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非妾昏迷多日,元氣大傷,這纔剛醒來,著實不宜費心勞力,楊聽落及時跳轉了話題,沒讓她再琢磨楊家莊的事情。
逗留了大半日,傍晚時分才離開紹劍山莊,微生子期站在大門口,直到那抹黑影消失了許久,方唉聲嘆氣返回。
晚飯後,君非妾嚷著要去外邊納涼,微生子玨覺得她如今這情況,不宜挪動,因此沒有同意。
奇怪的是,這次君非妾竟沒有像往日那般,各種無恥耍賴堅持自己,反而乖順的靠在*邊,從枕頭底下翻出一本畫冊欣賞。
太反常了,微生子玨不禁有點納悶,什麼東西能如此吸引她?湊到*邊一瞧,只見她手裡拿著的,是一本圖文並茂的春宮。
畫工精緻,筆力考究,人物表情及動作,皆皆生動逼真,竟是難得的珍本。
微生子玨眼角一抽,輕咳了兩聲,“君兒,哪來的?”
君非妾頭也不擡,眉眼帶笑道:“在盛京的那什麼風雅齋裡買的,本想用來收買小和尚,誰知他不識貨,只要那本工筆粗糙的,就因爲那些女人胸部大……”
出嫁之前那段時間,閒得無聊,同時,爲了收買小光頭,以及誘哄小白豬,她買了一大麻袋春宮,各種類型都湊齊了。
微生子玨:“小和尚?”
君非妾:“悟非啊。”
微生子玨輕咳:“烏邪大師知道這事兒麼?”
君非妾:“看樣子好像不知道,臭和尚太不關心徒弟了。”
微生子玨:“……”
時至今日,微生子玨不得不抽空反思,他的口味是不是忒特殊了點?居然喜歡這麼一個壞妞妞?
“這本是老闆珍藏的私貨,原死活不肯賣,最後我給了三百兩銀子,又拿刀恐嚇,他才哭喪著臉給我了。”君非妾抖肩惡笑,無限得意,兩眼發光盯著冊子,挪都不挪一下,“小八戒覬覦很久了,我沒捨得給它糟蹋。”
忽然擡頭望著他,揚了揚手中圖冊,一臉邪惡的道:“嘿嘿嘿嘿,知道這東西最適合哪個人嗎?”
啊咧咧,君笑樓忙死忙活的賺錢,就是給她這麼敗的?三百兩銀子夠普通人家生活好幾輩子了。
微生子玨本想搖頭說不知,一不小心,順著她的思路想了一下,嘴角不由抽了抽,“烏邪大師?”
嘿!一猜一個準啊,難不成真如聽落所言,她跟微生十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君非妾抖了抖她那異常靈活好動的眉毛,“啥表情啊?你不覺得和尚的人生需要滋潤麼?”
用春宮滋潤?逼人家破戒?微生子玨將她摟入懷中,兩臂圈住細軟纖腰,下巴磕在她的頸間,無奈嘆道:“君兒,咱能別那麼壞麼?”
君非妾一挑眉,哼道:“嫌我壞?那你去找於桑仙子或者宋大小姐啊,反正人家連兒子都給你生了,念玨啊念玨,唸了六七年呢……”
開玩笑拋出這麼幾句,熟料,微生子玨卻沉默了。
君非妾心裡,忽涌出不好的預感來,斂了嬉笑之色,扭頭問道:“怎麼啦?”
晚風徐來,*幔飄飄蕩蕩,微生子玨道:“那孩子雖不是我的,但與我也有些關係。”
君非妾糊塗了,“啊?”
“我讓人查了一下那孩子的來歷。”
“然後呢?”
“當年有人冒充我,與宋大小姐……相愛了一段時間。”
“啊?”
圈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些,微生子玨極其認真盯著她的臉,“君兒你要相信我。”
這個傻瓜男人肯爲她生爲她死,她又怎會不信他?不過,逗他一逗是很有必要的哦,否則這炎炎六月長夜漫漫,要如何打發?
君非妾丟掉手中春宮,神情嚴肅道:“你確定與宋大小姐相親相愛的,不是你本人?”
“當然不是!”微生子玨覺得自個兒犯賤,好端端的提這茬作甚?
“哦,那你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
微生子玨鬆了手,起身道:“我讓清染把那男人抓來。”
“不用那麼麻煩。”君非妾擡手將他拉了回來,色迷迷笑道:“我自有方法驗證你的清白。”說著,飛快拉開他的衣襟,虎爪沿著他精瘦的腰腹滑了下去。
換作尋常時候,微生子玨一定從了她,可現在,她身上斷了五根骨頭,無法承受劇烈運動,邪火一起,他還有命在麼?捉住那隻不安分的爪子,微生子玨黑了臉,“君兒,你是想玩兒死我嗎?”
