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楊嫣如是你姐,有些事情不能說,但是你可以跟她說。”
好一會兒,陸子衿才淡淡地說道。
楊皓宇不傻,他自然明白陸子衿的意思,也知道她心裡是怎麼想的,不管是楊嫣如還是她母親,她們都很不待見陸子衿,就算她說的很有道理,楊嫣如也未必會聽她的。
“爾爾姐,謝謝你提醒我,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你心裡明白就好,你知道的,要是由我來開口的話,她肯定不會聽的。”
陸子衿太瞭解楊嫣如了,她凡事都喜歡跟她搶,小的時候喜歡跟她搶玩具,喜歡跟她搶爸爸的寵愛,到後來長大了,她就跟她搶了顧瀟,甚至還喜歡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幸福感。
可事實上呢?
楊皓宇斂了斂眸色,只覺得楊嫣如不可理喻,一個男人而已,而且還是一個根本不在意她的男人。
“爾爾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想問什麼就問吧!”
陸子衿淡淡地應(yīng)道。
楊皓宇猶豫了一下,似是在權(quán)衡什麼,最終他還是緩緩地開口:“爾爾姐,你恨不恨我媽?”
陸子衿微微一愣,眼底深處一閃而逝的異樣,她似是沒想到楊皓宇會問這樣的問題。
畢竟,從來都沒有人這樣犀利地問過她。
“其實,不回答也沒事,我就是問問,沒有其他的意思。”
似是察覺到車廂裡漸漸尷尬的氣氛,楊皓宇連忙笑著說道,他是真的好奇,如果說恨的話,爲(wèi)什麼她要回跟他保持這麼好的關(guān)係?難道你不是應(yīng)該連同他一起恨的麼?
陸子衿彎了彎脣角,淡淡地笑著說道:“小的時候特別恨,可是,因爲(wèi)那時候小,根本就沒有辦法把你媽和楊嫣如趕出去,後來長大了漸漸地也就不恨了,或許是變得麻木了吧!”
“那一年我被迫離開家,其實,我是恨的,我恨的不只是爸爸,還有楊嫣如,還有顧瀟,但是我心裡又很清楚,我最應(yīng)該恨的那個人是顧瀟,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情,陸子衿只覺得唏噓。
楊皓宇愣了愣,隨即瞇著眸子笑了起來,他認(rèn)準(zhǔn)的爾爾姐就是不一樣的,就連心裡的恨意都沒有遮掩。
“爾爾姐,對不起,我替她們跟你說對不起。”
“不用啦!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這麼久了,而且我現(xiàn)在過得很幸福,我媽媽也是,想來她最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應(yīng)該是很幸福的吧!”
“我媽說,她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大媽愛爸爸更多一些,如果是她的話,她根本就做不到那樣。”
……
他們幾乎跟救護車同時趕到楊嫣如住的地方,陸子衿看到楊嫣如的褲腳被染得通紅,就連空氣裡都瀰漫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那股味道幾乎讓她作嘔,她立刻跑到旁邊乾嘔起來。
楊嫣如已經(jīng)暈過去了,是被救護人員擡上救護車的。
“她的孩子八成保不住了。”
面對投來關(guān)心目光的楊皓宇,陸子衿淡淡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楊皓宇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眼神安靜得讓人心慌。良久,他才緊緊地握著陸子衿的手,柔聲說道:“爾爾姐,我會很努力的,一定會成爲(wèi)你最強的的後盾,如果霍家待不下去,就回來。”
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會拋棄家人。
“我們現(xiàn)在
趕去醫(yī)院吧!”
對於楊皓宇的一番心意,她坦然地接受了,就像是那時候她接受了他贈給她的那一套房子。
“好!”
……
楊嫣如或許怎麼都沒有想過,她費盡千辛萬苦想要生下來的寶寶,竟然會怎麼輕而易舉地離她而去。
她只是去陽臺晾了一下衣服,就因爲(wèi)今天保姆阿姨請假回去了,然後她腳下的凳子突然倒地,她也緊跟著摔了一下,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撞在了凳子上,那種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整個人都嚇傻了。
痛!
漫無邊際的痛!
那種痛就像是要將她整個人燃燒一樣,痛入骨髓,痛得讓她恨不得離開這個世界。
她甚至感覺到冰冷的機械在她身體裡攪動著,她甚至聽到一個孩子低啞的哭喊聲,他說,媽媽,媽媽,我好冷,救救我……可是,她竟然無能爲(wèi)力,她救不了自己的孩子。
陸子衿和楊皓宇焦急地等在手術(shù)室門口,楊皓宇沒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張曼麗,他擔(dān)心她會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楊皓宇從小就知道,自己母親對姐姐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不像他,他不過是她爲(wèi)了拴住楊志遠的心才生下來的,所以在他的記憶裡,他的母親對他極少和顏悅色,只有嚴(yán)厲和冷言冷語。
“爾爾姐,她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
楊皓宇終究有些擔(dān)心。
陸子衿無聲地搖搖頭,她也不知道結(jié)果會怎麼樣,但是她一點都不不希望楊嫣如出事。
“我們等著吧!有什麼事醫(yī)生會通知我們的。”
“其實,我挺害怕她會出事,她要是出事的話,我媽肯定活不下去的。”楊皓宇自嘲地勾了勾脣角。
陸子衿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卻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口,或許這就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吧!
