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時而遁入溪流,時而遁入山林,時而沿石隱遁。每六個時辰放出幻影,迷惑兩個老狐貍。如此整整逃遁月余日,雖然老狐貍沒能追上來,莫邪預感到快如閃電的青光緊緊的跟在后面,稍稍有懈怠千里內必有青光閃現。
猛然間,前方千里云霧彌漫,黑色的濃霧如晶鐵一般隨風飄蕩,如同碧空里立起接壤天地的黑墻,四周籠罩在云霧山峰間,隱隱有圣者飛遁。
莫邪忙取出坤宇晶軸,輕輕拉開,果然一條紅線到了盡頭。“影鑰關”,莫邪嘿嘿的樂了,離“影鑰關”十里。莫邪停下遁速。不緊不慢的隨著圣者圣流擠向關門。
三百里外,門達駕著十二只青狐拉著的“遁影神梭”停遁在碧空里,樹皮皺紋里浸滿了汗水,咬牙切齒的罵著。“死圣士,如何修煉的如此強大的神識”。
門達距莫邪千里,接到神識波。小圣士嘿嘿的狂笑。“老狐貍,我進綠鑰關住上一百年,來找我”。
圣境,為抵御異族綠霞關到綠影關間十關,名為“域外十關”。關與關之間沒有傳送陣,關關相距千萬里,抵達各關必須飛行。綠影關后九十關,關關有傳送陣,如此異族入侵,圣族大軍會速度在綠影關集結。
莫邪逃入綠鑰關,門達、佟新拿他沒有辦法,“域外十關”十分的鬼異,異族不敢輕易入內。門達、佟新敢在圣域內游蕩,卻輕易不敢入關。莫邪到達綠影關八年之久,門達、佟新才帶圣狐來到愫洮峰,原因就在未敢進入綠影關,乘“遁影神梭”繞行萬萬里,躲過綠影關防御大陣。
莫邪走了數步,心里咯噔一下,驚跳個不停,面容細微的錯錯位。整個的氣質大變,單手理了理長髯,像傀境演戲里武生,走了兩步武步。
搖搖頭。從圣袋中取出一張簿皮敷在臉上,虎步向前走去。莫邪動作雖然快,躲不過身邊圣者的神識,數位圣者見莫邪進綠鑰關化容改妝,神識了數次。小聲議論兩句,以為莫邪是內域犯了大錯的圣士。
幾位圣者呵呵的笑笑。在“域外十關”像莫邪這些得罪九山、二十洞、四十七世家的圣者不計其數,逃到域外十關后,幾乎不會被圣族圣地門派追殺,只要不得罪圣城,“域外十關”就是所謂孽圣天堂。
莫邪步行十里。浮云繚繞的撐天透明的晶罩擋在面前。圣者自動分成百人一組步入晶罩內,每一組進入,晶罩陣陣嗡鳴,一張碩大的畫像出現在晶罩上,莫邪面無表情的瞄了眼畫像。心里嘟囔著。“娘的,畫的還真像”。
只見晶罩上,數丈高的莫邪玉樹臨風的站在藍霧飄渺的棠樹枝上。
“圣友,異靈大陣上是那位圣士”。身邊中年圣士好奇的問身邊一位白發老圣士。
“他呀,名人,聽說在龍瑩洞偷了圣境數十位化身境圣者的寶貝......”。白發老圣士故作高深,繪聲繪色講著所謂的內幕。
莫邪聽得直瞪眼。“娘的。這是誰編的,老子什么時候干過這事”。
莫邪聽著白發老圣士的內幕,心里罵咧咧的,跟著這批圣者進了晶罩。嗡嗡,一陣細聲,迎面飛來一張臉譜。噗的印在莫邪的臉上。一陣冰涼透骨的寒氣,莫邪哆嗦一下,臉譜飛回空域。
莫邪眼前飛來十九座樓影,耳邊傳來甜膩的聲音。“圣友。歡迎來綠鑰關。綠鑰關有綠鑰十九樓,請問圣友去何處”。
“圣友。那一樓能出關”。莫邪愣愣,笑呵呵的問道。
“鑰燼樓,圣友如果急于出關,要交十萬晶石。在綠鑰關小住一年,十個晶石即可出關”。莫邪聽著甜嘻嘻的解釋大為不解,這是什么關規,明擺著就是關押嗎?