“怎嘛,不想證明自個兒清白了?”君非妾眼角眉梢,勾出了淫邪弧度,無不透露著她*的信息。
“等過些時候行嗎?”微生子玨從背後擁緊她,將她的左臂困住。
“不行。”君非妾掙扎著,“讓我摸摸嘛。”
微生子玨無比惆悵,“會出人命的。”
“這些日子,它跟著你吃了不少苦頭,我想安慰安慰它。”
“小祖宗,別亂動,你渾身都是傷啊!你不疼,我心疼!”微生子玨恨得要死,偏又無可奈何,最後,索性將她打橫抱起,大步出門,“咱們出去納涼!”
至此,微生子玨恍然明白,兜了一大圈子,從春宮到驗證他的清白,她的目的無非就是出來納涼。
算她狠。
小廝搬來一張巨大涼椅,足以並排坐或者躺兩個人,另外,又貼心的送來瓜果點心放旁邊,弄好之後,識相的消失在院門口。
微生子玨小心翼翼將她放下,“君兒,你敢好好坐著,不亂動嗎?”
君非妾不以爲意道:“瞎緊張什麼呀,作爲一個神醫,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說起這個,微生子玨不由想起了一茬,眼神懷疑的瞅著她道:“去年你姐姐傷重,連烏邪大師都束手無策,你是怎麼救活她的?”
君非妾丁點兒也不害臊的道:“顯然,我的醫術比起和尚,更勝一籌。”
“下水道人給了你救命靈藥?”微生子玨很不給面子的點破。
君非妾反駁道:“我要沒點真功夫,光有靈藥有屁用!先前聽落重傷,不也是我治療的?只是用了些和尚的藥而已。”
微生子玨淺笑道:“我不是懷疑你的醫術,我只是覺得,烏邪大師的本事比較過硬。”
月圓星稀,皎潔的光芒照得四下裡亮堂堂的,君非妾仰頭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掃了一眼院中開得正好的各色鮮花,“這便叫做花前月下?”
涼風徐徐,驅走了暑熱,來帶花香陣陣,這樣的夜,使人心情格外通徹。
脣角勾勒出溫軟弧度,眼眸亮如星子,微生子玨側頭問:“君兒喜歡嗎?”
“喜歡啊,好久沒有這樣賞月看星星了。”不禁想起之前的十五年,君非妾口吻頗有些自豪的道:“我師父是個奇人,琴棋書畫醫卜星算樣樣精通,只看天象便知天下事,每天夜裡,他都會站在院子裡看天,我對天下大事毫無興趣,不過,卻也陪著他看。不是我自賣自誇,悠南山的天空格外美,星星月亮也比別處好看。”
微生子玨目不轉睛看著她,情意深濃,“悠南山與外界隔絕,不染凡塵,在那裡仰望天空,自然無論看什麼,都比別處好。”
君非妾一拍大腿,分外怨念道:“我原本遠離塵世,心思單純,竟然被你們帶壞了!”
微生子玨:“……”是這樣嗎?分明是有人天生一肚子壞腸子好不好?
“轉眼間已經過了大半年時間,不知現今師傅過得怎麼樣?等哪日空閒了,得回去瞅瞅。”最主要的,是問問姬語橋的事情,在她心中眼中,下水道人是無所不能的,姬語橋的病情,並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
微生子玨道:“我陪你。”
“嗯。”君非妾抿脣點頭,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好幸福,展顏笑道:“話說,我師父還沒見過你呢,也不知會不會喜歡你。”
微生子玨摸了摸鼻子,“我一貫挺討長輩喜歡的。”
君非妾撇嘴,“那是你會裝好吧。”
微生子玨笑而不語,過了半晌,問道:“君兒很喜歡在悠南山的生活吧。”
“嗯,無憂無慮,清心寡慾。”君非妾嘆了一口氣,笑道:“可惜我已經被紅塵污染,再也回不去了。”
心裡裝了許多人和事,再也不可能無憂慮,不過,這種感覺並不壞。
“要不這樣,等該了的事情都了了,咱們也遠離盛京繁華,找個安靜地方住下?比如雲州那樣的美麗小城鎮?”
“可以嗎?”
微生子玨:“有何不可?”
盯著他看了許久,君非妾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認真起來,“微生十五,你有沒有想過要當皇帝?”
微生子玨想都沒想就搖頭答道:“沒有。”
“當皇帝整日操勞,且風險太高,的確不是什麼好職業。”君非妾頓了頓,須臾又道:“我知道你對皇位沒興趣,可除你之外,你父皇還有更合適的接班人選嗎?”
微生子玨眸色黯了下來,沒有直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出了一個數字,“我父皇還剩十二個兒子。”
君非妾一愣,“我記得你先前說過,你父皇好像一共有……二十三個兒子?”
微生子玨點了一下頭。
“都是八王爺乾的?”君非妾心底發冷,寒氣直衝咽喉。
“當然也有病死的,或者其它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