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殿。
“阿狼,阿狼,我要跟你說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安然湊到北宮絕的面前,直勾勾的看著他。
北宮絕沉默不語的用著晚膳,完全將安然當作透明。
“阿狼。”安然抱住北宮絕的手搖晃。
北宮絕冰冷的眸子橫向安然,安然只能曬曬的松手。
“爹爹,你吃這個,這個很好吃。”安小白給北宮絕夾菜。
北宮絕微微一滯,然后夾起安小白給的肉,一口吃了:“你,多吃。”北宮絕半餉吐出三個字,隨后將更大的一塊肉夾給安小白。
安然幽怨的回頭盯著安小白,一邊的安小黑淡淡道:“自取其辱。”
瞬間,安然更加哀怨了。
白富在一邊偷笑,這王妃自從回來之后就嚷嚷著要告小郡主的狀,要讓王爺懲罰她,可看這個情況——
“哎!安然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碗筷,失落的走出去了。
安小白看了眼安然寂寞的背影,轉頭問安小黑:“哥哥,娘親有這么脆落嗎?”
安小黑沉默,只是面無表情的掃了眼安然的背影,繼續吃飯。
臥房。
白富跟在北宮絕的身后,聽候著他的吩咐。
“上次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北宮絕問。
“都處理好了王爺,還有上回王爺讓奴才問的藥,奴才也去查詢了,但——”
北宮絕蹙眉。
“都沒有。”
白富小心翼翼的去看北宮絕的臉龐,但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白富知道,他家王爺是不悅的。
作為父親,任何一個都絕對不會希望自己的孩子身患絕癥,卻沒有一個徹底斷根的方法。
“阿狼。”突然,安然不知從哪冒出來,一下子抱住北宮絕。
白富:“.”他家王妃不該是在憂傷嗎,為什么他感覺是那么的高興呢?見此情景,白富偷偷的走了。
北宮絕清冷的看著跟八抓魚似的抓著他的安然,一字一字吐出:“放開。”
安然委屈的搖頭:“我才不要放開,剛剛吃飯的時候阿狼就不幫我,現在我才不放開。”
砰,不等安然說完,北宮絕一揮手,安然就被狠狠的掃落了。
安然:“.”哎,她家阿狼怎么還是這么的強悍,真是太男人了。
北宮絕看著倒在地上莫名害羞的安然:“.”
北宮絕抬腳走過安然,進了臥房,安然趕忙跟進去,安然剛要說話,北宮絕卻轉了過來,安然一愣,只見北宮絕面色冷漠卻凝重,竟是安然從未見過的樣子。
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安然不禁上前擔心道:“阿狼,是不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北宮絕掃了眼安然,沉默在房間里彌漫,半餉,北宮絕開口:“小白的病,你——”
瞬間,安然就明白了,沉重的點了點頭:“從小白出生以后我就一直找,希望能找到一個徹底只好小白的辦法,可是,我找了這么多年,只能找到現在這個辦法。”
北宮絕沉默不說話,安然也沒再開口,好像一塊重石壓在兩個人之間,非常的沉重。
突然,北宮絕眼眸堅定道:“本王絕對不會允許我的孩子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絕對,不允許。”
安然一愣,隨即看著北宮絕,笑了。
其實就是這樣,阿狼對她是冷漠,或許可以說是有點殘忍,她可以放棄,或者心冷,但就是因為阿狼對他們的孩子如此疼愛,讓她就算想要放棄,都不能放棄的。
這般一個男人,她有什么理由放棄。
何況,是她對不起他。
“阿狼,對不起。”安然抬頭,直直的看著北宮絕:“對不起,我當年對你做了那樣的事情,也對不起,我沒有把我們的孩子照顧好,竟讓小白生了這般病。”
北宮絕的臉色變冷。
安然卻笑了笑:“阿狼,我知道你不想我談及往事,但有些事情我們總要好好的談一談,不管你原不原諒我,今晚,我都是要說的。”
“你說。”出乎意外,北宮絕竟坐下,讓安然說。
安然一喜,看樣子阿狼正在慢慢的對她好呢。于是安然趕忙在旁邊坐下,想起往事,安然的臉色有點憂傷,還有點羞紅,宛若初嘗情愛的少女。
北宮絕:“.”
安然嗔顛的看了眼北宮絕:“阿狼,你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好不好,人家會害羞的。”
北宮絕驀然起身,轉身往床上去,安然趕忙拉住他。
“你說不說,不說——”
“說,我說。”安然討好的將北宮絕拉回椅子上。
只是一下子,安然竟不知怎么開口,往事那么的不堪回首,卻在夾縫中藏了甜蜜,安然最后深深的嘆息。
“阿狼,你知道嗎,五年前,我能遇見你,是我這一輩子的幸運。”
“是本王的終生不幸。”安然剛要抒情,北宮絕道。
安然:“.”
