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1 寵溺
931寵溺
這件事雖然只是一個小插曲,但宮旬可是怕了路御醫了。
圍棋對弈之時看她有點小呆萌,想多欺負她一下,誰知道路御醫這么快就討回來了。方式還是如此的奇特,簡直讓他哭笑不得。
歡聲草,誰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
但這種草能有如此神奇功效,確實具有一定的實用價值。聽路御醫說它還有別的入藥功能,不知道會是什么。
路曼聲接下來的時間就著重地提煉這株毒草的各種入藥成分,反復加以驗證。只是時間有限,趕不上下個月的金菊節。
但路曼聲研究各種醫術專題,并不是為了應付一個節日。這件事值得她去做,她就去做。然金菊節近在眼前,她也必須做好充足的準備。
既然參加,就要有誠意。她會好好配合,拿出自己最好的水準。
這之間,給學生們安排的考核也陸續開始了。
因為她每周只用兩個半天去杏林書院,要監督這些考核時間不足,她必須得抽出自己的時間來為他們安排。
尚醫局每日都會送來至少幾十張功德牌,這么長時間過去,路曼聲挑選功德牌也有自己的一套。
一周的積壓下來,香兒清點了一下,大概有五百多張。
其中許多的功德牌路曼聲已經按照程序退回,但這些人寧愿多等一些日子,也希望能等到路曼聲幫他們看病。
你的名氣越高,這樣的事就越普遍。
但一位御醫精力有限,每周外診的次數也會根據自身情況調整,想要兼顧每一個是不可能的。
在尚醫局將路曼聲這個月的功德牌都調出來后,路曼聲便什么都沒有做,一塊塊地觀察起這些牌子來了。
她選中的這些牌子,將會由她的學生前去。
這是對他們的一個考驗,在面對真正的病例和各種未知的情況,他們會如何應對?
當然,為了病人安全考慮,路曼聲也會前往。
在這之前,她也必須和被選中的病人事先商量好,希望他們能夠給予配合。作為回報,這些被她挑選出來的病人,她的學生沒有治好,她也會傾盡全力治好他們。
尚醫局不允許御醫們私自讓其他御醫接手功德牌,除非是按照尚醫局正常程序轉交,由宮外非御醫的大夫則是禁止的。
但徒弟卻可以。
要知道宮里每個御醫,多少都會帶幾個徒弟,為了讓他們早日出師,有的時候也會讓他們接觸一些病人,進行各種各樣的實戰。
唯一的一點要求,那就是御醫老師得全程把控,對病人負責。真出了什么變故,或者是病人的病沒有治好,尚醫局的記錄依然算御醫們自己的過失。
據路曼聲所知,除了他之外,其他幾位御醫也用這種法子給自己的得意門生訓練,望他們早日出師。
在大堯醫壇,雖然高手眾多,也有不少取得輝煌成就的御醫,但說起得意弟子和得意門生,很多卻難以與他們的名聲相匹配。
有許多厲害的御醫,他們的醫術可謂出神入化,但在帶徒方面卻沒有什么突出的表現。
老師和學生之間還是很有距離的,老師負責傳道授業解惑,卻不會親力親為,積極地為學生創造各種機會。
知識傳授給他們了,能否成才,又能取得多大的成長還是要看他們自己的悟性。
越是名氣高的御醫,嫡系旁系門生越多,與老師的距離也就越遠。
在一個教室上課的時候,學生們伸手便能觸及。但當老師們走出那間教室,一個是初出茅廬的醫者,另一位則是高高在上的尚醫局名醫,生活完全不相打擾。
這種教育模式并不完全是錯的,在這樣的一種條件下,學生們要想脫穎而出,就得付出更多的努力。他們自學成才,將老師教會的學以致用,同時又能發掘和創造更多提升自己的機會。
路曼聲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是怎么當夫子的。
她不是一個親和無私的好老師,通常她對那群學生們也都是放養的一個狀態。平時也沒有多接觸,她認為沒有這個必要。有難題可以幫忙解答,剩下的就看他們自己。
