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雪鳶拎著水壺又回來了，對莫少璃道：“剛纔忘了告訴姑娘，哥哥說程先生米糧收得十分順利，已經用低廉的價格收了約四萬石糧食，存放在了京郊的各個莊子裡。問姑娘還要不要繼續收購？”

“已收了四萬石？”莫少璃沉吟片刻道：“告訴程先生糧越多越好，如果有足夠的地方儲存，只管繼續收。不過重要的是要把收來的糧食存放得當。還有，不要讓人注意到米糧的去處。”

雪鳶道：“哥哥說自打姑娘說讓收糧，程先生便把京郊各個莊子上的糧倉都重新修繕了一遍，還又新建了不少，並指派了專門的人看管打理，從各地收來的糧食一到京城便入倉存放。米糧是程先生在京城周邊各地分散收購來的，並沒有人知道是誰在收購。”

“還真的撿到寶了！難怪孃親會把產業都交給他！”莫少璃心中暗道，對程諾高效的辦事能力極爲滿意，又對雪鳶道：“去問紫萱領二百兩銀子銀票，給你哥哥送去。”

雪鳶取來銀票：“姑娘，銀子給哥哥要買什麼回來？要不要列單子給他？”

她新近跟著莫少璃練字，覺得自己的字寫得比以前好看了許多，很樂意做這件需要動筆墨的事。

莫少璃笑道：“什麼也不要買，銀子賞給他自己用的！”

“這麼多，都是給哥哥的？”雪鳶看了看手裡的銀票，擡頭吃驚的望著莫少璃。她一年份例銀不過二十多兩，還是因爲在鳳儀苑，份例比府裡別處高許多，哥哥在外院也沒有她的多。

二百兩銀子，是全家一年多的收入了！

“都是給他的。”莫少璃點頭，見雪鳶還呆呆的站著不動，笑道：“還愣著做什麼呢？這就去送給他罷，把我剛纔的話儘快傳給程先生。”

“哦！”雪鳶答應著向外走去，卻仍舊沒有回過神來，揣著銀票混混沌沌的去外院找林聰。

“姑娘……賞的！”雪鳶見到林聰後，掏出銀票給他。

“全部給我的？”林聰微微愣了愣，接過銀票。

從揹著人送秦嬤嬤出府到近來收購糧食，林聰也已從最初的震驚道現在的習以爲常。他雖然不甚清楚莫少璃到底要做什麼，和程諾是怎樣的關係，但卻也漸漸知道，連住在槐樹衚衕豪宅裡的程先生也是在爲七姑娘做事。

幾萬石糧食！居然是一個十歲的深閨小姐讓收購的，說出去一定不會有人相信！

當然，他也不會說出去。

而且不說這次的米糧，單是城外那數不清的田莊，鳳棲山的道觀和別院……七姑娘當真深不可測！

所以收到莫少璃這麼豐厚的打賞，林聰意外之外，覺得也在意料之中。

少說話，多做事！是他爲莫少璃做事以來的一貫原則，收起銀票他對雪鳶道：“好好跟著七姑娘，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說的不要說，和府裡的丫鬟婆子說話來往時，鳳儀苑裡的事一句也不要提……”

雪鳶看哥哥雲淡風輕的接過“鉅額”銀票，氣定神閒的放入懷中，不由對自己剛纔那沒見過世面的表現有些懊惱。

看哥哥多有派頭，難怪姑娘會讓哥哥爲她做事！

她心裡正爲哥哥不凡的表現得意著，不想卻被他揪住一頓教導。

“我跟著姑娘那麼久，有什麼不知道的？還用你來說？”雪鳶不滿道，“再說了，我哪有多問？哪有多說？府裡的丫鬟婆子……我纔沒有功夫應酬她們！”說著甩了林聰個背影，氣呼呼的回鳳儀苑去了。

林聰看著她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不懂事的小丫頭！能跟著七姑娘，也是你的造化。”

十二月三，莫少璃孝滿，除服。

因爲莫老太太故意不提，莫駿和莫少璃便也並不在衆人面前說起，只私下祭奠過長公主，脫去素服。

臘八前，莫駰帶著韓明炫回莫府送粥，在嘉善堂陪莫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藉口韓明炫要找七表姐，帶著他去了鳳儀苑，和莫少璃閒坐說話：“……過幾便是威遠侯夫人四十歲整生辰，侯府一早送了帖子到韓府，到時我來接你一起去侯府可好？明蘭也會去的。”

威遠侯夫人李氏也是靖國公李家的女兒，是已逝李皇后的二妹，鎮國公夫人李氏的二姐。雖然皇后國喪早過，但因爲侯夫人是皇后的親妹妹，侯府便按著大孝守制，三年來都不曾舉辦過大的宴請喜事。但總歸威遠侯母親老侯夫人還在世，過喪不吉，所以如今三年孝期一滿，侯府便藉著侯夫人生辰之名辦起宴會來。

威遠侯楊遠深得皇帝宋淵寵信，現今京城中的勳貴除卻鎮國公府，便數著威遠侯府顯貴。這樣的顯赫的人家自然和莫家沒有什麼人來往，因而侯夫人生辰，莫府並沒有收到侯府的帖子。

“即便有帖子送來，大概也輪不到我頭上！”莫少璃心中想道，也明白莫駰是知道她即便除了服也沒有什麼出門赴宴的機會，所以纔會想著帶她去侯府。大概也體諒她太久沒有出門應酬，擔心她怕生，又特意說韓明蘭也會一起。

韓明蘭是莫駰夫家的侄女，韓宗達長兄韓宗邁的嫡長女，今年十四歲。雖然她和莫少璃年齡相差四歲，前世兩人卻是關係極好的閨蜜。

前世莫少璃被關在梨香苑後，平幾乎沒有見到外人的機會，家裡來客莫老太太和吳氏都不會讓她出面相見，更不要說帶她出門。也就姑母莫駰心疼她，每隔一段時便會接她到韓府小住幾天，她纔不至對外面的事一無所知。那時也就是從韓府和韓明蘭口中，她才知道了些許關於朝廷和沈策的事。

韓府是清貴之家，明蘭教養很好，格也爽朗大方。最初莫少璃到韓府時，她見莫少璃世堪憐，人又長得玉雪可，便動了憐憫疼惜之心。想著嬸嬸既要處理家務，又照要看年幼的堂弟，便主動邀請莫少璃和她一起住。

相處下來後，她發現莫少璃子雖然有些孤僻，人卻很聰慧，又和善謙遜，說話頗有些見識。兩人相投，一來二去，竟成爲了閨中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