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該是現在這樣，了無生氣的模樣！

太子咬牙，“笑！你給朕笑！”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卓小兜的臉色已經開始發青發黑，呼吸都已經開始稀薄，眼前一片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楚了。

難道她就要這樣死在他手裡了嗎？

卓小兜是真的想笑了，因爲真的很可笑。

可是她卻固執的抿了脣，那雙漆黑的眸子如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太子不知道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眼前這個女人明明是他莫名其妙心心念念很久，甚至在毫不留情射出那支箭之後，開始後悔。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後悔過任何事情。

可是那一刻，他是真的後悔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女人居然進駐在了他心裡。

她調皮的，猥瑣的，各種各樣古怪的笑意，竟然刻在了她的腦海裡，無論如何都揮之不去。

不該是這樣的，她不算絕色，又是七弟的女人，是他最憎恨的那個人的女人，他居然會對她動情？！

真是太可笑了！

他一定是瘋了！

可是現在，此刻，眼前這個人，是她，卻又不是她。

他緊緊的盯著她，手裡的力道越加的用力。

好像只要殺了她，他記憶中的那個人就能回來。

會對著他笑靨如花，會調戲他，會笑的猥瑣說，“美人，給大爺我笑個。”

而不是眼前這冷冰冰的樣子！

七弟也是這樣，小的時候明明會很親暱的叫他大哥，明明會在他捱了罵之後護著他，小小的身子擋在他身前，可是後來卻相對無言，後來，他再也沒有叫過他大哥。

甚至，連喝下毒藥之後，都再也沒有叫過。

他卻還是想起小時候的他，那是的他們還爛漫還年少。

而如今，物是已人非。

他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全部都離開他了。

可是明明是他笑到最後，他終於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爲什麼他們還是要離開他呢……？

就像是，母后一樣……無情的絕情的，全部都離開了！

太子眼眸發紅，狠狠的瞪著卓小兜，入了魘一般，“不準離開我！不準！否則我就殺了你！”

卓小兜呼吸幾乎要在剎那間停止了，腦海中一片的空白。

這個時候，她居然什麼都沒想。

好像是睡著了一樣安詳，那些是是非非，悲傷疼痛，全部都不見了。

即使胸口疼得像是撕裂一般，都不能喚醒她一般。

在這一剎那，她突然想……

或許這樣死了也不錯。

在這裡的這段時光，實在是太累了，太痛苦了……

她想回去。

回到自己的那個時代，那纔是最適合她的。

哪怕她依舊很辛苦的賺錢養活自己，哪怕她依舊爲了省下五毛錢而和麪店的老闆娘理論一個小時……

都沒有關係，讓她回去吧……

或者，不回去了，去天堂也可以。

那裡有爸爸媽媽，有外婆外公……

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身影，外婆踩著老式縫紉機，帶著老花鏡，捏著細細的線頭，怎麼都穿不進去針孔。

小小的人兒在旁邊偷笑，然後拿過來，又快又迅速的穿好，得意的不得了。

卓小兜緩緩的笑了。

這些回憶太過於遙遠了，遠的她幾乎要觸碰不到了。

太子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手下的力道沒輕沒重，可是眼前這個女子卻根本沒有求饒，沒有對著他討好的笑。

卻驀然間她沒有一絲生氣的面上露出一抹微笑。

那微笑極其薄弱，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脆弱的可以隨風而逝。

像是觸了電一般，太子猛然鬆開手，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

他用顫抖的雙手接住卓小兜無力滑落下來的身子，嗓音帶著顫音，“兜兜……你怎麼了？不要嚇我……”

他一定是瘋了！

他居然差點失手殺了她。

差點失手殺了身邊僅剩的一個人。

原本窒息的心臟驀然注入新鮮的空氣，卓小兜不由自主的喘氣，帶起喉嚨裡的血腥氣。

眼前的漆黑慢慢散去，眼睛勉強可以看到東西。

這一過程，竟然用了足足有半個多時辰。

而太子，卻一直在旁邊擔憂不已的看著她。

那目光中的擔心讓卓小兜覺得很好笑。

她輕咳兩聲，扯動起喉嚨撕心的疼。

死裡逃生，恐怕脖子那裡定是青紫一大片。

她擡眸，如他所願，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瘋子，你真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