安然整理整理心情,重新開口:“那個時候我又胖又丑,但你卻愿意跟我做朋友——”
五年前。
北山。
安然挪動著肥胖的身體,努力往里面擠。
“啊!”安然腳下驀然一滑,整個人竟翻滾下去,尤其是她肥重的身體讓她滾的越發的快。
完了完了,這一回她要死定了,一定要死定了。
就在安然覺得自己絕對完蛋的時候,砰,再一次撞上了東西。安然閉著眼睛不敢睜開,唯恐一張開就是懸崖峭壁,那她會嚇死的。
安然一點一點的移動,伸出手觸摸自己的周圍,夷,軟軟的,又硬硬的,很有韌性,這懸崖摸起來是這種感覺?
安然小心翼翼的睜開一只眼睛,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只緊閉的眼睛,眼睛?這是什么情況?
安然趕忙兩只眼睛都睜開,卻瞬間愣住,之間她的面前躺著一個昏迷不醒,滿身是血的黑衣少年。
“啊!死人啊!”安然蹭的跳了起來,一陣風似的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安然俯下身體,大口喘氣,真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可當安然一抬頭,那滿身是血的少年依舊在她的面前。
“啊!死人啊!”安然再次尖聲驚叫著往前跑,安然跑了半天才敢停下來,可一停下,一低頭,又看見那個少年在那里。
安然連氣也忘了喘,繼續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安然這才放心的停下來,這一次她跑了這么久,肯定遠離那個死人了。
可當她一低頭,那血衣少年好好的,穩穩的在原地。
安然:“.”
安然默默的抬起頭,看天空,老天啊,這是要哪樣,為什么她怎么跑都是在這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鬼打墻,還是這鬼死的太冤,想要附身,去找他的仇家報仇。
可不管是那一種,能不能都不要找她啊!
安然覺得她再跑也是徒勞,跑來跑去還是跑不出這只鬼的手掌心的,還是算了。于是安然就在地上坐下,跟血衣少年干瞪眼。
太陽慢慢的在落下,安然覺得這樣不是個辦法,就湊近少年:“那,鬼啊鬼,你看我長的那么丑,你肯定不會喜歡我的身體的,何況,我是女的,你是男的,你更加不會喜歡性別呼喚的,所以啊,你發發慈悲,就放我走吧。”
安然正說著話,不小心觸碰到了少年,驀然一驚,少年竟還有體溫。
安然趕忙去摸,卻真的發現,少年并未死。
安然趕緊救人。
山洞。
安然看著滿身是血的少年不禁發愁,她安然雖然又丑又胖,也沒有人要,但,不管怎么樣,都不能改變她還是一個活生生的花黃大閨女的實事。
這天底下未出閣的姑娘,怎么能看男子的身體呢?
安然掙扎著,猶豫不決。
正在這時,少年痛苦的蹙眉,而傷口的血流的越發多了,這一下安然再也想不了這么多,反正先救人。
嘶!
安然本想將少年的衣服揭開,結果一個用力過猛,竟將少年整個袍子都撕爛了。
安然:“.”
這不能怪她,真的不能怪她。
可當安然瞥到少年的身體的時候,卻一下子看直了眼,這,這,這人看著有點消瘦,居然,身材這么好。
安然情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呸呸,安然你這是在救人好不好,不要搞的好像是在非禮人一樣。”安然收回心思,開始檢查少年的傷口。
可不檢查不要緊,這一檢查,讓安然震驚的回不過身來,只見少年身上,上上下下都是各種各樣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傷口,而且不難看出,每一道傷口都是又狠又重,根本就是要置少年于死地。
安然不禁佩服,這么多傷口,這么重的上,這人居然還能活下來,也是一個奇跡。
可,這么重的傷她根本不會治療啊。
這一下,安然為難了,但要是把這少年帶出山去治療,這根本不需要走多久,這少年一定就因為失血過多而亡了。何況,就算她奇跡般帶少年出了山,她也根本沒有任何銀兩,即便她去向府上的人乞求,也不會有人給她分毫的。
許久,安然嘆出一口氣:“你不要怪我不帶你去看大夫,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安然雙手合十,向上面祈禱:“老天爺,請你保佑這個人,求求你了。”
祈禱完的安然趕緊跑出去摘藥,因為在府里總是被人欺凌,但也沒有人會幫她,所以,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要自己給自己療傷,漸漸的,她發現很多有用的草藥。
而這北山就是她年幼時采藥時發現的,自此,但凡她不開心了就躲到這里來。
采完藥回來的安然動作麻利的給少年包扎好,然后又不放心的檢查了好幾遍確保萬無一失,安然這才松口氣。
可安然一坐下,看著少年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許久她才發現,少年的臉上竟覆著一張面具。
安然湊近仔細看,只見這面具做的巧奪天工,又非常的薄,好似已經跟臉融合成一體了。
安然伸出手想要將它摘下來,但手剛觸及到冰冷的面具,安然又停住了,就跟她自己一樣,她又丑又胖,很多時候就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不讓別人看見。
而這個少年帶著面具,那一定就是有他的苦衷,或許是毀了容,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的面貌。
這般想著,安然收起了好奇心,不再探究少年的面容,而是靜靜的守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