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女人,她的味道,他就算是死都忘不掉。
可她跑的太快了,他想要起身去追,卻發(fā)現(xiàn)門咣噹一聲被關(guān)上。
激起一地的冰冷,秦小染手忙腳亂的往外跑,中途小腿嗑在門外的長椅上,她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
“誰!”值班的護(hù)士似乎聽到這邊的聲響,腳步匆忙的追過來。
莫小洛忍著疼趕緊跑,直到跑到樓梯間才忍著疼蹲下來。
她按住撲通亂跳的心臟,躲在黑暗的角落裡,小心翼翼的聽外面的動靜。
徐之昂拔了手上的點滴,黑著臉站在病房的中央,視線一瞬不瞬鎖著病房的門口,高大挺拔的身體在黑暗裡,彷彿一尊雕像。
值班護(hù)士進(jìn)來一看,燈是亮著的,“哎呀徐先生,您怎麼起來了?快躺下。”
護(hù)士過來想要攙扶他,徐之昂像是陷入沉思,聽到聲音回過神來,他目光鎖著窗外,擺手。
“別過來,我沒事。”他聲音低沉,在夜色裡格外厚重。
護(hù)士不敢再上前,侷促不安的望著他:“徐先生,我得幫您把點滴再掛上。”她著急的望著他手背上的血,心急的要命。
徐之昂的病很隱秘,知道的人不錯,就包括他們這幾個近身照顧的都是簽了保密協(xié)議的。
每個人都是真心爲(wèi)他好。
“不用。”他揮揮手,示意護(hù)士出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
護(hù)士懊惱的轉(zhuǎn)身,不能再忤逆他,怕影響到他的情緒。
“對了,剛剛有沒有看到外面有什麼人?”
他忍不住叫住護(hù)士。
護(hù)士關(guān)門的動作頓住,皺著眉想了想,搖頭:“沒有。徐先生,您還是快點休息吧,已經(jīng)很晚了。”
病房的門被護(hù)士從外面關(guān)上。
徐之昂一個人坐在牀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出神,他單手抵著脣,似乎脣上還殘留著莫小洛的氣息。
不會錯的,她肯定來過。
他似乎還能感覺到脣上屬於她的香甜氣息,越來越淡,幾乎淡的感覺不到。
她怎麼會出現(xiàn)?該死的這個小女人,不是口口聲聲去國外嗎?怎麼會出現(xiàn)在他的病牀前。
最好不要讓他再發(fā)現(xiàn)她的蛛絲馬跡,不然,他一定不會饒了她的。
徐之昂一整個晚上睡的都不好。
早上徐小卉帶著愛心早餐過來的時候,他正難受的活動四肢,因爲(wèi)坐了一整夜,身體僵硬的很厲害。
“哥……餓了沒?今天早上的早上可是很豐盛的哦。你一定要認(rèn)真吃完。”她神神秘秘的擺好飯,邀請徐之昂品嚐。
徐之昂站在牀邊,淡然的眸子掃一眼飯盒裡面清淡的菜色和醜陋的賣相,皺眉。
“誰的手藝,這麼差。”
“喂,哥,雖賣相不好,可真的很好吃啊,而且你們滿滿的都是愛啊,你看不出來嗎?”
徐之昂輕笑,難得勾起脣角,似乎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徐小卉癡癡地看著大哥嘴角的笑意,驚喜:“哥。快嚐嚐。”
“誰做的?”
“很好吃吧?當(dāng)然是我做的啊。人家早上很早很早就起牀幫你做早餐了呢。”
徐小卉很淡定的守在牀邊睜眼說瞎話。
徐之昂不相信,優(yōu)雅的捏著筷子擡眸看向妹妹:“撒謊。”
徐小卉心虛,故意轉(zhuǎn)移話題:“哥……今天早上我給我嫂子打電話了哎。”
徐之昂手上的動作頓住,半響,他將筷子上夾的竹筍塞進(jìn)嘴裡:“嗯。”
“她有點想家哎。”她趴在牀邊,想要試探徐之昂的反應(yīng)。
但很顯然,她失望了,徐之昂是誰?鼎鼎大名的大律師,最擅長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就比如現(xiàn)在,他眼皮都沒眨一下,便開口堵住了徐小卉的試探:“她正是需要這樣的鍛鍊。”
“鍛鍊什麼呀。嫂子從小跟我一樣,就在溫室裡長大的。而且以後不是還有你,有爸媽 的嗎?”
