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俊雖然這樣說,但臉色並不難看,還特意向我解釋,“我路過,看到你車,所以進來看一下。”
袁正威多少有些尷尬,但他也是很君子的人,尷尬地笑了笑,“我們剛吃過飯,你要吃點嗎?”
“我的廠子都讓你們家人關了,我要喝西北風了,我哪裡還吃得下?”申俊說。
袁正威笑了笑,也沒解釋,向我打招呼,“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申俊攔住了袁正威,“你們家要什麼條件才能讓我的廠恢復生產(chǎn)?不妨直說。”
我趕緊攔住他,“這事不關袁局的事,你讓他先走,回頭我再和你聊。”
申俊也沒再糾纏,坐下叫服務員:“麻煩點菜。”
然後向我笑了笑,“一天沒吃上飯,現(xiàn)在到了餐廳,忽然覺得餓極了。”
“是不是很不順利?”
他又笑了笑,“沒事,總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我本來想把袁家的條件跟他說,但見他很疲憊,我想等他吃過飯再說。
“我喝點酒,一會你送我回家,可好?”申俊看向我。
我點頭,“好。”
“打給韓烈,讓他過來陪我喝一杯。順便問問他在時面有沒有受苦。”申俊又說。
我再次應聲好,然後拿出了手機。打給韓烈。
“你和袁正威見過面了,他肯定對你說了,袁家讓我們的廠子恢復生產(chǎn),要答應什麼條件吧?”申俊問我。
“吃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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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知道他們的條件會很苛刻,但影響不了我的心情,我知道會付出代價,你儘管說,一會韓烈來了,就不要說了,他的脾氣你知道,要是讓他知道袁家繼續(xù)爲難我們,他會闖出大禍來。”
我一下就有些生氣,“你也知道闖禍不好?那你搞這麼大的陣仗幹嘛?非要惹得袁家震怒,要和你拼個你死我活你才高興?”
“你不懂,我知道袁家的手段,我要是不出手逼他們把韓烈放出來,韓烈這一進去,至少又是兩年,他們是不會關他幾天就放的,你不想想,連我這個申家子孫的身份,都一樣坐牢,韓烈會輕易能出來嗎?”
“可是袁局說,最多一週就能出來。”
申俊搖頭,“念念,還是太天真了,袁正威是袁家最正義的一個人,卻不是說話最重要的人,他作不了袁家的主。他說了沒用。”
“可是現(xiàn)在惹怒了袁家,該如何收拾殘局,你知道袁家提出的條件是怎樣的嗎,你恐怕無法想像。”我擔心地說。
“我猜得到,他們無非讓我兩個選擇,一個就是娶袁小姍,成爲他們家的女婿,另一個肯定就是要讓我滾蛋,從此退出錦城商界。不然他們不會罷休。”
我驚訝地看著申俊,“你怎麼猜到的?”
申俊冷哼一聲,“我和袁家鬥了這麼多年,他們想什麼,我會不知道?”
“既然你知道後果,那你還惹袁家?”
“怕什麼,又不是沒惹過。”申俊淡淡地說。
“那你現(xiàn)在如何選擇?”
“我會選擇退出,然後給袁家一個交代,我這次對袁家說不,一是因爲要撈韓烈,二是爲了出當年那口惡氣,三是我本來就想退出陽光集團了。”
我一聽更加驚訝:“那又是爲什麼?陽光傳媒在你的帶領之下取得非常好的成就,我明顯能感覺得到你要構(gòu)建一個寵大的傳媒帝國,你甚至在努力打造自己的傳媒生態(tài),這麼大的野心還沒實現(xiàn),你怎麼捨得放棄。”
申俊淡淡地笑,“念念,我現(xiàn)在是什麼心情,你還不明白嗎?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已經(jīng)沒有了意義。我之所以還在這裡,只是期待檢驗結(jié)果發(fā)生奇蹟。如果沒有奇蹟,我就離開,再也不回來了,我會寫份轉(zhuǎn)讓協(xié)議,把我在申家所有的財產(chǎn),全部轉(zhuǎn)給你,這樣你就是陽光集團的股東了,不過我的股份很少,你可別嫌少。”
我心裡酸酸的,他的心情,我當然能夠理解。
我其實想說,如果你離開了,我也會走,再也不回來了。但這話我沒說出來,他現(xiàn)在是我小叔,我現(xiàn)在對他說這樣的話,不合適。
“你可以留下,我走就是了。我本來也是要走的,只是聽說他患了絕癥,讓我留下,我一時心軟,就答應了。”
“誰患了絕癥?”申俊擡頭看我。
“申繼業(yè)。”
“我沒聽說啊,他患了什麼絕癥?他身體不是挺好的嗎?”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管我和他有沒有那種所謂的血緣關係,我和他都沒有感情,你知道的。”
“嗯,那我明天去問問。”
韓烈還沒到,他一個人一邊吃菜一邊喝酒,姿態(tài)優(yōu)雅,華美的五官在燈光下格外好看,我好久沒有這樣仔細地打量他了。
他擡頭髮現(xiàn)我在看他,揚了揚酒杯,“浮生如夢,爲何幾何?不如你也來一杯?”
