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信醫(yī)藥有豐寶集團的資源,新藥上市在即,而這配方如果落入范亞偉手中,仍舊有利可圖。
華夏就是仿制藥大國。
范亞偉只要給新藥改頭換面,就能投入市場。
而且,他還可以和海外藥企合作,賣去東南亞,賣去歐洲,賣去南美,賣去非洲......
這樣一來,他和騰華集團的合作產(chǎn)生的利益,相形之下,則小的可憐。
一千萬買這個配方,回來的是十倍百倍的利潤。
不過范亞偉還是十分冷靜。
“一千萬,成交。不過,交易時我要帶人檢驗配方。”
“沒問題,交易時間是明天下午四點,地點是城南工業(yè)區(qū)六道408庫房。范老板,條件我只說一次,你是生意人,我只想做這一錘子買賣,你來交易,最多只能帶兩個人,錢我要現(xiàn)金,你如果玩陰的,我也有兄弟,明天下午要么合作愉快,要么一拍兩散。”
“好。”
聽著電話里的斷線聲,范亞偉嘴角泛起冷笑。
真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在睡下前打了兩個電話。
第一個吩咐手下連夜趕去交易地點,在外圍開始監(jiān)控,對方提防他玩陰的,范亞偉也要防范對方耍花樣。
第二個電話是讓手下去準備好現(xiàn)金。
翌日下午
冬日的陽光照人慵懶。天寒地凍還未下雪。溫度還未降到每年最冷的時候,但也不遠,天氣預報估計一月初,省內(nèi)就會迎來一次降雪。
范亞偉坐在一輛奔馳中,開車的是他的保鏢,身邊坐著一位專業(yè)醫(yī)藥研究員,負責查看配方。
還差十分鐘的路程就要抵達交易的庫房,范亞偉接到手下的回報,從凌晨到現(xiàn)在,交易地點周邊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人事先進入庫房中,對方應該沒有使詐。
范亞偉心里警惕稍稍放松一些,讓手下都撤去,為防對方也來探查周邊時發(fā)現(xiàn)。鬧得不歡而散。
奔馳停在了庫房門口,范亞偉下車,保鏢拎著兩個裝滿現(xiàn)金的大皮箱,加上醫(yī)藥研究員一同緊隨其后。
庫房內(nèi)光線昏暗,范亞偉一眼掃過內(nèi)部環(huán)境,擺滿了貨架,上面堆放著紙箱子,沒有標簽和封條,也不知道里面究竟存放著何物。
范亞偉帶著兩人就站在進門處,不一陣。聽到外面?zhèn)鱽磔p微地剎車聲。
有個青年帶著手提箱,挎著休閑包走了進來。
兩方人主動稍稍拉開距離,范亞偉看著孤身前來的青年,上下打量一番。
其貌不揚,穿的倒是挺有范兒。
高檔黑色皮衣,緊身皮褲,登山靴,雙手戴著黑手套。
這幅裝扮,令人不敢小覷。
“兄弟貴姓?”
范亞偉倒想摸摸對方的底細。
青年面無表情,淡淡道:“范老板。我做的事情如果被其他人得知,只能亡命天涯,為了能夠有命花你手上的錢,我們還是少說話,把交易完成。大路朝天各走半邊。”
范亞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那就開始吧。”
青年將手上的手提箱揚起。范亞偉給保鏢一個眼色,保鏢提著兩個錢箱子走過去,兩人錢貨互換。
青年半蹲在地上打開手提箱,仔細檢驗錢箱子里的鈔票真?zhèn)危l(fā)現(xiàn)是真鈔后,將休閑包拉開,開始往里面裝錢。
范亞偉不明白對方這個舉動,明明有兩個錢箱子,為什么還要把錢放進休閑包?
“提著兩個箱子不是更方便嗎?”
青年動作一頓,抬頭淡淡道:“難道,范老板認為,這一千萬是我一個人的嗎?”
哦!
范亞偉恍然大悟,這是要給同伙分贓,指不定這青年還想私吞些,所以把錢分開,到時候回去給同伙多少,都是他說了算。
對方收了錢,范亞偉這邊也要開始檢驗配方,但是研究員把手提箱放在地上,打不開。
“老板,要密碼。”
范亞偉將目光投向還在往休閑包里裝錢的青年,問:“密碼多少?”
青年頭也不抬,把密碼說了出來。
研究員開始按動密碼,在將要打開時,青年忽而抬頭,問了一句題外話:“范老板,你聽過關(guān)公刮骨療傷的故事嗎?”
范亞偉莫名其妙,說:“當然聽過。”
青年聳聳肩,手伸在休閑包中,輕聲道:“我小時候也聽過,不過,現(xiàn)在再聽一遍,覺得這不僅僅是個故事,有很高的教育意義,有個人,讓我學會了思考,這對我影響很大,我到死那天,都會記住他對我說過的每句話。”
范亞偉聽得一頭霧水,現(xiàn)在對方收了錢,是該他驗貨的階段,于是搖搖頭不再關(guān)注,反而湊到研究員身邊,保鏢也同樣如此,神情戒備。
研究員將密碼輸完,只聽當當兩聲,箱子打開,伸手將箱子打開,驚變驟起。
從箱子內(nèi),彈射出大量粉末,飛濺在空氣中。
研究員首當其沖,滿面都是,范亞偉也被吸入的粉末嗆了喉嚨,保鏢已經(jīng)在他身邊劇烈咳嗽。
“你耍詐!”
