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京都,車輛來往穿梭不息,人來人往之間沒有一個眼神交流,人們的目光何時充滿了冷漠?
沒有人可以回答這個問題,正如沒有人可以回答,為什么這個世界會有失落的文明,還有那些漸漸淡出人們視野的東西就一定經過優勝劣汰而消失的嗎?就如,正在消失的中醫文明。
就在擁擠的城市之中,一位身著中山裝年輕男子行走在繁華街道上,目不斜視,圓形的墨鏡將他的眼睛悉數擋住。
在外人看來,他就像個瞎子。
可也僅是像而已,他矯健的步伐叫人不敢懷疑他的眼睛失明,剩余露在外面的臉部不難看出男子生得十分白凈,只是略大的中山裝穿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令其外貌大打折扣。
“站?。∏懊婺莻€,給我站住!”尖銳女聲響起,可以聽出聲音主人的急切。
宇文佑回了一下頭,一個穿著清涼的美女在人群中急速的穿梭,在她前面,有一個小子正飛速的逃竄著,撞得行人東倒西歪。
爺爺有囑咐過,出來之后不要惹事,何況聽那女人中氣十足,也不像是性命攸關之事,不必多管閑事。
就在宇文佑轉頭準備躲開身后紛爭之時,女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更近了,距他大概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
“前面那個瞎子快幫姑奶奶攔住他!快!”
說誰瞎子呢?我就是瞎,試問瞎子該怎能幫你攔人!
宇文佑果斷繼續往前面走,并不打算理會身后的呼喊,路上行人也無人伸出援手,那女人又累又氣但仍是不肯輕易放棄,堅持追趕著前面的人。
很快,搶包的人就已經跑到了宇文佑的身后,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驚慌之下腳步不穩,竟沒能剎住車一頭撞到宇文佑的背上。與此同時,他感受到一股強大力量將自己反彈開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后狠狠墜地。
“啊!”
搶劫犯面色痛苦,紅到了脖子根兒,想來方才的力道并不小。
女人也沖了上來,從他手里將自己的挎包奪回來,順道踢了他好幾腳,罵罵咧咧:“累死本小姐了,哼,居然敢搶本小姐的包,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說著,女人將手中的包高高揚起,作勢要用包狠狠砸那搶包者一頓,上面有些裝飾用的金屬鉚釘,折射出的陽光四處閃動。
不妙。
說時遲那時快,宇文佑迅速轉身,搶先一步抓住了女人的手腕,一剎那,時間仿佛停留住,他的手掌之下,是她十分清晰的脈搏,而他的眼中,是女人嬌艷的臉龐和嫩白的肌膚。
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無需仔細回想,這一句話便出現在宇文佑的腦海之中,彎眉大眼,雪膚紅唇,若是單單看容貌和眼神當中流露的神韻,怕是那古書中地洛神也不及眼前這個女人。
誰能想到當街追趕搶劫犯的女人會是一個絕世美女呢?
宇文佑不自覺地放輕了自己的力道,生怕一不小心將對方的手腕給捏痛了。
被人莫名其妙地攔住動作,胸中有氣又無處可發泄,女人眉頭一皺,沖宇文佑喊:“你干什么呢,臭流氓你快松開姑奶奶的手!”
說話之間,美人微微皺眉,面色不耐,卻依舊是美的,沒人可以否認這一點。
而宇文佑關注的還有一點,那邊是隨著女人聲音情緒而變化的脈搏,時快時慢,偶似波濤之洶涌,忽而靜如斷脈,而她皮下動脈間血液的流動更是奇怪。
“小姐脈搏虛浮如潮,偶有滑脈間行,但又中氣十足,理應身體無恙,那便是百脈歸一,經期已至,還是不要太過生氣免得傷了肝氣,引起血氣翻涌?!?
宇文佑直接忽略了對方的呵斥,忽而聞到空氣中有股腥甜且腐臭的氣味,微微皺眉,迅速松開女人的手,將自己外套脫下覆蓋住她的身后。
見女人忽然睜大眼,宇文佑不由唇角翹了翹。
“現在知道害羞了,方才跑那么厲害,這位小姐該不會算不準自個兒的經期吧,還是說因為脾氣太古怪,你經期也不穩?”
“你有病吧,一大老爺們兒在街上隨口討論這些有的沒的,給我起開?!痹掚m沖,她的臉卻瞬間漲得通紅。長這么大,還沒有哪一次有現在這樣尷尬,偏偏那“瞎子”說的又是實話,而且跟父親時常勸導的內容一致。
可陌生人就是陌生人,對著她當街說這些,誰知道他是不是流氓!歐陽秋意拎著包差點就朝著對面男人砸下去,又氣又羞。
見女人忽然變臉,宇文佑聳聳肩,心里只在意圍在女人腰間的外套,想著回去之后自家爺爺會不會又罵他濫管閑事。
趁著女人不注意時,本是被踩在地上的搶劫犯忽然發力,往人群中沖去,歐陽秋意被撞得措手不及,一下子倒向了宇文佑的懷中。
宇文佑本能的伸手就扶住了她,連身形都沒晃動一下。
“喂,你還要在我懷中賴多久,那個人可是已經跑遠了?!?
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懵,直到頭頂上傳來男子特有的沙啞嗓音,歐陽秋意才回過神來。
“誰,誰喜歡賴在你懷里啊,走開走開。”歐陽秋意往后連著退了兩步,順帶十分沒有底氣地回復對方,然后很快想起自己是來教訓那個搶劫犯的,頓時大吼,“那個混蛋,居然敢跑!哼,還沒有人能夠從姑奶奶我的手中逃脫的,給我站住!”
說完,歐陽秋意再次追了出去,似乎忘記了自己的包包已經追了回來,并且已經被她給扔到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手里。
五月的天氣,陽光已經足夠明媚,商業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女人的叫喊聲漸行漸遠,宇文佑饒有興致地拎起手中的包,墨鏡下的雙眼已然成了兩彎月亮:“剛來第一天就遇到這么有趣的事,看來在城市生活的這段日子不會無聊了?!?
在女人奔跑的身影之后,宇文佑不著痕跡地跟了上去,手中的女士包包和身上的裝扮都顯得很是滑稽,但是沒有人可以對他指手畫腳。
因為他根本不在意,只一心往前面沖,似一陣風般穿梭于行人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