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并著肩,頭靠著頭。
腳沁在冰涼的湖水里,夏夜的燥熱被一洗而空。
頭上,是星光漫天;腳底,是倒映水中的星空,交相輝映,還有螢火蟲點點,在他們的身邊飛舞著,夜風微涼,穿林,連樹葉摩擦的聲音都可以聽得到。
山間的夜晚,靜謐,卻不乏生機。
人置身其間,只覺得遠離塵囂,所有的凡塵俗事,都已經(jīng)忘記,只剩下一片平和。
“如果有一天,我們能放下所有一切,住到這樣的地方,種種菜、養(yǎng)養(yǎng)花,朝看云起云落,暮瞧夕陽西下,那該多好啊!”
朱承平感嘆道,側(cè)首去瞧謝宛云,卻見她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合上了眼,睡得像個天真的孩子一般,不覺失笑。
他輕輕地將謝宛云的腳從水中拿起,用衣袖為她擦干,套上了鞋襪,再將她的頭放在了他的膝蓋之上,從腰間抽出一管簫,嗚嗚地吹了起來,開始時,簫聲寧靜中藏著歡喜,讓人聽了極舒服;可是吹著吹著,就變得沉重了起來,似無有無窮的憂慮;再到后來,卻又變得感傷了起來,最后,則是綿綿不絕地不舍。
本來閉著眼睛狀似熟睡的謝宛云不知什么時候張開了眼睛,看著朱承平,他的臉龐在夜色中看不太清楚,一如,他們的命運。
不覺,淚落頰邊。
那樣的美好,那樣的讓人向往,可是,為什么聽了卻叫人覺得更悲傷呢?
夜深,寒起。
一只老鴉忽地驚起,掠過湖面,劃過一道黑色的影子。
朱承平這才驚醒,低頭往下,正與看著他的謝宛云的眼神對上,他的眼睛,深邃而悠遠,瞳色很黑,而且,好像有一層迷霧在里面一般,總是讓人看不清,謝宛云從來都看不透他,他的情意,似有似無,似真是假,總是如那浮萍一般,飄飄蕩蕩,沒個著落。
然而,這一刻,是迷霧褪去了嗎?
她竟然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滿滿的她。
又是錯覺嗎?
還是他演的一場戲,就像以前那樣一般。
他太過聰明,太會裝,即使到了現(xiàn)在,她仍然無法看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
可是,她的眼卻好像被粘住了一般,無法從他的視線里逃開;她的臉頰隨著他的接近,變得滾燙;她的心怦怦地跳得飛快,好像擂鼓一般……
這樣的感覺,她知道是什么。
曾經(jīng)的她,很熟悉。
她以為她的心已經(jīng)是一灘死水了,可是,這顆心現(xiàn)在卻似乎因為這個男人在漸漸地舒醒過來似的。
他的唇,越來越近了,近到她可以聽到他的呼吸聲,可以聞到他那熟悉的味道,一切,都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過去一般。
突然,她側(cè)過了頭,正好與他的唇瓣擦過;她捂住了唇,猛地跳了起來,然后,飛快地沖入了林間。她以為她可以,一直以來,她都做得很好,可是,這一刻的他,讓她覺得無法去面對。
他追上來了,大步的,像一只雄鷹一般,像一只猛虎一般,撲了過來,將她牢牢地固定在了樹和他的懷抱之間,他抬起了她的下巴,不允許她有任何逃離的想法:“為什么要逃?說!”
“不要問了,我不想說。”
謝宛云好像一只被逼到了墻角,無路可逃的小獸一般,她緊緊地咬著牙齒,試圖用最后的倔強抵抗敵人的進攻。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
朱承平是何等聰明的人,洞察人心的本事早就被他練得爐火純青了,又怎么可能看不透謝宛云的變化,他的心里因為這個發(fā)現(xiàn)滿是欣喜和滿足:“你喜歡上我了是不是?老實承認吧!你已經(jīng)喜歡上我了!”
這個男人,謝宛云又羞又怒又恨,她狠狠地看著他,驀地豁出了似地大喊道:“是的,我是喜歡你又怎么樣?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你了又怎么樣?那你呢?你究竟歡不歡喜我?”
她的眼因為激動,像火一般熊熊地燃燒著,充滿了生機。
有的時候像水,有的時候又像
火,總是這樣充滿了生命力,讓人呆在她的身邊就有一種活著的感覺。
朱承平嘆了一口氣,將唇落在了她的唇瓣之上:“傻女人。”
“我才不傻,你還沒有說呢!不說清楚,不準碰我,聽到了沒有?”
謝宛云命令道,但是,朱承平哪里聽她的,只把無數(shù)個深深淺淺的吻印在她的額間、臉上、唇上、脖子上,越來越下,最后,落在了那兩點如同梅花花瓣一樣的櫻紅上。他的手指靈巧地活動,不知不覺中,兩個的衣衫滑落在地,他的身軀也同時覆在了她的身上,高大和嬌小,寬闊和纖細,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是如此地強大而堅決,讓她無法抵抗。
不知不覺間,呼吸漸漸急促,汗水悄悄地滴落,她的腿被他的手抬起,交纏在他的身后,在即將失去最后理智的時候,她在他的耳邊狠狠地說:“現(xiàn)在不放開我,以后,就不準背叛我。要不然,我會殺了你的,我一定會殺了你的。”他說:“那就殺了我吧!我的宛兒。”
深夜的山里,連星星都隱進了云層之間。
男子的粗喘,女子的嬌吟,和著蛙聲、蟲聲,化為了一首山間的小夜曲,輕輕地奏響,原始而又醉人。
半夜,好夢正酣,窗響,有人低聲地喚著:“爺、爺!”
朱承平猛地驚醒,先低頭看向了身邊,只見謝宛云仍猶自在睡夢之中,不覺嘴角微彎。他輕輕地起身,卻覺頭皮微痛,低頭,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一絲頭發(fā)結(jié)在了一處,心中微甜,幾乎不忍心起床,外頭,卻又傳來了福貴的低叫“爺、爺”,朱承平曉得福貴不是個沒有分寸的,在這個時候叫他,必然是有什么要緊事,因此,狠了狠心,扯斷了這一根頭發(fā),下床來到了窗邊,微開窗欞,低聲問道:“何事?”
隨著福貴的稟告,朱承平的臉色微變,竟然會出這種事情,卻是叫他沒有想到的,難怪福貴這個時候也要叫醒他,看來,得立馬回京一趟了。
“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