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說了,您,您殺了雪良娣的狗兒,所以,所以讓您去殿下身邊伺候他幾天,權當是懲戒了……”
劉玉瑤以為自己還沒睡醒,一時聽錯了,扭頭看了一眼弄影,略有些奇怪道:“小安子說,讓我去伺候太子?”
弄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表示她沒有聽錯。
劉玉瑤打了個呵欠,有點不太滿意的伸伸懶腰道:“別人家的太子妃也這樣嗎?”
弄影繼續冷冰冰道:“太子妃只有你一個。”
“哦……”她繼而又抬高聲音對門外的小安子道:“你回去吧,我一會過去,不過我可不敢保證能把他伺候好了。”
小安子似乎沒想到劉玉瑤答應的還挺痛快,如蒙大赦,趕緊忙不迭道:“好好好,奴才這就回了,娘娘也過來和殿下一道用早膳吧。”
“行!”她展顏一笑,在宮人為她梳妝打扮完畢后,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看上去還算不錯。
繼而又問弄影道:“剛才小安子是說太子上朝去了吧?”
弄影也在奇怪這個問題,本以為太子這次會推脫身體不適晚幾天再上朝,沒想到他今天就去了。
“嗯。”
“那是不是說,我以后也不用禁足東宮了?”
弄影卻冷冰冰道:“你還覺得自己對皇后得罪的還少嗎?老老實實等到一月期滿再出去吧。”
“哦……”不滿的嘟著嘴巴,她顯然又有些不開心了。
跟弄影去往太子住處的時候,已經有人早早的等在那了,不是別人,卻是蘭雪堂的孟雪。
只見孟雪端坐在椅子上,以手支頤,微閉雙目,似乎在養神小憩,在劉玉瑤走進去后她還是一動不動。
直到弄影干咳一聲,這才驚醒了孟雪,孟雪身邊的丫鬟忍不住剜了弄影一眼。
劉玉瑤沖她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又忍不住伸了個懶腰,錘錘腿。
這邊孟雪起身,屈膝道:“妾身參見太子妃娘娘。”
“嗯,你是不是也起早了?沒事,繼續睡吧,就當我不在好了
。”
孟雪什么也沒說,抬起頭來,幽幽看了劉玉瑤一眼,在椅子上坐下。
只聽孟雪身后的小丫鬟道:“我家良娣每天都起的很早,太子上朝的時候還會伺候殿下更衣梳頭,送殿下上朝。”
“哦……”劉玉瑤隨口應了一聲,倒沒再說其他。
只聽那丫鬟又道:“我家良娣現今精神不濟卻不是因為起的早,而是因為近日來都被噩夢折磨,娘娘居然沒做噩夢?”
劉玉瑤不明所以:“我為什么做噩夢?難道東宮最近流行做噩夢了?”
“娘娘殺死叮當,將它烹食,難道就不會夢到叮當血肉模糊的往娘娘夢中去索命?!”那丫鬟說的咬牙切齒。
只聽孟雪幽幽說道:“你少說兩句吧,盡說到我的痛處……”
“是……”
“是啊,你少說兩句吧,省的你家主子想起自己是怎么殺死一只無辜小狗,然后嫁禍給姑奶奶我,以至于心慌頭慌,睡也睡不著覺!”
劉玉瑤沒好氣的冷哼一聲,對孟雪的行為她早已厭惡。
“你胡說!殺死叮當的明明是你!”那丫鬟怒道:“你敢做,為什么不敢承認!”
“反正不是我做的,你愛怎么說怎么說,姑奶奶是君子坦蕩蕩!”
“老天爺看著呢!叮當一定會去找你索命!”那丫鬟繼續不依不饒。
劉玉瑤覺得委屈,將頭扭到一邊,也懶的和她理論了,叮當要是在天有靈,指不定找誰索命呢!
弄影忽然開口道:“娘娘說什么?”
劉玉瑤先是啊了一聲,又一臉茫然的看著弄影。
只見弄影雙手交握在腹前,面無表情的說道:“哦,娘娘說這丫頭以下犯上該打?”
“我說了……”嗎?一個嗎字還沒出口,就聽弄影就沖外面呵道:“來人!”
兩個丫鬟快步走進堂中,屈膝行禮。
弄影說道:“雪良娣身邊的丫鬟以下犯上,誣蔑太子妃,掌嘴,讓她長長記性!”
那兩個丫鬟聽聞,默默對視了一眼,似乎有點猶豫。
因為在這東宮,自從太子妃嫁進來之后,這里不管良娣還是仆從,都勢力的拜高踩低,無一例外的圍繞在受寵的雪良娣身邊,對正宮太子妃反而是百般冷落和無視。
現在聽到弄影的命令,自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
只見弄影柳眉倒豎,又呵斥一聲道:“都聾了嗎!”
嚇的劉玉瑤往后一縮,卻在心中不住為弄影叫好,真看不出來啊,弄影不僅冷冰冰的,也還挺有氣勢,也知道為自己出頭,真想和她義結金蘭啊!
