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野?楚牧被逗笑了,十分無辜:“皇上冤枉臣了,您可能沒有見過臣撒野的樣子。”
言外之意:現在啊,還算客氣的。
一邊的方公公聽了,人都傻了,更別說帝君,氣得語塞:“你——”
這時,殿外內事公公進殿稟報。
“皇上,東宮差人來傳話了。”
順帝壓下心頭的火氣:“宣。”
來人是皇后宮中的掌事宦官,蘇總管,乃國舅府的家生子。
順帝問道:“太子如何了?”
蘇總管回話:“回皇上,殿下已經無大礙了,只是尚不可下榻,這便差奴才前來稟報皇上。”
順帝抬手,恩準。
江總管仔細道來:“昨夜里,殿下多酌了幾杯,便有些熏了,夜路黑,撞上了鐵閘的刺口,便傷了身子,恰逢常山世子趕巧而過,這才生了誤會,殿下方醒便急著差奴才前來道明事情的原委,省得冤枉了他人。”
這一番言論,實屬出人意料,甚至驚世駭俗。
順帝難以置信:“太子當真如此說?”
江總管稟明:“奴才不敢妄言,謹遵殿下原意。”
順帝沉著臉,若有所思。
楚牧突然仰天大笑兩聲:“哈哈!”他的賊喊捉賊言論,居然瞎貓碰上了死耗子,什么撒野,他這是料事如神!
楚牧瞬間覺得自己形象高大,底氣十足:“皇上,果然還是臣神機妙算。”
順帝臉色黑得不忍直視。
楚牧拱拱手,有模有樣地行禮:“既然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這救駕的功勞便算了,人是不是該放了?”
說得當真是豪氣云干。
順帝咬牙,擺擺手:“放人。”
得了帝令,楚牧告退,隨即便去了大理寺天牢,心里頭惦記自個兒子在牢里冷著凍著,是一刻都不敢耽誤。
腳步聲傳來,楚彧躺在菁華差人‘弄來’的那張軟榻上閉目養神,一聽到聲音,他猛地起身,跑過去扒著鐵欄東張西望,瞧見來人時,大失所望:“怎么是你。”
楚牧嘴角一扯:“怎么,不是那女娃子失望了?”陰陽怪氣的,顯然不爽。
楚彧耷拉著頭,不開心,點頭:“嗯,很失望。”
楚牧真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真特么找欠,扯著嗓門沒好氣地喊:“老子來接你回府!”
楚彧哦了一聲,興趣不是很大,就只關心:“鳳傅禮有沒有為難阿嬈?”
楚牧一聽見阿嬈二字,心中疑慮便解開了,難怪太子會平白無故受傷,難怪楚彧會攤上這刺殺之罪。
楚牧哼哼:“我就知道你是給她擔的罪。”
楚彧意識到什么,抬頭,立刻搖頭:“不是。”他咬定,“人是我刺的,我才是兇手,跟她半點關系都沒有,你別污蔑她。”
污蔑?污蔑!楚牧忍不住大翻白眼。這當口,他還在替她頂罪!
楚牧聽不下去了,嚎:“當老子蠢嗎?”
楚彧不說話,默認。
“……”王爺老人家不想說話了,省得被氣死。
獄卒道了一句得罪,便將牢門的鎖打開,恭恭敬敬地請世子爺出來。
楚彧一動不動,問楚牧:“你如何讓鳳旭松了口?”
“我還沒來得及做什么,就有人讓鳳傅禮松了口。”
楚牧的話剛落,就只覺一股風刮過,哪里還有楚彧的影子,他氣急敗壞:“你去哪?”
菁華寬慰:“王爺莫擔心,世子大抵是去尋國師大人了。”
楚牧一點都沒有被寬慰到,心里郁悶極了:“真不知道是被灌了什么**湯。”
菁華也有此同感,覺得美色實在惑人。
“嘎吱——”
星月殿外,推門聲響。
“紫湘。”蕭景姒抬頭,卻見楚彧立于門口,她微微驚愕了片刻,將手中毛筆擱下,道,“你來了,我正好想去見你的。”
他似乎是急著趕過來的,額頭上還有些許汗,腳步有些急,跑到她面前:“阿嬈,你是不是應了鳳傅禮什么要求?”
