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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第271章 不歸

長安,宣陽坊,虢國夫人府。

楊玉瑤這日本想打馬球,窄袖長袍都換好了,忽然發現遇到了不方便的日子,難免有些掃興。

明珠見她神色怏怏,忙去安排人熬了碗姜湯端過來。

“瑤娘,既不能打馬球,可想玩骨牌?”

“懶得動那腦子?!?

楊玉瑤坐在那端著杯酒在喝,下一刻酒杯便被明珠搶走,換上了姜湯,還念叨了她一句。

“這時候豈好飲酒的?瑤娘都快成酒鬼了?!?

“有何打緊?”楊玉瑤還是重新拿了酒杯。

明珠張了張嘴,本想說“薛郎若是回來見了瑤娘這樣”如何如何,但如今府中規矩是不能提薛白的。

就連薛白每次來信,楊玉瑤也都是不看,說“看它做甚”,只是明珠猜她私下里還是拆開看了的。

“奴婢昨日聽人說,洛陽白馬寺供奉的菩薩很靈,女兒家若是有身子骨不適,求求也許就好了。”見楊玉瑤不聽勸,明珠猶豫過后,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一句。

“是嗎?”

“嗯?!?

楊玉瑤端著酒杯忘了飲,握在手里摩挲著,以指腹溫柔地撫著那杯紋,像是在撫著某人的肌膚,末了,她秀眉一蹙。

明珠便知此事該是很難安排的,各方面都說不過去。

“讓念奴過來唱支曲吧?!睏钣瘳庉p輕一嘆。

時隔大半年,她最喜歡聽的曲子還沒變。

“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

咿咿呀呀的歌聲如黃鸝鳴叫,婉轉動人。

卻有一婢子小跑過來,邁進門中,只見楊玉瑤還是那身男裝打扮,正把念奴抱在懷里,姿態非常親昵。

一個是酥美人,一個是玉嬌娘,旁邊服侍的則是一顆明珠,場面無比綺麗……奇怪的是,偏有種被冷落的感覺。

“瑤娘,有客求見,這是禮單?!?

那禮單倒是很厚,但楊玉瑤心情不好,淡淡道:“不見。”

“對方說,此番前來拜訪,與調薛郎回長安之事有關?!?

“來者何人?”

“自稱邢縡,戶部侍郎邢璹之子?!?

~~

邢縡正低著頭坐在虢國夫人府的大堂上,聽到花璧后有動靜響起,他稍稍側頭,先是看見一雙靴子,還以為是府中管事來了。

片刻間抬頭一掃,他才發現原是個男裝打扮的麗人,身材好生高挑。

畏于虢國夫人的權勢,他連忙又低下頭去,叉手行禮道:“見過虢國夫人?!?

“沒耐煩聽你講別個用的,說如何把我義弟調回長安,還有,是何官職?”

“萬年縣尉。”邢縡不敢怠慢,誠懇道:“李義年老很快就要致仕了,京城要職,想要的人很多,薛郎若要,該早些謀劃。”

楊玉瑤這才點了點頭,道:“看茶?!?

萬年縣尉要出闕之事,她其實也聽說過,但薛白那邊一直反應不甚強烈。

而楊家雖富貴至極,可真到了關于朝政之事上,若無薛白出謀劃策,總有點不知所措,楊銛、楊國忠顯然繞不開李林甫來定奪官位,楊玉環則說她近來不宜給薛白請官。

倒沒想到,有人主動找過來。

“直說,你有何門路?”

邢縡道:“實不相瞞,小人是御史大夫王公派來的,王大夫在吏部說話尚管用,只需國舅在中書門下省配合,可直接調動薛郎的官位?!?

楊玉瑤就算再懶得動腦筋,也知道這是王鉷希望楊銛也出面一起對抗李林甫了。

這其實與薛白的主意算是相符的。

“有些事,想必薛郎并未告訴虢國夫人?!毙峡f又道,“他在偃師,屢次遭遇刺殺?!?

“什么?”

“據我所知,是李林甫密令安祿山遣范陽勁卒往偃師,縱火、下毒、刺殺,無所不用其極,誓要取薛郎性命?!?

“他敢?!”楊玉瑤怒叱一聲,須臾反應過來,問道:“你如何得知的?”