這一聲呵斥倒起了作用,那兩個丫鬟得令,快步向孟雪身邊走去。
她身后的小丫鬟頓時就嚇的花容失色,大聲叫道:“不要!良娣!良娣您救救我啊!”
孟雪也著急起身道:“太子妃,您何必將對我的怨憤發泄在一個宮女的身上。”
劉玉瑤這一次裝傻起來:“我對你沒怨憤啊?我只是覺得剛才她說話不好聽,所以想發發火嘍,有本事你也打我啊……”
孟雪萬萬沒有想到,堂堂東宮太子妃居然耍起無賴來,張口結舌道:“不,不行!你不能打她!”
“那就連你一起打好了。”劉玉瑤笑的陰險狡詐。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個,孟雪嚇的臉色蒼白。
而那兩個宮女紛紛上前去,一個拉住小丫鬟的手,一個左右開弓就在她的臉上甩了兩巴掌。
小丫鬟尖叫道:“你憑什么打我!太子殿下回來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良娣,良娣你要為奴婢做主啊!為奴婢做主啊!”
自己身邊的人被打,雪良娣不管是于面子上還是感情上都有點過不去,但看到劉玉瑤的囂張模樣,卻是只能氣的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聽劉玉瑤又施施然說道:“看來你還是不知錯啊,繼續打,打到她知錯為止!”
“是……是!”宮女又在小丫鬟臉上打了起來,被打的人全程都在罵罵咧咧。
只聽弄影冷然怒道:“沒吃飯嗎!打人的沒力氣!罵人的卻渾身是勁!”
弄影平日在東宮就是個冷面閻王,這么一呵斥,兩人也不敢懈怠,打人的動作更狠了幾分,啪啪啪落在臉上,聲音清脆,終于讓那個小丫鬟從一開始的謾罵到最后的嗚咽哭喊了。
焦嬤嬤扭動著肥碩的身子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太子妃正坐在主位上喝茶,雪良娣坐在一旁渾身顫抖,而兩個宮女正架著雪良娣身邊的丫鬟,左右開弓一個勁的掌嘴。
一看這架勢,身在宮中多年的她必然看出這是太子妃和雪良娣之間又起沖突了。
連忙跪地求饒道:“娘娘,您犯不著為了一個奴婢氣著自己啊!”
劉玉瑤一臉茫然道:“我沒氣著自己啊,要說剛才還有點生氣,現在人也打了,氣也出了,心里挺痛快啊。”
焦嬤嬤登時語塞,又急忙說道:“她畢竟是雪良娣的人,您就當是賣雪良娣一個人情,一個面子,可不要把好好的一個姑娘給打壞了啊……”
劉玉瑤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被打的人,那打人的宮女根本沒用全力,有意放水,打到現在,那兩邊的腮也只是紅了紅而已
。
只聽劉玉瑤沒好氣道:“好吧,好吧,不要打了,不過我不是給孟雪面子,是給你面前,雖然你表面兇了點,但比某些人藏著的壞心眼可好多了。”
焦嬤嬤連忙叩謝道:“謝娘娘,謝娘娘!”
“起來吧。”
這邊焦嬤嬤才從地上爬起來,太子后腳就回來了。
他今日穿著明黃的錦衣蟒服,戴珠玉翠冠,容顏峻拔,玉樹臨風。
回來一看到這一屋子的人,雙手一攤道:“給本太子把這外裳脫了。”
孟雪擦一把眼淚,快步走上前去,為太子解開腰帶,脫下繁重的外衣。
太子劍眉一挑,看了孟雪一眼,又看劉玉瑤和焦嬤嬤一眼,再看堂中的架勢,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干咳一聲,順勢問道:“怎么了?”
雪良娣將外裳交給宮人道:“沒怎么,殿下回來就好。”
“怎么沒怎么。”劉玉瑤站起身不滿道:“孟雪的丫鬟罵我,被我給打了!”
太子看了孟雪一眼,又看那丫鬟跪在地上,果然在捂著臉低聲啜泣。
“可真有此事?”
孟雪急急辯解道:“沒有,誰敢以下犯上去罵太子妃娘娘,左不過是娘娘不肯承認殺死叮當一事,惱羞成怒……”
“這都什么成年往事了,有什么好聊的吧?”劉玉瑤無奈走過去沖太子道:“你那天怎么說的?只要我說叮當不是我殺的,你就相信我,好,我告訴你,叮當不是我殺的,這事兒可以翻篇了嗎?”
孟雪驚駭的看著太子,又看看劉玉瑤,哭的梨花帶雨:“殿下……”
太子李徹那一雙漆黑深邃的眸中倒映著劉玉瑤的身影,與這個得意的小女人對視,他半晌之后忽然開口道:“是,我信你。”
“殿下!”孟雪如遭晴天霹靂,委頓在地,仰頭看著這個她深愛了多年的男人。
太子沒有回應她,只是往一旁的偏廳走去:“傳膳吧,太子妃過來伺候。”
剛走到門口,又忽的轉身,險些撞上小跑跟上來的劉玉瑤,他指著孟雪的那個小丫鬟,怒眉橫豎道:“把她給我發落到敬事房去好好管教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