他最怕,阿嬈為了他妥協。
蕭景姒不言,斂下了眸,似有所思。
半個時辰前,東宮太子寢宮里,她道:“殿下,與我做個交易如何?”
“哦?”鳳傅禮幾分玩味地看她,“本宮倒是好奇你有什么籌碼。”
“殿下大婚之日不遠,我便贈殿下一則吉言。”蕭景姒頓了頓,沉聲道,“有鳳來儀,思而慕之。”
八字預言,毫無憑據,她卻如此信誓旦旦。
鳳傅禮震驚過后:“你覺得本宮會相信你的信口之言?”目光逼視,“本宮如何能信得過一個一心要置我于死地的異己?”
蕭景姒搖頭,云淡風輕:“不,你會信。”
是啊,他會信,蕭景姒能位及國師,不正是說明了她足有那般能耐,身懷異能也好,攻心攻計也好,她自有翻天覆地的一番手段。
更何況,不信能如何,不承了她的意還能怎樣,欽南王府真動得了嗎?
鳳傅禮久久沉吟過后:“昨夜你道本宮殺了他們,這個他們,是誰?”
那樣徹骨的恨意,絕非只是衛平侯之仇,這個女子身上,一切皆成謎,絲毫讓人看不透徹。
她只道:“殿下,酒后胡言怎可信以為真。”
“阿嬈。”
“阿嬈。”
楚彧連喚了兩聲,她才收回思緒,抬頭看他。
“你怎么了?”楚彧十分不安,“鳳傅禮是不是為難你了?”
蕭景姒平心靜氣:“不過是應了他幾句空口白話而已。”
楚彧還是不放心,緊緊擰著眉頭。
她放輕了嗓音,耐心地與他解釋:“我沒有讓步什么,欽南王府的罪怎會那般容易定,即便是你傷的太子,他也自是知曉,順帝仍是不敢動你,若欽南王府真這般好發落,帝君怎會容楚家這顆眼中釘礙眼了這么多年,太子松口不過是順勢承了我的人情而已。”
話雖如此,楚彧還是擔心:“不管你允諾了他什么,我會幫你,我都幫你做。”
蕭景姒點頭應他。
楚彧便不再多問,借著殿中的燭火仔細地看她,許是飲了酒,又深夜未眠,她眼底有淡淡的倦怠,他很是心疼。
“阿嬈,”楚彧低頭,小心地凝視,“是我不好。”
蕭景姒微微一愣,看著楚彧怔怔出神。
軟軟嗓音,低沉,而壓抑,他說:“都是我的錯。”
像個孩子一樣,他對她認錯,像上一世一模一樣,他也總是這樣,將她所有的不幸與災難,怪到自己頭上。
那時,西陵兵臨涼都,她跳下了城門,渾身躺在血泊里,像抽空了靈魂般望著秦臻的尸骨,那時他也是如此。
“阿嬈,你哪里疼了?”
“不怕,我陪你,我以后再也不留你一個人了。”
“對不起阿嬈,我來晚了。”
“阿嬈,你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錯,阿嬈,你別哭。”
“阿嬈……”
他哭了,不敢碰到她一身傷口,跪在她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不停不停地一直認錯。
此時此刻,楚彧還是這樣,將所有過錯都攬下,即便是她醉酒行兇,是她大意犯錯,他卻還是自我責怪。
她想,不是她沒做錯,只是楚彧,舍不得怪她罷了。
“楚彧。”
“嗯?”楚彧抬頭,認真地聽話。
蕭景姒沉默了很久,張張嘴,艱澀而哽咽,她說:“等我。”
“等你什么?”
她在他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柔和而干凈,毫無雜質,純粹的目光里,只有她的樣子。
蕭景姒微微仰起頭,對上楚彧專注癡纏的視線:“待我還清了所有的債。”
便將余生,予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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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次入住星月殿前的預熱都是為了一件事——杏花要開始暖榻大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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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她萬般無奈。
他淺瞇著黑眸,染著淡薄笑意。
“聽聞莫家小姐練就一身床第本領,我想領教領教。”
她皺眉,“你缺操?”
他淺笑,“我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