我忽然也覺得想來一杯,“可是我要開車送你。”
“笨蛋,可以讓人過來開,也可以叫代駕。來,陪我喝一杯。”
印像中從來沒和他在餐廳裡吃菜喝過白酒,一口下去,一直辣到胃裡,有輕微的刺痛,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暢快。
“申俊,答應我,不要走,娶袁小姍,好好過日子,我走就是了,反正我離開已經(jīng)習慣了,陽光集團更需要你。”我藉著酒意說。
“再說吧,不說這個,喝酒。”申俊說。
“不,我要說,你不能離開陽光集團,你的宏偉藍圖還沒有實現(xiàn),你不能走。”我堅持說。
“不,你留下,一個女孩子,總在外漂著也不是辦法,你就好好留下吧,我離職之前,會向董事會舉薦你接任我的位置,他們會同意的,因爲大哥肯定會幫你。”
我趕緊搖頭,“不,我做不了,我不是那塊料。”
“你可以的,既然你能看出我的藍圖,那說明你理解得了,那就行了,我雖然離開,但並不是不和你聯(lián)繫,不管我在哪裡,你遇上工作上的事,都可以問我,我會教你,所以你一定能勝任。”
我正要拒絕,這時韓烈來了。
他一看我們那副樣子就樂了,“我還沒來呢,哥和姐就喝上了?看樣子還喝了不少。還需要作陪嗎?”
申俊示意他坐下,給他滿滿地倒了一杯,“答應我一件事,以後不管發(fā)生什麼事,你要保護你姐,就算是我與她爲敵,你也要站在她的那一邊,懂嗎?”
韓烈聽得有些懵,“大哥何出此言?到底怎麼了這是?”
申俊搖手,“沒發(fā)生什麼,你也不用管發(fā)生什麼,總之你答應我,以後一定要保護好你念姐,你對天發(fā)誓。”
韓烈也真是一本正經(jīng)地舉起手,“我對天發(fā)誓,一定好好保護念姐,如果有違背,不得好……”
他的‘死’字還沒說出來,我就打斷了他。“幹什麼呢,你們今晚一個個怎麼像神經(jīng)病似的,還發(fā)誓?不許胡說八道。”
申俊又笑,“有韓烈保護你,我就放心了。來,我們喝酒。”
申俊真是喝得很猛,幾乎沒怎麼吃菜,就是不停地灌白酒,他心裡一定很痛苦,就像當初我在麗江時的心情一樣。
韓烈輕聲問我,“我哥到底怎麼了這是?”
我隨口胡說:“他失戀了。”
“不能吧,我哥會失戀?他幾乎不對女人上心。”韓烈一臉的不信。
我說他不是對袁小姍就挺上心的嗎?
“他纔不上心呢,倒是袁小姍貼得很厲害。他只是應付而已。”韓烈說。
我心裡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倒希望他對袁小姍上心,這樣他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我喝到一定程度就喝不下了,就坐在那看韓烈和申俊你一杯我一杯地喝。別看韓烈年輕,那酒量其實驚人,我休息後,兩人又喝了一瓶五糧液,卻都還是端坐不動,並不見醉態(tài)。
“好了,回去吧,別喝了,再喝得醉了。”我勸道。
“我沒事,就怕俊哥醉了。”韓烈笑著說。
“臭小子,你不醉,我會醉?”申俊不爽。
男人一但在酒桌上拼起酒量來,那基本上也就離醉不遠了。我讓服務員過來結(jié)賬,不能讓他們再喝下去了。
但兩人都不幹,說是正盡興,還要繼續(xù)喝。
“還要喝是吧,那我也喝,大家一起喝死算了。”我搶過酒瓶。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好吧,那不喝了。”
兩人雖然喝酒,但意識清醒,韓烈打電話叫來人開車,還親自將我護送回家。
至於送我回家後兩人有沒有再喝,我不知道,但第二天早上沒看到申俊上班。
三天以後,傳出了申俊辭去陽光傳媒總裁一職的消息。
同一天的晚上,我接到申繼業(yè)打來的電話,讓我去醫(yī)院,說是有重要的事跟我說。
我其實不太想去,但如果他真的患了絕癥,那我想也有必要去看看他。
申繼業(yè)看上去確實有些虛弱,臉色很蒼白,但頭髮還是打理得一絲不茍,他示意我坐下。
“你確定你老婆和女兒不會找我麻煩?萬一她們突然殺進來,我可沒心思和她們打架。”
一提起那一老一少兩個惡女人,我是心有餘悸。
“不會的,你放心吧,她們出去了,上次的事,對不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那你有話趕緊說吧,說完我就走,我不想被你老婆給抓到辱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