“誰都不可能陪她一輩子。”徐之昂放下筷子,頗爲(wèi)嚴(yán)肅的打斷徐小卉的話。
徐小卉撇撇嘴,試探失敗,她本來想著如同大哥也想念嫂子的話,她會想個辦法化解兩個人之間的矛盾,也許解鈴還須繫鈴人,大哥不做手術(shù),沒人能勸得動他,但如果有些他不得不面對的理由,也許他會立刻改變自己心裡的想法。
“哥。你怎麼對我嫂子這麼嚴(yán)厲啊。這時候,不是應(yīng)該讓她陪著你嗎?你們這樣彼此折磨,我看著好心疼啊。”
徐之昂抿脣望著一早上都喋喋不休的徐小卉,半響,他開口。
“她是不是回來了?”
“啊?”徐小卉被徐之昂問出的話瞎蒙了,半響,她果斷的搖搖頭:“沒有沒有。嫂子在國外好著呢。國外那麼多帥哥,她又那麼漂亮,肯定每天都在約會。”
生氣吧吃醋吧。徐小卉暗自想,她都這麼說了,大哥總得有點兒反應(yīng)吧。
“但我昨天晚上,明明有看到她。”徐之昂說出事實,他板著臉,一個眼神就讓徐小卉乖乖了。
徐小卉臉上的表情千變?nèi)f化,她揪著自己的衣服釦子,皺著眉頭:“哥你是不是看錯了啊?”
“你覺得呢?”男人冷冷看了徐小卉一眼。
“你對,你什麼都是對的。”徐小卉吐吐舌頭,不敢再多說,她心虛啊,這份愛心早餐,還是莫小洛讓她帶過來的呢。
早上她還沒起牀,莫小洛打電話給她,她借了醫(yī)院的廚房,忙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給徐之昂的愛心早餐做好。
確實是用心了,更何況她自己身體還不舒服。
徐之昂看著徐小卉就知道她心裡有事兒瞞著他:“所以,你早就知道?”男人威嚴(yán)的聲音響起。
他坐在病牀上,就算臉色有些蒼白也抵擋不住渾然天成的氣勢。
“哎呀,哥。我嫂子也是擔(dān)心你啊。你爲(wèi)什麼要對她這麼狠?她都已經(jīng)知道了,你再趕走她,跟她離婚,都已經(jīng)是多餘的了。她就算在國外一個人,你也沒法做到對她不聞不問。你就忍心她一個人在外面難過嗎?想你的時候見不到你,孤單的時候沒有人陪,害怕的時候更沒有人保護(hù)她。”她激動,更想說實話。
“給你一個小時,讓她過來見我!”徐之昂命令徐小卉。
他高大挺拔的身體在陽光下,像鍍上了一層金輝。
徐小卉瞪大眼睛,嚇壞了:“哥,你想幹什麼?我嫂子確實是回來了。但是她只是想回來看看,不會待太久的。更不會影響到你。”
要是因爲(wèi)她,讓大哥和小洛不高興,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你去不去?不去你也不要來了。”徐之昂板著臉,一看心情就沒有剛纔好了。
這讓徐小卉陷入了糾結(jié):“哥。我……你能保證不生氣嗎?你們見了面好好說話。別發(fā)脾氣行嗎?”
“我知道該怎麼做。我只是有話想要對她說。”徐之昂正襟危坐,病號服服帖的包裹著他挺拔的身體,讓他看起來,眉眼都是冷冷的。
徐小卉看著大哥略顯蒼白的俊臉,一陣心疼:“好了好了,知道了,我去找她來。其實……哎,算了。”
她差一點就說漏了嘴。差一點就把小洛也住院的事兒讓大哥知道了。
徐小卉從大哥的病房出來,急急得就往樓下走,走到小卉的病房,她探著腦袋把頭鑽進(jìn)去。
咦?沒有見到人影。
徐小卉鑽進(jìn)去以爲(wèi)莫小洛在洗手間。
“小洛。小洛。你給我出來。你在裡面幹什麼!”徐小卉撞開洗手間的門,還是沒有看到人。
房間裡,似乎沒有人來過。
徐小卉出門找護(hù)士,“我嫂子呢?護(hù)士我嫂子怎麼不見了?”