畢竟醫術這種事,還是得靠個人沉得住氣、耐得住孤獨和寂寞。
現如今,是他們人生的一個重要轉折點,每一個機會和嘗試對他們都很重要。作為老師也得為他們做一點什么,這也是她的職責所在。
她針對每一個人的特點和自身存在的問題,精心為他們挑選了最適于他們的病人。
就拿竇心魚來說,這位大小姐脾氣不小,雖然天賦和醫術都還過得去,在面對病人的時候總喜歡耍點大小姐脾氣。路曼聲這一次為她安排的病人,不只要考驗竇大小姐的醫術水平,還要讓她磨磨性子。
再來便是卓小佳。
卓小佳最大的毛病就是不夠專注,他喜歡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分心。他本來的成績可以更不錯,但在幾次課堂任務中,都因為分心而致使成績有了瑕疵。
這是他第一個要攻克的問題。
興舟生。
對于這位學生,路曼聲一直給予了不少的關注。
這是她最勤奮和踏實的一位學生,對醫術的目標很堅定,這么多年了,又是學生中年齡最大的,不管別人說什么都決不放棄。
她很欣賞興舟生這種對醫術的態度和堅持,雖然他在醫術上確實缺少了一些天分。
但路曼聲始終堅信天分這種東西是可以通過努力與勤奮補足的。
就拿她的顏術來說,原本別人以為不是萬里挑一的醫術天才,根本就習不成顏術。
事實也是如此。
卻也有一種例外情況,那就是熟能生巧,顏術所要求的卓絕的刀功,就可以通過上萬次的苦練,不斷地達到所需要的程度。
至于其他的問題,可以一一解決。
醫術的大門不會對一個真正努力的人關閉,未來成就如何另說,關鍵還是看醫者自己的態度。
路曼聲認為現在的興舟生,就是缺少一股勇氣和冒險精神。在醫術上思維不夠大膽,也缺少了一點創造性。
要知道作為一名大夫,除了沉穩和鎮定,創造性和魄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許多病癥,治療方法很是危險,病人的生命也在最危急的關頭,就需要你拿出勇氣,敢于站出來,和時間賽跑,與閻王爺搶人。
如果這兩個能力欠缺,那么它將決定你在醫術上面的高度,這是毋庸置疑的。
不知不覺間,已經挑選了快兩個時辰了,直到香兒來喊路曼聲用午膳,她才意識到時間已經過去這么長時間了。
路曼聲揉揉酸疼的眼,做這種事比看癥還要累,眼睛也已經花了,腰酸背痛的。
她現在想呼喚一下太子殿下,平日她肩膀一點都不酸的時候,殿下很夸張地為她按個不停。
這會兒她真是迫切地需要太子殿下那雙并不算靈巧的手來為她按一下了,雖然某個人的按摩水平實在不敢恭維,那雙手也著實不怎么規矩。
“殿下中午回來用膳嗎?”
在去膳廳的路上,路曼聲問香兒。
“回娘娘,早前,皇上身邊的福公公來了,說是陛下有事要見太子殿下,這會兒尚未回來。”
三國和談的事已經結束了,皇上這會兒見太子是否又發生了別的什么事?
但朝廷的那些事,除非太子殿下主動和她說,否則路曼聲也不會多問。
她可是謹記宮中的女人不得干政的。
愿意和殿下分擔是一回事,不代表什么都要過問,真那樣殿下反而覺得困擾。
路曼聲一個人解決了午膳。
之后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讓香兒把自己喊起來了。
下午的時間,繼續看那些功德牌。
宮旬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殿內光線昏黃,美麗的落日不斷地沉下地平線。
路曼聲仍然坐于案前,只是那腦袋卻一點一點的,就跟小雞啄米一樣。
宮旬往后退了兩步,遠離了大殿,問正準備過來為路妃娘娘掌燈的香兒,“路御醫今天都在忙什么?”