“王公派人往偃師查驪山大案的詳由,查到了安祿山?!毙峡f道:“這些年來被李林甫怖殺者難道還少嗎?今薛郎查到安祿山逆罪之證,豈不慮對方狗急跳墻。為他安危計,當將他調回長安了。”

邢縡還真是帶著誠意來的,眼下楊黨與王鉷合作是利益使然,聯弱抗強,自然之理。

另外,王鉷深恨楊國忠這短視貪鄙之輩,認為其不足與謀,讓楊玉瑤積極把薛白調回來,才能教人安心。

~~

明珠再次把姜湯遞到楊玉瑤手邊,只見她沉思著,端起喝了一口,喃喃道:“也該回來了?!?

“是,外放了大半年,且立了許多功勞,若不升遷,倒顯得朝廷不公呢?!?

明珠這般應著,倒顯得她一介婢女也很懂朝廷大事一般。

楊玉瑤聽了竟覺得很有道理,吩咐道:“備車,我去見見阿兄。”

虢國夫人府遂忙碌起來,除了備車馬,一些房間開始收拾整理,婢子們搬出被褥到陽光下曬著。

……

楊銛府近年來愈發門庭若市,持著公文或禮物來拜會的官員來來回回。

楊玉瑤到了,竟也被安排在花廳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楊銛。

“阿兄好大的排場?!?

“三娘見笑了?!睏钽敋馍粗€好,竟連原本有些灰白的發色也重新變黑了,他由婢女扶著緩緩坐下,道:“雖說我不是實權宰相,但總該多關心國事?!?

如今掌權到這一步,他當然也很志得意滿,飄然的喜色是能夠讓人感受到的。

楊玉瑤聽得好笑,道:“那我就不多打攪阿兄治國了,直接問吧,打算何時把阿白調回來?”

“是哪邊催伱了?”

不得不說,楊銛這氣定神閑的一句問話,頗有種老謀深算的味道。

或許他的才能一開始不足以為相,但坐在這位置上久了,終究是有了宰相氣場。

楊玉瑤道:“王鉷?!?

“果然?!睏钽敺路鹪缬蓄A料,“不急,官場上的事,對方愈急,我們就愈不能急?!?

“我才不管官場上的事,只問如何把阿白調回來。如今有了王鉷配合,只需要阿兄一封批文?!?

“我一批,那就是明面上與李林甫撕破臉了?!睏钽數?,“如今先不必有所動作,且讓李林甫與王鉷兩虎相爭,不能因一個小官職亂了分寸啊。短視、貪心乃成事的大忌……”

“我不管這些有的沒的,只問問阿兄,他留在偃師是否會有危險?”

這問題楊銛就回答不了了,捻須不語。

楊玉瑤當即便發了火,道:“阿兄為了當宰相,卻拿他的性命來權衡冒險,若他有個三長兩短,你還有本事當這宰相嗎?!”

“三娘,你好不講道理,這事其實是阿白……”

“講什么道理?我不管,馬上把阿白調回來!”

“咳咳咳?!睏钽斂人云饋?,連連搖手,道:“唉,為兄也不知如何與你說,如今你我之間的見識已差得太多……”

楊玉瑤一旦撒潑卻也是十分難纏,徑直起身把桌案推倒,杯盤咣啷地摔了一地,非要楊銛把薛白調回來。

楊銛是嗣子,從小就讓著幾個姐妹,對此毫無辦法,只好悶聲挨著她的罵,顯得有些懦弱。

末了,他嘆了口氣,應道:“我難道不想讓他回來嗎?可真做得了主嗎?”

其實他也累,世人都說楊家如今富貴至極,可他已愈發意識到往后的風險;他看似貴為宰相,實則尚無權力,謀劃皆出自薛白;且隨著勢力愈大,服眾、安撫人心都能讓他耗費許多心神,如楊國忠想獨攬太府之事,元載想攬榷鹽之權,李林甫苦苦逼迫,王鉷若即若離。

任相以來,楊銛看似威嚴,可夜里常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這等疲倦感卻不知與誰說。連最親的兄弟姐妹幾人,富貴之后能說心里話的機會反而更少了……

這日,楊銛思來想去,意識到問題不在于楊玉瑤的態度,而在于王鉷已經開始使手段拉攏了。從這點來看,他的政治嗅覺已變得敏銳。

同時,此事也讓他感到扛不住壓力,于是當天便派了人往偃師去勸薛白回長安。

其實他也認為薛白回長安的時機已經到了。

~~

四月下旬,偃師縣。

今年自開春以來,河南府就未下過幾場雨,土地干涸,看起來硬梆梆的。

有經驗的老農對此竟是有所預料的,古人千百年來凝煉的智慧便體現在一句句的農諺上。

薛白雖無這種智慧,但重視農人的意見,打算把偃師城郊的幾條水渠延伸,形成一條完整地、能引洛河水灌溉大部分田地的中州渠。

這日到邙嶺望了地勢,下來時遇到幾個擔著水桶的老農。

薛白問了幾句,得知他們是從四里地外的井里提水過來的,這天氣不算炎熱,但這么重的擔子壓在肩上走如此之久,其間辛苦非親歷者恐難以體會。

“縣尉,如今我們還能擔水來,就怕再晚些還不來水,莊稼可得旱死哩?!?

