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路希(十)
沐浴完畢,杜君浩換上了寬松的運動褲,長袖棉T,嘴里叼著煙,給兒子吹頭發。
路希裹著池洋送的悠嘻猴睡袍,在吹風機轟隆隆的噪聲中問:“爸,你了解今天談心的主題了嗎?”
杜君浩把煙夾在之間,空出嘴里來說:“你直接說你想和錢寧一起玩比什么不省事?”
“我還沒提錢寧呢你怎么就知道了?”自從去醫院看望過錢寧之后,路希就發現不喜歡自己接觸錢寧,所以再次遇到錢寧的事他沒說。
杜君浩笑:“你爸又不傻,你和他玩了這么多天了,爸可能不知道嗎?”
也沒有很多天啊,總共才見了三面,通了一次電話,還以為他沒發現呢,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學過偵查的人敏銳性真可怕。
路希在心里感慨了一番,瞇著被風吹不開的眼睛說:“他好像沒什么朋友,可能覺的我比較好相處,就拿我當朋友對待了,他和我聊天的時候很放松,就像小朋友似的,人之初性本善,我覺的小朋友的人品再壞也不會壞到哪里去的,和他做朋友應該沒問題。”
杜君浩關掉吹風機,把煙滅在了煙灰缸里,把兒子抱到腿上,問:“你是不是可憐他?”
“有一點吧,雖然我對他了解不多,可他給我的感覺就像受了很多委屈似的,不過我剛和你說的那些不全是因為他。”路希把玩著杜君浩的領口,眼睛在下意識的操控下在他的鎖骨和喉結附近掃來掃去,但大半心思還是在談話上的,“我只是不想你為我太操心,我不是雛鳥,沒那么脆弱。”
杜君浩看著兒子微垂著的眉眼,心里五味雜陳,他覺的,兒子,似乎,大概,是長大了,小孩成長了成熟了更加懂事了是好事,他不能說不欣慰,可欣慰的同時也很遺憾,軟乎乎的小東西他還沒養夠呢。
既欣慰又遺憾的杜爸爸心不在焉的靜了一陣,終于意識到了兒子的視線飄來蕩去的,很有騷擾的嫌疑,于是用輕緩的聲音問:“看什么呢?”
好性感,牙齒有點癢,好想咬一口,如是想著的路希嘿嘿嘿,然后認真嚴肅臉再現:“爸,你別搗亂,總打斷我的思路還怎么談心啊?”
兔崽子,他還倒打一耙,杜君浩的喉嚨里溢出了低沉的笑聲,努力認真嚴肅的路希天旋地轉的被壓在了床上,路希唉唉的叫:“我還沒梳頭發呢,會打結的,會梳不開的,啊!”被老虎叼住了。
老虎吃飽喝足之后,舔舔羚羊的“殘骸”,寶貝似的抱在懷里,邊休息邊跟他講,錢寧確實不是壞孩子,他只是命運多舛,遇人不淑,所以經歷了一些不太好的經歷。
路希:“他經歷過什么?”
杜君浩:“別八卦。”
路希:“我關心朋友,和八卦是兩碼事。”
杜君浩:“等他愿意告訴你的時候你們才算朋友。”
路希:“那現在算什么?”
杜君浩:“認識。”
路希:“那你不反對我們繼續認識咯?”
杜君浩:“想和他一起玩就一起玩吧,但要有分寸,別給老子玩出事兒來。”
路希思索了一會兒,噌噌的爬到杜君浩身上,捧著他的臉,嚴肅道:“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查過錢寧,確認他不會給我帶來麻煩才同意我和他一起玩的?”
已經閉上眼睛的杜君浩淡淡的說:“和人打聽了一下而已。”
“還不是一樣?”
“一樣嗎?”
“一樣。”
“一樣就一樣吧。”
人家不過是想交個可以說說話聊聊天的普通朋友而已,居然還要被調查,路希越想越覺的對不住錢寧。
“爸,如果錢寧再有麻煩的話,能幫你就幫幫他吧。”
“可以。”杜君浩爽快的答應了下來,爽快的讓路希覺的后面十有八.九有附加條件,然后這么想著的路希就見杜君浩睜開了眼睛,然后杜君浩說,“你幫他付報酬。”
“我就知道,把我正氣凜然的共和國勇士還給我,奸商!”路希推高他的下巴,終于咬了上去,嗯,口感不錯。
杜君浩笑,拍著他的屁股提醒:“別咬出牙印,明天要跟雜志社的人吃飯。”
路希松開牙齒,小眉毛揪了起來:“你這個月都喝了七八次酒了,一周兩個酒局,肝還要不要了?”
酒桌上談事是中國人的傳統,而路希很反感這個傳統,以前上班的時候就反感,酒應該是助興的,小酌即可,點到為止,拼上健康也要喝,他真心無法茍同。
“事兒都趕一起了,下個月就不用這么喝了。”
“好吧。”路希翻到自己那側,抱著杜君浩的一條胳膊,琢磨著這周的湯水還是以燉養肝護胃的養生湯為主。
錢寧感冒了,倒也沒有很嚴重,只是鼻塞,吃東西沒味道,也沒胃口,路希問他吃藥沒有,他半死不活的趴在桌子上說:“懶得去買。”
懶得去藥房,跑奶茶店來買奶茶,而且還得排隊,路希一臉無語的去了吧臺,排隊,點了兩杯熱檸檬茶。
被店員吹捧為有著畫家氣質的飲品店老板游手好閑的靠在吧臺邊,笑瞇瞇的問路希:“希希,你把拔叻?怎么這些天都不見他來接你啊?”
路希倏地拱起背脊,像只警惕的貓:“你想干什么?”
老板:“沒有啦,我不是和人弄了個畫廊嘛,想請你……”
路希:“我爸說了,如果你再敢‘綁架’我,要挾他給你做模特,他就掰斷你拿筆的手。”
老板:“……”
路希端著喝的來到座位前,蔫巴巴的錢寧立即問:“怎么不是奶茶?”
路希:“感冒應該補充維生素C,喝吧,我都陪你一起喝了。”
錢寧接過檸檬茶,嘶了一聲:“好酸。”
路希:“你還沒喝呢。”
錢寧:“看著就酸。”
路希身上有種讓人放松的魔力,所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錢寧總是會不知不覺的暴露出最放松的那一面,路希并不知道自己在錢寧眼中是樣子,但他感覺的出錢寧挺愛和自己一起玩的,不過錢寧很少向他提及自己的家事,只有一次,錢寧心情很低落的樣子,路希問他怎么了,他說,錢超向他道歉了,至于為什么被道歉反而心情不好他沒說,路希也沒再追問。
路希覺的錢寧是矛盾體,他有時候會像個孩子一樣,說些孩子氣的笑話,喜歡奶茶里的珍珠和布丁,喜歡麥記的小玩具,但這樣一個人卻會在一些不經意的狀態下流露出對生活的漫不經心,仿佛什么都無所謂,有次錢寧發呆,路希問他在想什么,他說:“在想,人活著也許就是來受煎熬的,好也好,壞也好,都不是我們能控制的,命里有什么我們就承受什么,等到承受不住了,煎熬也就結束了。”
如果這些話是從另一個和錢寧同齡的人嘴里說出來,路希多半會認為自以為成熟的小孩子在無病呻.吟,可這些話從錢寧嘴里說出來卻讓路希連問句怎么會這么想都于心不忍,那樣的錢寧給路希的感覺是,這具完整年輕的軀殼里藏著一個滿目蒼痍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