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母已然泣不成聲,陸以臻也看不過去,遞了紙巾給她:“啊姨,我知道您心疼筱筱,您能不能告訴我當(dāng)年的事情?不瞞您說,筱筱這些年過得很苦,若不是她堅(jiān)強(qiáng)勇敢,也許你也沒機(jī)會見到她了。”
陸以臻一番話更是封母的心里,封母擦了擦眼淚,聲音哽咽:“你能不能給我說說囡囡的事情,我想知道她這二十多年來的情況。”
“好。”
陸以臻巨細(xì)無遺的把林筱這些年的情況告訴了封母,從她被丟棄在孤兒院,后被白家收養(yǎng)受盡冷嘲熱諷,到最后被迫離鄉(xiāng)生子,還有如今的幸福,一一都說了。
當(dāng)然他也隱瞞了兩人之間的故事,這些事情,還是沒有必要提起,只要他們倆現(xiàn)在幸福就夠了。
封母從頭聽到尾,最開始聽到女兒受盡折磨的時候痛苦不已,到最后知道她現(xiàn)在終于苦盡甘來了,心中才好受些。
“好孩子,阿姨謝謝你,謝謝你把她照顧得這么好。”封母由衷的感謝。
“筱筱是我的妻子,照顧她是我應(yīng)該做的。”陸以臻笑了笑,而后說:“既然您也知道了筱筱的情況,那么……”
封母嘆了嘆氣,開始說起二十多年的往事。
“當(dāng)年我生了囡囡,整個家族就這么一個女孩,寵愛自然不在話下,囡囡滿月酒的時候我們辦的很大,整個京城的人都知曉封家有個千金,許多人都來巴結(jié)我們,那時候,囡囡真的深受寵愛,就連老爺子對她也是喜歡的很,整日都抱著她,還不讓我們抱呢!”
“既然如此,為什么后來又要丟棄她?”
封母說著,突然又開始哽咽起來。
“封家那樣的大家族,每個孩子滿月后都要算命格,囡囡也不例外,正因?yàn)榇蠹姨貏e寵愛她,對于給她算命格一事更是上心,特地請來了當(dāng)時最有名的算命大師給她算命格……”
封母的眼神開始有些恍惚起來,語氣變得急促。
這時是肖明姑母接過話去說的:“那算命大師算了囡囡的命格,說是命中帶煞,會對家族不利,剛開始大家都是不信的,可接下來莫名其妙老爺子病了,封氏也不知怎么的就受了狙擊,一度出現(xiàn)破產(chǎn)危機(jī)。”
陸以臻聽明白了,如果說算命大師的話不可信,可這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無一不是在驗(yàn)證他說的話——對家族不利,先是老爺子病倒,再來公司出現(xiàn)危機(jī)。
這樣的情況,坐實(shí)了林筱命格不對家族這一說法。
在那樣的情況下,被迫丟棄這個孩子,似乎成了唯一的辦法。
陸以臻感到深深地可怕,為他們封建迷信。
他突然特別心疼林筱,原來她是這樣被拋棄的。
話說到這里,誰都明白了這藏了二十幾年的真相,肖明調(diào)查了那么久都沒查出來,如今聽見這荒唐的理由,震驚不已。
“就為這點(diǎn)事情就把一個孩子給扔了?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肖明實(shí)在不能理解這所謂的命格。
肖明姑母嘆嘆氣:“老一輩人都看重這些,特別封家這樣的家族,更是把這些看得重要。”
肖明還是很吃驚:“姑母,我們家不會也算了吧?”
聞言肖明姑母直接伸手拍了侄子一下,“胡說什么呢,我們家有沒有這種條規(guī),你會不知道?”