“水渠已經在修了,當能有所緩解,大伙也盡些力,多保住收成,哪怕有損失,縣里也會看著再減些稅賦……”

這些話其實是不宜說得太明白的,或可能影響農戶的積極性。打打官腔反而會省去很多麻煩,但薛白有耐心,愿意多作解釋。

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薛白也求不來雨,但他肯到田地上來,肯關心他們的收成,就已經能給到農戶許多信心。

他雖以血腥手段除掉了幾家大戶,這些農戶卻是一點兒也不怕他,圍著他說各種農事。

遠遠地,一道身影從縣城的方向跑來。

“縣尉,京城來人了,是國舅派來的?!?

老農們聽了愈覺欣慰,認為縣尉能耐大,還能與國舅有交情。

薛白反而有些許的憂慮,再次看了一眼農人們愁苦的臉,返回縣里。

……

在縣署等候的竟是元載。

元載素來沉得住氣,今日風塵仆仆地坐在花廳里,竟有些坐立難安的模樣。

好不容易一見薛白回來,他立即便起身行禮,笑道:“恭喜薛郎又立了大功,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元載、楊國忠與薛白都算是長安官場中最上進的一批人。

彼此一見面,就能感覺到那股努力進取的熱情,其實是讓薛白很親切的。

“元兄竟有空到偃師來?”

“正好有些公務?!痹d道:“另外,朝中確有大事……”

“我暫時回不了長安。”

不等元載說完,薛白已給了明確的答復。

他眼下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一個個攤子已經鋪開了,開荒、修渠、減稅等等,一旦由旁人接手,如何能保證執行下去?

元載一愣,完全出乎了意料,問道:“為何?”

“時機未到。”薛白道:“我若調回去了,如何再以高崇兄弟的案子作為籌碼?且豈非馬上要被逼著表態?總而言之,我們坐壁上觀,眼下戲還未開場,豈能被人請上臺去?”

換作旁人也就信了,元載卻了解他,道:“以薛郎之能,回了長安定能解決這些問題。立了功勞、熬了資歷,你待在偃師已無必要,反而有可能被右相派御史除掉?!?

薛白笑著搖手,表示不在意。

元載道:“何況,萬年縣尉一職可遇不可求,錯過了這一次,不知何年才能有闕額。官場上,一旦受挫就耽誤一輩子的例子屢見不鮮啊。”

他很熱切,因為換作是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升官,他認為薛白是同路人。

薛白確實也喜歡升官,但不愛做選擇,他喜歡都要。既然敢拒絕這個萬年縣尉,他自是不怕沒有闕額,因此一直顯得很淡定。

元載見他這態度,不由疑惑問道:“薛郎到底是為何?”

“我在偃師縣還有未竟之事。”

“何事?據我所知,王鉷已答應由你來推薦偃師官員。”

“對民生不放心?!?

元載一瞬間似有些訝異,挑了挑眉。

薛白笑了笑,問道:“信嗎?”

元載沉默了一會兒,嘆息道:“我亦出身貧寒,如何不信?”

這態度倒是讓薛白有些詫異。

他深深看了元載一眼,意識到自己總是以千年后的眼光,將其看成一個大貪官、大奸臣。

其實今日的元載已顯出些貪心、不擇手段的特點來,但至少此時此刻,還未泯一顆經世濟民之心?但不知還有多少。

元載竟沒有再勸薛白,一路奔波而來,他亦是累了,在驛館住下。

……

次日,兩人一道往偃師城郊巡視,邊走邊談。

“薛郎可知,楊國忠自從改了名,愈得圣人器重,尤其是打點太府之后,更是青云直上。”

薛白聽了毫無羨慕。

在他看來,楊國忠以圣眷打點些財物的東西,他在地方上的收獲亦不小。

“換作是你打點太府?!毖Π讍柕溃骸澳茏龅阶屖ト藵M意嗎?”