好一會兒,她看著楊皓宇問道:“真的不打算告訴你媽媽嗎?”
楊皓宇搖搖頭,說道:“暫時不要通知她,她要是知道楊嫣如這樣的話,肯定會暈過去的。”
“好吧!這件事情你說的算。”
說到底,楊嫣如的事情是他們家的事情,跟她並沒有太大的關(guān)係。
楊皓宇偏過頭瞅了陸子衿一眼,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道:“他們家的人,對你還好嗎?”
陸子衿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他問的是什麼,隨即彎了彎脣角,說道:“挺好的,你不用擔(dān)心我。”
“我當(dāng)然要擔(dān)心你,霍家又不是什麼普通家庭,而且霍晏錦在婚前有那麼多女人,萬一他婚後也不收斂呢!”
聽到楊皓宇這麼一說,陸子衿不由得笑了起來,一臉認(rèn)真地說道:“皓宇,你放心吧!他不會那麼做的,我相信他。”
“但願他值得你相信。”
“他會的。”
“爾爾姐,如果他或者他家裡人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好歹我也是你弟弟,可以給你撐腰的。”
楊皓宇挺著胸脯,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眸亮亮的。
陸子衿不由得愣了愣,看向他的目光有些驚訝。
她沒有想到楊皓宇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不管他們私下裡關(guān)係有多好,在其他人眼裡,他們就是同父異母的關(guān)係,甚至她之前的不幸都是楊皓宇的母親造成的。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
“嗯,是我說的,爾爾姐,我一定會很努力地工作,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
“那我以後經(jīng)常監(jiān)督你。”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失,手術(shù)室的大門依舊緊閉著,楊皓宇等得有些著急,不停地在長廊上走來走去的。
陸子衿也等得著急了,卻只能很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來。
放在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微微一愣,連忙拿起手機瞅了一眼,看著屏幕上熟悉的號碼,那一瞬間,她原本焦躁的心立刻安靜了下來,紅脣微微彎起好看的弧度。
她把手機放到耳邊,一個低沉而性感的嗓音驀然響起:“老婆,你現(xiàn)在在做什麼?”
霍晏錦這是忙裡偷閒,實在忍不住就給陸子衿打電話了。
“我在醫(yī)院……”
她的話才說了一半,手機那端的某總裁就炸毛了,急急地問道:“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你告訴你現(xiàn)在在哪家醫(yī)院,我就過去找你。”
陸子衿頓時扶額,無奈地撇撇嘴,說道:“我是在醫(yī)院,但不是我怎麼了,是楊嫣如,我現(xiàn)在跟皓宇在一起,可能會晚一點回去,媽哪裡你幫我解釋一下。”
“她怎麼了?”
聽到楊嫣如的名字,霍晏錦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他自然知道她跟楊嫣如之間的矛盾的。
陸子衿知道霍晏錦想說什麼,畢竟,以她之前跟楊嫣如的關(guān)係,她根本就沒有必要摻和她的事情。
“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等回去之後再跟你說吧!”
“你還是把醫(yī)院的地址告訴我,下班之後我過去找你,你一個人我總覺得不放心。”
“我哪裡是一個人?皓宇也在的。”
某總裁卻依舊不同意,執(zhí)意要她把醫(yī)院地址告訴她,他只差沒說不放心她跟楊皓宇在一起,畢竟,楊皓宇的年紀(jì)太小了。
在某總裁的眼裡,楊皓宇跟小屁孩差不多,玩網(wǎng)絡(luò)遊戲他可能很厲害,但是在生活自理方面,他是一點都信不過他的。
陸子衿被他問得沒辦法,就只好把醫(yī)院的地址告訴了他。
“其實,你真的不用擔(dān)心,等她這邊安頓好了我立刻就打車回去。”
“老婆,你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外面呢?所以你就乖乖地等我過去。”
……
最後,陸子衿只好妥協(xié)。
手術(shù)室的門從裡面推開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鐘了,見到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從裡面走出來,陸子衿和楊皓宇連忙就迎了上去。
“醫(yī)生,我姐怎麼樣了?”
楊皓宇急切地問道。
主治醫(yī)生擦了一下額角細密的汗水,神情疲憊地說道:“她暫時已經(jīng)脫離生命危險了,但是因爲(wèi)失血過多可能會昏迷好幾天,還有就是她這次小產(chǎn)傷到了子宮,以後想要再受孕怕是不容易。”
楊皓宇頓時愣住了,他是聽到醫(yī)生說可能會昏迷好幾天,後面的兩句話他根本就沒注意到。
倒是陸子衿聽見了,而且還聽得很清楚,她更明白醫(yī)生說的話對楊嫣如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打擊。
但凡是女人,只要聽到的話,一定會很傷心的。
“醫(yī)生,那我姐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一兩天,或者兩三天,這要看她自己的想法了。對了,你們既然是病人的家屬,那就先去辦理住院手續(xù)吧!還有,這幾天病人需要安靜,探病的人越少越好,有利於恢復(fù)健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