肖明嘿嘿一笑,不好再提。
那邊封母已經(jīng)從往事中回神,她看著陸以臻,說道:“事情就是這樣了,這些年我好幾次都想找回囡囡,只是,囡囡他爸不肯,我一個深居?jì)D人,也沒這么大本事,只能一拖再拖,不了了之了。”
陸以臻沒有回答,他正在理清這所謂的真相,看似復(fù)雜,卻讓人難以置信。
不知道如果林筱知道這樣的真相,會有什么反應(yīng)。
陸以臻不敢想她會不會崩潰。
封母愛女心切,一心想要團(tuán)聚,可陸以臻卻始終不肯松口。
“不是我不讓您見她,而是現(xiàn)在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見你們的。”
陸以臻語氣有些無奈,林筱的性格他很清楚。
林筱倔強(qiáng),如果知道自己被丟棄的真相,肯定一時間接受不了這一事實(shí),很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封家人。
封母是真的疼愛女兒的,畢竟是林筱的親生母親,血濃于水。
若是唯一一個疼愛她的人都會被她恨上一輩子,陸以臻覺得,這輩子他也不會安心。
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輩子都陷在童年的陰影中。
他需要有一個更完美的答案去告訴林筱,他要計(jì)劃好一切,不能讓林筱受到一點(diǎn)點(diǎn)的傷害。
“可是……我就是想見見她,哪怕是躲在后面看看也好啊!”封母支支吾吾,希望用懇切的眼神打動陸以臻。
為了能見到女兒,自己什么形象也不顧了。
跟女兒比起來,好像這些年一直追求的都不是很重要。
如果時光能倒流,她一定會選擇孩子。
她的女兒,懷胎十月生下的女兒,離開她二十幾年,連她長的怎么樣都不知道,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陸以臻避開封母的殷切的眼神,真怕自己經(jīng)不住就答應(yīng)了。
不,不行,這樣會讓林筱受到傷害的,陸以臻漸漸冷靜了下來。
向封母搖搖頭,表示拒絕。
封母仿佛一瞬間失去了全身力氣,癱軟在椅子上,嘴里呢喃著:“是我自己造的孽……我對不起孩子啊我活該遭到報(bào)應(yīng)啊……”
在一旁的站著的肖明姑母看到好姐妹這般傷心,也忍不住開口幫忙道:“要不就讓她見見那孩子吧,這些年她可是每天都在想著孩子,她心底的苦,不是我們一般人能明白的。”
陸以臻自然明白,但是他被加到中間也不好說什么,也只是抿著唇,不說話。
房間里一片沉寂,靜的可怕。
肖明是個局外人,自然不好插手別人的家務(wù)事,但到底這氣氛沉下來,他還得幫一把。
他湊到好友身邊,小聲說:“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先跟我說說,好讓我心里也有個底。”
他看好友也并不是怨恨封母,相反對她恭敬有加,沒有絲毫的怠慢意思,可現(xiàn)在又拼命的阻止她與女兒見面,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封母的態(tài)度,陸以臻心底有了大概的譜,在封母這里他看出來了一點(diǎn)人情味。
原來封母還是希望自己女兒能回到自己身邊的。
他本來想如果封家都是刁蠻跋扈的態(tài)度,這次回去會將林嵐永遠(yuǎn)的保護(hù)起來,一輩子也不會讓她知道封家的存在。
所以看到封母的表現(xiàn)后,這會兒倒是不急了,稍稍側(cè)頭低聲對他說:“你覺得封母看了之后不會想認(rèn)回女兒?封家呢,一家子狼,他們會無動于衷?”
聞言肖明臉色也有些沉了,封海是個老狐貍,這件事還真不好辦?
都說母女連心,封母那么多年都沒有見到女兒,一見面肯定想要女兒一直留在她身邊。
林筱雖然會恨母親,但是哪個孤兒不希望自己有父母啊!
只是封家家大業(yè)大,子孫眾多。
如果想要認(rèn)她,封家子弟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想到陸以臻這個護(hù)妻狂魔,肯定是舍不得林筱受到一丁點(diǎn)傷害的,可是他來這里的目的本是想找到她的家人,給她一個驚喜的,現(xiàn)在的情況……
“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么著?你是準(zhǔn)備走還是繼續(xù)留在京城,一句話!”
肖明既然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跟他打太極了,一句話完事最好,正如他爽朗的性格,他可不想浪費(fèi)那么多腦細(xì)胞在這些家務(wù)事上。
“留,肯定是留。”陸以臻堅(jiān)定地說道。
陸以臻嘴角牽出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容。
雖說是笑容,但是卻給人一種決不能侵犯的感覺。
肖明雖然不能理解陸以臻為什會給他這么一個答案,但是他相信陸以臻的決定,自己的這個多年的摯友可是每次出問題的時候都能沉著應(yīng)對,處理好一切。
這是他的家務(wù)事,也不好插進(jìn)去,還是管好自己吧。
肖明摸摸鼻子坐回去,看著這一室的沉悶,心想陪長輩吃飯果然是悶。
雖是一桌子的佳肴,有著自己平常最愛吃的紅傷獅子頭,但卻怎么也吃不出以前的幸福感,還不如在家陪親親老婆吃面條呢!
但是就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要打破現(xiàn)在的局面。
“伯母,這件事其實(shí)也急不得,先不說認(rèn)不認(rèn)孩子,都過去二十幾年了,林筱心里肯定不能接受,估計(jì)都要被您嚇壞了,所以您應(yīng)該先給林筱留點(diǎn)時間,讓她好有心理準(zhǔn)備。”
肖明的話字字在理,誰也沒有打斷他。
肖明看到大家沉默不語的樣子,就知道自己說的話他們都聽進(jìn)去了。
“再說封伯父那邊您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您一心想把女兒接到封家來,可如果封伯父不同意的話,林筱的身份在封家就會很尷尬的。封伯母您放心,以臻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以為您打包票,他是我見到的最完美的男人。”
肖明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還向一旁的好友使了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