元載沉吟著,應道:“應該是……能的?!?

“我大概是不能。”

“實話與薛郎說。”元載道:“我很希望你能盡快回長安,除了應對朝中局勢的變化,也是壓一壓國舅身邊一些愛搗亂的人?!?

可以看得出來,薛白離開長安之后,以楊銛略有些軟弱的性子,楊黨內部很快已經出現了矛盾。

元載這話,指的顯然是楊國忠了。

“我會回去。”薛白道:“沉住氣,等到入冬以后吧?!?

“這樣吧,等到新任的縣丞顏春卿到了,薛郎若放心,則可早些謀劃升官?!?

“地里的莊稼卻不能早些熟,總不能拔苗助長?!?

元載轉頭看向遠處正在修水渠的人們,注目良久。

他是懂怎么當官的,薛白若是想要政績、或者說是收買人心,只要趁現在糧價還未漲,以官府的名義低價收了糧食,等今年若是旱情欠收,高價賣一批,再拿一批賑災,如此,政績與民心也就都有了。

薛白卻大動干戈做這些事。

這趟來,元載本是有所期待的,助薛白謀劃升官;聯合王鉷扳倒右相;往后再壓倒王鉷、楊國忠,十余年或二十余年間他們或能攜手進入宰執之列。

此時他不免有些失望,薛白似乎變了,又好像沒變。

“一縣之地終究是太小了?!痹d道,“國舅已有資格與王鉷、李林甫爭宰執之權,到時能改變的遠不僅是一縣的民生。”

“爭的哪是宰執之權?是圣眷。”

薛白笑了笑,心知那些人爭的僅僅是一個給李隆基當狗腿子的機會。

一旦脫離了田畝人口這些最底層的東西,廟堂之爭奪的權力只是空中樓閣而已。

……

元載最終還是沒能勸說薛白盡快調回長安。

他在偃師待了兩日,在一個清晨趕回長安,奔向一個他認為的能夠迅速讓他飛黃騰達的權力斗爭當中去。

薛白反而慢了下來,安安穩穩地當著他的縣官。

~~

元載趕回長安,才到家中,王韞秀便告訴他楊銛有急事相招,讓他一回來立即過去。

待到他一到楊府,楊銛便問道:“阿白何時回來?”

“薛郎醉心于治理偃師,言最快也要待冬月歸長安。”

“這如何來得及?!”楊銛不由著急,道:“朝中已有大事。”

“請國舅指教?!?

“就在數日之前,丹州刺史趙奉璋列舉李林甫二十余條罪狀上告。”

元載眉頭一動,莫名有些興奮,他感到這是鷸蚌相爭,已準備好漁翁得利。

楊銛又道:“奏狀還未送入宮中,李林甫卻得知消息,命人羅織罪名逮捕了趙奉璋,以妖言罪將其杖殺?!?

“是王鉷指使的趙奉璋?!痹d道,“必然如此?!?

薛白不在,發生了如此大事,楊銛遂問道:“公輔可有高見?”

元載聽了,忽然意識到其實薛白不回來于他未必是壞事。

他或可以成為楊黨真正的智囊。

“李林甫有些力不從心了。”元載分析道,“換作是以往,他絕不會讓事情鬧到這般大的地步??梢娡蹉p出手確是凌厲,遠不是東宮的實力可比?!?

“可趙奉璋已被杖死了。”

“這是給圣人看的?!痹d道:“看似李林甫贏了,可若是圣眷不在他,杖殺堂堂太守,反而是李林甫惹圣人不快的開始。”

楊銛悚然而驚,問道:“王鉷故意的?利用趙奉璋之死對付李林甫?”

元載點了點頭,道:“當是如此。”

“我們該如何做?”

“國舅不急,靜觀其變即可?!痹d沉吟著,又道:“但若想知事情進展,可向貴妃打探圣人對趙奉璋案的看法……”

僅過了三日,元載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是對的。

趙奉璋案發生之后,圣人親自下詔,貶謫了一些李林甫的心腹官員。

其中包括諫議大夫宋渾甚至還是名相宋璟之子,只因與李林甫親善便被貶謫嶺南。

再加上薛白從偃師送回的一些證據,直指逆罪案與安祿山有關。

如此種種,讓人感到王鉷這次或許真能扳倒李林甫……

~~

五月初十,一名五旬年歲的老者騎著驢進了偃師縣城。

他對此地十分好奇,也不先找住處,而是到處逛逛。

難得的是,這么小一個縣城,茶館里竟還有賣民報,甚至還有專門讀報的人。

老者見那邊熱鬧,于是也過去買了一壺茶湯,坐在那聽人讀報,一邊喝茶。

這民報上刊的卻是些離奇的故事,此時在說的這一個是《貍貓換太子》,講的是海外有個小國……

老者正聽得有趣,忽然,有人在他面前坐下,問道:“敢問可是顏縣丞?”