護(hù)士停住手裡的工作,從工作臺前擡起頭,“哦。你是說莫小姐啊。她早上剛剛出院了。你來的真不巧,她剛走沒多久。”
徐小卉臉色頓時就變了,她急急得掏出手機來,給莫小洛打電話,卻顯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我出去看看。”莫小洛,你怎麼突然就出院了?她的病還沒好,自己一個人突然離開,還能到哪裡去?
徐小卉找不到人,給龍翼打了個電話,“我嫂子不見了。她一個人辦了出院。我也不知道去哪裡找。怎麼辦?”
她急得要哭出來,也不敢跟大哥說,大哥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急成什麼樣子。
龍翼此時正叼著煙,和一羣兄弟在外面巡邏,警車正好停在路邊,他修長的雙腿搭在前面的座椅上,原本吊兒郎當(dāng),此時也不由得皺了眉。
“不準(zhǔn)哭!你慢慢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龍翼掐滅煙,挺直了腰板坐在車裡,緊繃的聲線裡透著滿滿的擔(dān)憂。
“她早上還做了愛心早餐,讓我給我哥帶去。可我哥也不知道怎麼知道她回來了,挑明瞭讓我?guī)÷迦ヒ娝!?
她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小洛懷著孕,這是他們?nèi)业南M绻F(xiàn)在有個什麼好歹,她要怎麼跟大哥交代,怎麼跟爸媽交代啊。
“什麼時候走的?她穿了什麼衣服。還有你不要慌,先去醫(yī)院的監(jiān)控室看一看,她走的時間,還有方向,我先派人出去找,過會就去找你。”龍翼冷靜的佈置好這一切,皺著的眉頭一直就沒有鬆開。
徐小卉聽著龍翼的聲音,好像心就安定了下來,滿滿的安全感,都是因爲(wèi)他的一句不要慌,她點頭,答應(yīng)下來:“我知道。我知道了。你小心點。”
比起大哥和小洛來,她和龍翼之間雖然整天大吵大鬧,可從未遇到過這麼讓人六神無主的事情,她那麼幸運,要是把幸運分給大哥和嫂子一點就好了。
莫小洛確實是出了院,那是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再住下去。
昨晚,她差點惹事,要不是她跑得快徐大叔也許就發(fā)現(xiàn)了她。
爲(wèi)了避免夜長夢多,她選擇離開醫(yī)院,就算是轉(zhuǎn)到別的醫(yī)院,她也比和徐大叔在一個醫(yī)院強
再遇上的話,她他知道如何解釋。又或者,她怕自己控制不住,總是想要去看看他。
坐在出租車裡,莫小洛用小手抵住脣瓣,似乎感覺到徐大叔的氣息還在身邊。
他英俊的臉,一直在她腦海裡晃,如果不是昨晚仔仔細(xì)細(xì)認(rèn)認(rèn)真真的看過了,她怕有一天真的會忘記。
摸著肚子,莫小洛欣慰的笑了,她不會再難過,爲(wèi)了徐大叔,爲(wèi)了徐大叔的孩子,她也要好好的保養(yǎng)身體。
“小姐。去哪裡?”司機已經(jīng)帶著莫小洛漫無目的的轉(zhuǎn)了好幾圈此時,正是中午高峰期。
“師傅,您帶我到最近的酒店吧。我住酒店就可以。”她也不準(zhǔn)備回家了,昨晚她想了一整夜,既然他們離婚了,就不應(yīng)該再回去。
海天公寓那裡,充滿了回憶,徐之昂不在,她一個人回去,也只是徒增傷感,更何況那麼大的房子,她一個人住,除了寂寞就是冰冷。
她不想。
“滴滴滴!”忽然,交通擁堵起來。
莫小洛從沉思中被驚醒,只見馬路後方,不知道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特警摩托,巨大的轟鳴馬達(dá)聲響徹雲(yún)霄。
“下車!”龍翼從摩托上下來,扔了摩托不管了,他踹一腳出租車的車門,兇神惡煞的望著別後座坐著的莫小洛
莫小洛嚇了一跳!
他怎麼會來!
而且表情還這麼兇,像是憋著一肚子火,就等著在她面前發(fā)泄出來似的。
“出來!莫小洛!”龍翼錘著車門,讓莫小洛出來。
嚇得司機趕緊讓莫小洛下車。
莫小洛以爲(wèi)出了什麼事。她從車上下來,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差點被龍翼給拍死。
“你這是要幹嘛?”
