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完了正事,林逸凡便竭誠邀請葉鴻羽過府一敘。葉鴻羽哪敢與他太過親密,只是象征性的前往他府上拜會一下,便立即返回驛館。
雖然不敢與橫山一眾官員來往過密,但葉鴻羽卻是對橫山治下的情況十分好奇。一連幾天都流連于夏陽城中,四處探訪民情。
經過這幾天的體察,葉鴻羽對橫山越來越感興趣了。在他看來,橫山處處透著與眾不同的景象,各種前所未聞的新事物層出不窮,讓他大為吃驚。便比如百姓,竟然人人識字。經常看到一群普通百姓坐在路旁的椅子上,拿著一張邸報津津有味的看著。忍不住好奇上前詢問,這才得知,原來橫山從一開始便全力開展掃盲班,強制百姓們識字讀書。直到如今,橫山百姓已經有近半以上的人認得了字。這讓葉鴻羽大為驚懼,這可是教化之德啊,一旦百姓人人讀書識字,明白事理,那天下大同豈不是為期不遠了?這位林大人是如何做到的?一連串的疑問在他心中生成,恨不得去找林逸凡問個明白。
然而,更讓他吃驚的是,這些百姓手上拿著的邸報,上面竟然刊印著橫山高層制定的各項行政規劃,用淺顯易懂的話語告訴百姓們施政的得失。理學上主張’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而橫山卻反其道而行之,軍政大事統統告知百姓,這,這如何能行得通,他就不怕民心動蕩,秩序崩壞嗎?葉鴻羽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林大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帶著心中的無數迷惑,葉鴻羽耐下性子與那些百姓進行攀談,沖他們口中又知曉了許多橫山的情況。原來,橫山自從占據了這片遼闊的草原之后,便大力開墾官營農場,興建工坊,主持各項工程建設。但橫山并非無償征召百姓服役,而是采取招募的辦法,給予每個愿意做工的百姓錢糧作為報酬。但是憑借著繳獲的金狼人物資,橫山是不可能撐到了現在的。于是他們大興商貿,開辟了一條通往沙州的黃金商路,使得商品和銀錢,源源不斷的流入橫山之中。而依靠著商品在橫山的交易,又將付給百姓的工錢收回來。如此循環往復,才能支撐起橫山的穩定。只是,如此一來,橫山嚴重依靠商貿,若是有一天,橫山被封鎖起來,那豈不是很快就要崩潰了?
葉鴻羽心中隱隱有些擔心,同時也有些意動,不知道該不該將橫山的這個弱點告訴主公。
不過橫山的一些政策,在葉鴻羽看來,確實是惠民善政之舉。于是他便將其一一記錄下來,希望回去之后能夠說服主公,借鑒橫山的一些創舉,將李家勢力整合起來。
一連幾天的游歷,讓葉鴻羽感受到了橫山的不同,這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勢力,如同朝陽一般緩緩升起,勢不可擋。這讓葉鴻羽心中充滿了焦慮和好奇,心底里不住的問自己,李家真的能夠擋住橫山的崛起嗎?
隨著秋收的日子越來越近,整個橫山都開始忙碌起來。現在不僅僅有數十萬畝的麥子要收割,距離出兵的日子也在迫近。許多工坊早已開始加班加點的生產軍備,橫山軍的集結也越來越頻繁,從各地趕來的隊伍慢慢匯聚在夏陽城軍營之中,接受戰前的遴選。此次南下,面對的是強大的朝廷大軍,有著大義的名義,足以讓軍心動搖。因此,此次遴選,將要挑選出一批對橫山忠誠度較高的戰士,如此,才不會在面對朝廷大軍之時,軍心動搖,士氣低迷。
這一天,秋高氣爽,兩萬騎兵的挑選已經宣告完成。林逸凡特意邀請葉鴻羽一行人前往軍營觀禮,他準備在出征前檢閱兩萬出征將士。
當葉鴻羽等人來到軍營之中,頓時被那有如黑潮一般的騎兵隊列所震懾。在他們眼里,這兩萬騎兵絕大部分身著黑色皮甲,唯有胸前鑲嵌著一塊一尺方圓的鐵板;頭上戴著的是一頂帶檐邊的鐵帽子,看起來頗為怪異;這些騎兵身上不但佩戴著一柄黑黝黝的馬刀,在其背后還背著一柄強弓,而在馬背上還豎臥著一柄長槍,兩壺箭矢分列馬身左右。然而最吸引人的是騎兵前面那數千鐵甲騎兵,他們身上穿著一件重甲,將整個人嚴嚴實實的封閉在鐵疙瘩里面,便是座下的戰馬,也在其頭上披了一件鏈甲,這些騎兵的身上只有兩樣武器,一柄長槍,一把馬刀,但帶給人的威勢卻是強大無比。
眾人忍不住在自己的腦海中腦補出一幅畫面,在一片陣列森嚴的軍陣前,數千身著鐵甲的騎兵發起沖鋒,沉重的馬蹄聲猶如雷鳴一般,帶著無數煙塵,如同地獄里沖出來的惡魔一般,撞入軍陣之中,在沉重的鐵甲戰馬的沖擊下,無數長槍齊齊折斷,無數人影撞飛出去,鮮血四濺,血肉橫飛。
“這,這些就是橫山軍中最強大的鐵甲騎兵嗎?”李端癡癡的看著那三千重騎兵,眼中充滿了羨慕之色,恨不得自己能夠率領這支無雙鐵騎,縱橫天下。
林逸凡正站在他們身旁,聞言,不由笑著轉頭說道,“不錯,這就是我們橫山費心心力組建起來的鐵甲騎兵,雖然只有三千之數。但我相信,即便是數萬步卒,也能一舉擊碎他們。李端公子,我這兩萬騎兵,可還入你法眼?”
李端聞言,不由苦笑道:“林大人說笑了,如此強兵,天下少有,在下豈敢輕視。”
“林大人,組建如此之多的騎兵,即便是朝廷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大人您是如何做到的?”葉鴻羽望著這些騎兵,感慨萬分,心中也是疑惑重重,立即趁機問道。
林逸凡微微瞥了他一眼,含笑道:“無他,胡服騎射,師夷長技而已。”
“胡服騎射,師夷長技?”葉鴻羽微微一怔,眼中的疑惑更甚,“還請大人解惑。”
”先生這些日子經常在城中走動,應該見過馬球賽事吧?“林逸凡微微一笑,反問道。
“不錯,城中不止有馬球賽,還有蹴鞠賽,馬術賽等等,不知大人此問何由?”
林逸凡抬眼看向正在整隊的騎兵,臉上露出自豪之色,繼續問道:“先生可知,為何無比貧瘠窮困的金狼人,能夠控弦數十萬騎兵?而我們中原王朝想要組建一支騎兵,卻要耗費錢糧無數,非三五年不能成軍?”
“這?”葉鴻羽眉頭微皺,仔細思索了片刻,才道,”金狼人之所以能夠輕易聚集數十萬騎兵,蓋因其民自小便與馬為伴,常年騎兵打獵牧羊,這才練就了一番騎射本領。而其性貪婪,以劫掠為生,故而不需后勤輜重,這才能輕裝簡行,就糧于敵。而中原王朝的子民與耕種為生,而且中原本就不產馬,馬匹來源昂貴無比,能騎馬者只在少數。想要訓練一直騎兵,從購置戰馬到訓練成軍,這中間就要耗費大量的錢糧來維持。再加上出征之時倚重后勤供給,騎兵消耗抵得上三名步卒,因此,中原王朝想要組建一支騎兵,便十分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