這是個女娃,一身男裝打扮,手里拿著柄短刀,站沒站像,坐沒坐像,歪著腦袋看著老者,一臉得意。

“你是誰?”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偃師渠帥任木蘭是也!”

“久仰,老夫顏春卿,渠帥如何知曉我是我?”

任木蘭道:“我自然有一幫兄弟盯著,你一進城就認出你了……走吧,報紙也聽好了,隨我到縣署去。”

顏春卿頗有閑情逸致開玩笑,撫須道:“有勞渠帥帶路了?!?

他這態度倒是讓任木蘭頗為歡喜,認為這個新來的縣丞也不錯。

……

到了縣署,先是見過呂令皓,之后才去見薛白。

從這里,顏春卿就看出薛白雖無主官之名,卻已有主官之實。

“薛縣尉?!?

“不敢?!毖Π酌Φ溃骸拔以摲Q顏公為大伯?!?

顏春卿也不推拒,笑道:“公堂上還是稱官名,私下再稱大伯不遲?!?

他作為長輩,態度很謙和,隱隱地對薛白還有些敬畏。

“好?!毖Π椎溃骸按蟛判摹!?

兩人落座,尚未開始敘舊,顏春卿已先開口道:“薛縣尉可知老夫從何處調任來的?”

“何處?”

“丹州,云巖縣?!?

薛白馬上反應過來,問道:“趙奉璋一案,可與你有關?”

顏春卿緩緩道:“不僅是有關,而且趙太守所擬的二十余條罪證,證據皆在老夫手中。不過,老夫也并非有意沾惹此事,恰逢其會罷了?!?

薛白馬上明白過來,王鉷這是非要將他綁到同一條船上……

129.第126章 自由128.第125章 敵友175.第172章 引見第384章 畫師92.第92章 申告第616章 弒君的刀222.第219章 賜浴第497章 機會第615章 激化339.第331章 天下本無事第631章 城府136.第133章 歲考第383章 仕女圖84.第84章 骨牌182.第179章 實言34.第34章 價高者得162.第159章 切割50.第50章 坐實第406章 北都重鎮第512章 眷留皇位第428章 盟主15.第15章 大理寺58.第58章 人脈網第430章 私兵70.第70章 夾縫生長248.第246章 釋放第585章 守土之戰264.第262章 奪印182.第179章 實言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44.第44章 信任第573章 舊部257.第255章 新田第579章 各打算盤第469章 貴庶第633章 風雪故人來第441章 都不團結第419章 殺雞用牛刀第581章 一網打盡338.第330章 疑惑218.第215章 劉氏吉主234.第231章 燈籠93.第93章 罪名64.第64章 上元夜第622章 秀民第357章 入城第371章 瘦死的駱駝第398章 有身份的人第345章 本沒有路30.第30章 勢力網306.第300章 春來明主封西岳102.第102章 攢局第494章 放下屠刀272.第268章 春歸63.第63章 佳節第371章 瘦死的駱駝第485章 謊言第511章 讓位第497章 機會第517章 《春秋》第548章 殿下155.第152章 新派系244.第241章 點燃325.第317章 掖庭宮第503章 見公義而忘私利296.第290章 師徒121.第121章 舊事第393章 下一步第570章 融洽128.第125章 敵友260.第258章 分化與抱團198.第195章 李花第494章 放下屠刀第348章 渡河156.第153章 妙法第452章 長安亂335.第327章 哪吒186.第183章 手段119.第119章 結交邊將320.第312章 回門第436章 都在努力338.第330章 疑惑第553章 執政263.第261章 揮鋤173.第170章 定角第587章 重臣249.第247章 接手第409章 壯膽299.第293章 潑冷水339.第331章 天下本無事第632章 唯我獨尊第360章 捷報328.第320章 軍器第374章 新的平衡53.第53章 珍饈第515章 第522字 當啷27.第27章 邊軍履歷99.第99章 得寶歌第387章 巖羊78.第78章 租庸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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