後面的車都被堵住,喇叭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莫小洛站在馬路中間,任由龍翼把他拖上摩托車。
“你就是欠抽!家裡翻天了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麼關(guān)鍵時刻你還敢玩兒失蹤!就知道惹麻煩!”龍翼想打她的心都有,要不是因爲(wèi)莫小洛是個女人,他真是想抽死她。
莫小洛被說的有點兒委屈,她俏生生白著小臉兒站在龍翼面前,仰著頭看他:“我沒有玩兒失蹤。我只是不想待在醫(yī)院裡了。我那麼沒用,還老是給你們添麻煩。”
莫小洛覺得自己好像怎麼做都是錯的。
她裹了裹自己身體上的大衣,眼眶通紅。
龍翼因爲(wèi)她這個樣子,心裡的氣,幾乎是瞬間就散了。
她其實也沒有錯。
不能陪在徐之昂身邊,被送出國偷偷跑回來,沒有地方去,甚至懷了孕自己一個人。
她已經(jīng)夠堅強了。
曾經(jīng)比徐小卉還嬌慣的小女孩,現(xiàn)在也不得不面對生活。
龍翼深吸一口氣,沉沉的看了莫小洛一眼:“走,先帶你回去見個人!”
莫小洛本不想上車,但是又覺得害怕龍翼真打她,只能聽他的。
“我說話就是粗,你別介意。”龍翼上了車,讓莫小洛抓緊他。
莫小洛坐在摩托車後座,心思沒有因爲(wèi)龍翼吼她而紛亂,反而想要知道他要帶她去見誰。
一路疾馳。
莫小洛下了車,看到自己又回了醫(yī)院,轉(zhuǎn)頭就想走!
卻被龍翼給拽了回來!
“不準(zhǔn)走!你來不就是想要見他嗎?現(xiàn)在退縮,做什麼去?”
莫小洛的小眼神裡透著祈求,她搖搖頭,想要掙脫,“我不要進(jìn)去,龍翼,你當(dāng)我走吧他不想見到我。”
“你怎麼知道他不想見你!你知道他現(xiàn)在每天都心心念念想要見到的人是誰嗎?”
莫小洛怔住,一個人站在醫(yī)院門口,擡頭仰望,幾乎就要哭出來。
龍翼繼續(xù)苦口婆心的勸。
“還有一件事。他指明要見你。所以,你必須去。”
莫小洛知道,今天的這次見面,她躲不過了。
纖細(xì)漂亮的女孩子,嘴角眉梢都是苦澀,可是她卻仍舊保持著笑容,告訴自己勇敢。
兩個人到了病房門口。
徐小卉本來焦急的想要給龍翼打個電話問問人找到了沒有。
一出門,就看到龍翼拎著莫小洛從電梯裡出來。
徐小卉無法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心情。
她激動的跑過去。
抓住莫小洛的胳膊,心疼的上上下下打量她,這還不夠,溫?zé)岬男∈仲N上莫小洛的小臉。
“怎麼了?嫂子你去哪兒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龍翼欺負(fù)你了?”她就知道,龍翼對莫小洛肯定沒好氣兒,就他那死脾氣,也就只有她徐小卉能受得了。
龍翼冷哼一聲,身上的秋裝制服妥帖又有型,他別開臉,把空間留給兩個小娘們。
莫小洛心裡覺得暖她笑著把徐小卉的小手攥在手心裡,“我沒事,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我手機關(guān)機不是不想讓你找到我。我是怕你哥……”莫小洛欲言又止。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哥……”莫小洛望著緊閉的病房門,心噗通噗通的跳,緊張的要命。
“我也不知道我哥是怎麼知道你回來的,今天早上指明要見你。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我還沒敢告訴他你不見了,幸好龍翼找到了你。”
龍翼站在通風(fēng)口抽菸,他高大挺拔的身體擋住風(fēng)口,聞言只是挑了挑眉,他是誰,這世界上就是沒有他辦不成的事。
唯獨一件,就是徐之昂。
當(dāng)年,他們彼此是好兄弟,恨不得穿一條褲子那種。但是後來,因爲(wèi)菲顏的事,兩個人再也不是原來那樣,他恨徐之昂,恨不得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