范亞偉扭頭一瞧,那青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從休閑包里掏出一個防毒面具帶上。
“范老板,剛才我說的那個人,名叫唐信,是我的老板。關(guān)公中毒,是烏頭毒,可從肌膚傷口侵入五臟六腑,也可從消化道,你們剛才吸入的,就是烏頭毒。我小時候崇拜關(guān)公,可現(xiàn)在,我覺得關(guān)公死在了自己的自大上,今天,你也一樣,不要掙扎了,幾毫克就能讓人喪命。而你們吸入的量。十分鐘內(nèi),就會死,而且,你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失去了行動能力,肌肉不聽使喚,再見。”
陳浩強拉上休閑包的拉鏈,提上兩個錢箱子,走到三人面前將手提箱夾在腋下,轉(zhuǎn)身離去。
范亞偉和兩個隨從倒在地上。神智始終清醒,可身體已經(jīng)完全麻痹。
口腔充滿灼熱感,舌頭麻痹,想要說話卻發(fā)出的扭曲的音調(diào)。
四肢麻木。猶如渾身爬滿了螞蟻。
三人很快倒在地上全身僵硬,抽搐,意識不清,心有不甘地看著視線內(nèi)所有景物模糊......
陳浩強走出倉庫,打開后車廂,把箱子全部丟進去,再摘下防毒面具也一并丟入其中。
轎車很快離開了現(xiàn)場。
距離倉庫較遠的一條街道拐角處,只露了半個車頭的轎車內(nèi),趙千重漠然地注視陳浩強開車離去。
他面色平靜,但心中已然沉重不堪。甚至猜到了倉庫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
“杜總,范亞偉帶人來到城南一間倉庫,看情形是與人會面,不過,來的陌生人已經(jīng)走了,但范亞偉和他的人,沒出來。”
“對方一個人?里面有動靜傳出來嗎?”
“沒有,一切都非常平靜,我猜,范亞偉和他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哦?”
“與他們見面的陌生青年出來時,戴著防毒面具。”
“看清那人的長相了嗎?”
“沒,距離太遠,他出來時戴著面具,摘下來后又有轎車阻擋視線。”
“你趕快離開現(xiàn)場。走偏僻地方,尤其不能被道路監(jiān)控拍到。低調(diào)地離開。”
“明白了。”
夜色漸濃,杜承嘯手撫在玻璃窗上,遙望天邊落日,喟然道:“范亞偉,走好。”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趙千重走了進來。
他滿面凝重,站在杜承嘯身后,沉聲道:“博寧警方接到報案,趕去了案發(fā)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三具尸體,其中就有范亞偉。”
杜承嘯滿心不解,轉(zhuǎn)過身后問:“誰會報案?不可能是唐信的人,這不是引火燒身嗎?”
趙千重搖了搖頭,說:“警方初步判定是意外死亡。”
“意外?!他們究竟怎么死的?”
杜承嘯難以置信,突然有人死在一個陌生地點,怎么可能就是意外呢?
趙千重腦門滲出冷汗,說:“那間倉庫,十五年前,就是金基企業(yè)的,十二年前,范亞偉轉(zhuǎn)手給了別人,一直都是作為庫房之用,可是,警方懷疑這個倉庫是金基企業(yè)走私的窩點。”
“走私?怎么又和走私聯(lián)系在一起了?”
杜承嘯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腦跟不上思維節(jié)奏了。
趙千重繼續(xù)解釋道:“倉庫內(nèi)存放了大量稀有以及管制類藥物原料,許多,不經(jīng)加工是有毒成分。包括:紅花石蒜,海芒果,羊角拗,曼陀羅,大茶藥,蓖麻,顛茄傘,花馬錢,夾竹桃,山菅蘭,馬纓丹,毛地黃,烏頭,南天竹等等,警方初步估計,這一倉庫的原料,藥用價值是以千萬計算,正規(guī)渠道進貨,需要交納的稅務非常高,藥品監(jiān)管也會非常苛刻,范亞偉是專門做醫(yī)藥這行,有一個這樣的倉庫儲存貨物,不稀奇,他的死亡原因,警方初步判斷,就是意外吸入了有毒原料成分,導致意外身亡。”
杜承嘯目瞪口呆,半晌后撫額低笑。
“唐信,唐信,讓人無話可說。”
月上枝頭,唐信坐在書房中瀏覽新聞,博寧的媒體或早或晚地為宏信做出澄清,并且為之前的不實報道公開道歉。
博寧市局為三醫(yī)院有病患意外身亡也做出了結(jié)案。
至少對公眾這邊的負面影響,已經(jīng)降到了最低。
唐信有些疲倦地靠坐在椅子上,把電腦關(guān)了,房內(nèi)一片寂靜。
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
“老板,事情辦好了,車已經(jīng)毀掉,工具也都銷毀,只剩下一千萬,我該送哪里去?”
唐信閉著眼睛,隨口道:“錢,你留著吧。”
“啊?我要這么多錢,也不會花啊。”
“你花不完,用個掩人耳目的方式,轉(zhuǎn)給家人吧。”
“這,這方面我不懂。”
唐信聳肩輕笑,說:“那就學。”
“嗯,好的,老板,還有其他事嗎?”
唐信想了想,說:“沒你事了,你去外地找個地方好好玩玩,馬上快過年了,你不能回家鄉(xiāng)和家人過,就不要讓自己觸景生情,過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什么也不要想,不要回憶,不要暢想,就在每天早上起來時問自己:今天,玩什么,怎么快活。”
電話另一端沉默了許久,陳浩強才沉聲道:“謝謝,老板。”
拿著電話在書房中怔怔出神,唐信知道事情還沒結(jié)束。
而決定權(quán),并不在他手上。
范家的人,縱然沒有真憑實據(jù),可有時候復仇,不需要證據(jù),瘋狂之后,驅(qū)使行動力的不是理智,僅僅是怒火。
讓陳浩強離開,也是唐信的一貫風格,每個人,每個細節(jié),每個單位,不要涉入太深,這樣會給旁人制造追查難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