看路御醫的樣子似乎特別累。
“回殿下,娘娘今日讓尚醫局把一個月累積的功德牌都送過來了,一共看了好幾百塊呢。從上午殿下走后就在做這件事,一直到現在,可辛苦了。”
“把最近一個月的功德牌都看了,可知道是為了什么?”
“好像杏林書院學生的第一次考核要到了,這些病人應該是為娘娘的那批學生挑出來的?!?
“燈給我吧?!彼眠M去就行了。
“是?!毕銉簩艚坏搅藢m旬的手上,沖他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宮旬托著宮燈,進入了琉璃殿。
路曼聲這會兒已經徹底趴到案上,似乎是睡著了。
宮旬將宮燈放得遠了些,又看路曼聲衣衫單薄,便拿了屏風上一件狐裘,輕輕走至路曼聲的身后,輕輕地披在她的身上。
他的動作很輕,路曼聲只是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宮旬看著她的小動作,寵溺地笑了笑。
然后他來到路曼聲的身旁,席地而坐,拿起路曼聲這一天忙活的成果,細細地看了起來。
還別說,路御醫還真的是個很有想法的女人,也是一個非常盡責的老師。
這上面不但注明了每一位學生的醫術以及性格特點,就連病人也都針對性地選擇了對他們最有益的幾位。大概是擔心這些病人不答應,每一個人后面還安排了幾位備選。
咱們的路御醫對學生還真是用心??!
宮旬忍不住嫉妒起杏林書院那十一位學生起來,他的路御醫對他都未必用過這樣的心思。
不妙,太子殿下不高興了。
不過他還是控制著自己的動作,沒把路曼聲給吵醒。
就讓她好好睡吧,到了晚膳之時他會喊醒她的。
睡夢中的路曼聲,本來覺得自己有點冷,掙扎著想要醒過來,但實在是太困了,便放任自己睡了過去。
突然的,她感覺到身上傳來一股暖流,整個身體都舒展了起來。仿佛受冷的人邁入了一池溫泉,在覺得舒服的同時,更深的睡意襲來。
而且睡夢中的路曼聲,若有若無地感覺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那股氣息讓她很安心,很寧靜,也很幸?!?
“醒了?”當路曼聲睜開眼睛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她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宮旬,是他放大的臉龐。
“殿下,你回來了?”
“還沒有回來,天已經黑了。”
“哦。”
路曼聲直起身,這才感覺到披在自己身上的狐裘,應該是殿下為她披上的,心里不禁一暖。
“我看了你這些東西,夠用心的啊,路御醫?!?
路曼聲愣了愣,隨即搖搖頭,“我平時也沒有為他們做什么,既然身為他們的老師,還是希望他們能全部通過這次考核?!?
“如果你是這次考核的評委,你會為他們走后門嗎?”
“不會?!?
“這么干脆?”
“考核憑的是真實的實力,這也是為了他們日后著想?!甭仿暽钪鲇t要頂著多大的壓力,享受的榮譽越高,你所肩負的責任就越大。她要是有機會對他們開后門,不但對別的學生不公平,到最后還是會害了他們。
“我想也會是這樣。”宮旬的心情忽然好了起來,路曼聲完全不明白殿下怎么一會兒陰陽怪氣的,過了一會兒心情又明顯地亮了起來。
很快的,宮旬便說出了理由。
“我們的路御醫不會因為任何人打破原則,除了大堯太子殿下、路御醫最英俊最體貼的夫君宮旬。”
平日不算一本正經好歹也還要點臉面的大堯太子殿下,以一副十足的傲嬌口吻對路曼聲道。
說完后,還有些得意洋洋地挑挑眉。
路曼聲吞了一口口水。
“這這是什么意思?”宮旬敏銳地發現了路曼聲這個小動作。
“殿下,有一句話曼聲不知道能不能說?!?
“你……你說?!彪m然他已經預感到這不會是什么好話了。
“我是不會為任何人打破原則,尤其在殿下的面前?!?
宮旬心肝兒顫,路御醫就這么反駁他了,還加了個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