間能活了,顧惜心情一度跌到谷底,看了看穆景琛的臉色,“你真的不介意我去看他?”
“沒事,就當他死前的福利了。”穆景琛淡然道。
顧惜心頭一塞,也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的,索性什麼都不說了,趴在他懷裡想著那個老人家,算了,以後還是多去看看他吧。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去看看你媽媽吧,你都還沒帶我去看過她呢。”不想那些事情,顧惜就想到這個,“說不定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你娶老婆了呢!”
這麼久都不帶她去見人,顧惜不禁噘著嘴,不滿的瞪著他。
這個真的是自己疏忽了,只想著不告訴她他和家裡人的關(guān)係,卻又一直沒有想過要帶她去看看。
“嗯好,下次我們?nèi)ソo她掃墓。”穆景琛點頭道。
“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去?”現(xiàn)在時間還早,趕去應該還不晚,城外的公墓去一次也就兩小時而已。
“恐怕是不行了。”穆景琛嘆息道:“我母親的墓地不在桐城,在海市。”
海市?
見顧惜不解,穆景琛解釋道:“我外公家在海市,你也知道我們家當時出了那種事,當時我外公還在,就做主把我母親的墓地安排去了那邊。”
外公?
顧惜又瞪著他,“對啊,你還有外公外婆呢,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什麼都不和我說!”
她從小隻有母親,沒有其他的親人,所以對這方面並不敏感,要不是穆景琛提起,她根本就想不到這些。
“我外婆去世多年,外公也在幾年前就去死了,剩下的親戚來往並不多,所以我就沒提。”穆景琛也知道自己有錯,嘆道:“下次咱們?nèi)タ茨赣H的時候也看看在外公外婆吧,還可以順便拜訪一下大舅他們。”
顧惜這才滿意,點頭放過他。
週日在家裡閒了一天,好好休息了下。
金寶就開心了,除了晚上,兩個主人同時在家的時候真的好少,它圍著兩個主人來回轉(zhuǎn)悠,尾巴都快晃掉了。
而且還有好吃的牛肉乾啊,零食啊什麼的可以吃,真是太幸福了。
下午顧惜又和穆景琛去了超市買了一堆菜回來,做了一頓好菜。
穆景琛也吃得很滿足,這幾天家裡沒人開火,吃習慣了顧惜做的飯菜,其他的都不怎麼合胃口。再加上心情不好,直接導致他胃口極差。
今天終於又吃到老婆親手做的飯菜,穆景琛直接開啓了清盤行動。
飯後兩人還難得的一起帶著金寶出去散步,平時金寶都是由顧惜遛的,今天居然兩個主人一起,它邁著小短腿走在前面,心情好得都快要飛起來了。
到了公園,顧惜和幾個經(jīng)常見的狗友們打招呼,金寶已經(jīng)急不可耐的想要加入狗狗們的玩樂了。
顧惜摸摸它的小腦袋,鬆開它,它立刻就朝著其他狗狗們狂奔而去了。
“顧惜,那是誰啊?”其中一個狗友靠過來貼著她擠眼睛小聲問。
曖昧的眼神看得顧惜白了她一眼,“少打趣我,你們自己玩自己的吧,幫我看著點兒金寶,待會兒我再回來。”
“喲,這是有了異性沒人性啊,平時真沒看出來你居然也是這種人。”那人嘖嘖兩聲,不過也只是開玩笑,爽快的答應下來。
顧惜拉著穆景琛的手往順著瀝青路走,這裡她已經(jīng)是常客了,對這邊的情況很熟悉,“我們往那邊走,那邊有一個小湖。”
穆景琛沒有意見,戴著墨鏡酷酷的跟著她往前走。
公園裡每天都有很多老人家喜歡來唱唱歌,跳跳舞什麼的,週末的時候人更是多,還多了許多年輕人。
小湖裡面放著許多小船,有興致的人們可以劃傷幾十塊錢劃船泛舟,平時來的人不多,不過今天是週末,倒是有不少人。
顧惜看著那些許多情侶都一邊劃著船,一邊笑著說著什麼,拉著穆景琛找到長廊下的板凳上坐下,一臉愜意的看著湖裡的人們。
“要不要也下去劃?”穆景琛提議道。
“不用,我就在上面看著就好。”顧惜擺擺手,其實她有點怕水,一小點兒還沒什麼,這種湖泊還是算了。而且那種小船看起來也不怎麼安全,她會害怕的。
看她是真的不想去,穆景琛也就不再提議,拉著她的手靜靜的坐在旁邊也不再說話。
“啊啊啊,大胖!死大胖!你給我停下!啊啊啊,停!”忽然,一個慘叫聲由遠而近,悽慘的叫聲立刻吸引了很多人目光。
顧惜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擡頭看去,只見一條威風凜凜的哈士奇拖著一個看起來有點狼狽的少年狂奔在長廊旁邊的道路上。
由於兩人的速度太快,顧惜差點沒看清楚那人是誰,不過看到這似曾相識的一幕,她卻立刻想起來了。
“噗嗤,果然養(yǎng)哈士奇的人都是勇士啊。”顧惜挺佩服她狗友的,不過這個叫,叫什麼來著的傢伙也是挺可憐的。
“嗯。”穆景琛看著那個被狗拖著走的人,心裡多了幾分贊同。
“咱們跟去看看吧。”顧惜拉著穆景琛跟上去,不過那條狗實在是跑得太快了,一轉(zhuǎn)眼就跑出去了老遠,顧惜看著,只能暗歎,兄弟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