“鑰燼樓”。莫邪面無表情的說道,眼前灰光一閃,一片低矮破舊的樓房映入眼簾,丈許寬的街道凹凸不平,濕淋淋的像似剛剛下過雨,終年不見陽光的墻皮早已脫落了,狗啃了般一塊接著一塊。
街上行人不多,一個個行色匆匆,爭先恐后的向遠處移去。數十位執法者懶洋洋的靠在晶形大傘下,聊天的聊天,喝茶的喝茶,幾位執法者抱著酒壇子對撞著。
莫邪看著遁向遠方圣者,剛要跟上去。
“哎,小圣士先交晶石再走”。抱酒壇子的亂扎胡子圣士大聲喊道。莫邪忙收回遁光,走到晶傘外,深行一禮。
“一萬晶石”。亂扎胡子圣士放下酒壇,在圣服上擦擦油光光的手。
莫邪取出裝著一萬晶石的圣袋,恭敬的交到亂扎胡子圣士油手里。
亂扎胡子圣士隨手投到不遠晶泡內,擺擺手,抱起酒壇子和幾位酒友吆喝著,不再理莫邪。
星光閃閃,莫邪沿著濕淋淋的街道飛去,兩側低矮、臃腫樓房,背脊貼近雜色石頭堆成山腰,整個樓街像似在亂石山里開出一條谷地。
莫邪才飛一吸,晶空中傳來一聲。“春雨化刀,圣者避讓”。
莫邪一愣,碧空一道閃電劃破了天空的沉寂,一聲驚雷,瞬吸烏云籠罩著天穹,跟著滾滾低沉的雷鳴“轟隆隆”響起。輕如牛毛,細像銀絲的雨霧,風吹斷似的籠罩著低樓房,一滴冰涼潛入心脾,先是癢癢的,清爽的,瞬間變成火辣辣的痛,
莫邪低頭看向細毛雨劃過的圣服,一道長長的血跡留在胳膊上。莫邪抬頭看去,驚得直伸舌頭,細濛濛的雨霧里根根銀劍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每個角落,風急之聲刺耳尖銳。
“千石碧浪,聽我號令,萬點玉珠,給我力量,遁”。莫邪化做一陣青煙沒了影子。抱著酒壇亂扎胡子的老圣士眼神跟著一凝,驚訝的盯著細雨紛飛的“煉神巷”。“小圣士好快的遁速,堪比化身境”。
“原山,通報第二關鄺問護法使,此圣士不好對付”。亂扎胡子老圣士放下酒壇,心存疑慮說道。
百里外,幾間低矮的瓦樓前,一棵大榆樹密葉如傘。一扇石板釘成,掉了漆的紅門半開著,一名名圣者恭敬的交著晶石。
大榆樹下,一張石椅上,躺著一位灰白色胡須老圣士,手里搖著掉了扇葉的大竹扇,扇風吹著稀稀拉拉的胡子,暗紅的嘴唇吹裂了似的,臉上密密麻麻地點著老斑。兩只有神的眼睛半睜半閉、半嘻半笑的,看著從細蒙雨劍中逃出來的圣者。
眼神一暗,一道雨波閃電劃出一線亮光,身后的掉漆大紅門咣噹一聲合上。搖扇老圣士驚得蒲扇掉在地上。“抓......”。
搖扇老圣士沒喊完,遁入紅漆大門的晶光已遁出百里。“凌生,發警報,有圣士逃稅”。
一道晶光飛入搖扇老圣士手里,枯柴般爆著青筋的手拿著晶信看看,苦苦的笑笑。對著晶信喊了聲。“仲酒鬼,喝眼花了,人沒影了,發個屁晶信”
搖扇老圣士罵完,隨手將晶信扔入空域,嘟囔著拾起破扇子,坐回石椅上。沉著臉看著濕淋淋的“煉神巷”。一位身著圣云服的培行圣士神情沮喪的走到搖扇老圣士前。“鄺護法,‘煉體巷’晶信”。
搖著扇子的鄺問臉糾結的聚到一起,收起破扇子,閉著眼睛狠狠的抹了一把臉。重重的嗯了一聲。接過晶信咧著嘴捏了一下。“鄺扇子,你的破門夾尾巴上了,關不住,看不住人,一萬晶石你來賠”。
鄺問嘴里跟含著苦蓮似的不是味,嘴角快咧到耳朵邊,罵咧咧的。“媽的,我這一萬晶石還不知道怎么賠”。
眼神來回撇了撇紅漆門前數十位巡法者,呵呵呵的笑了。“各位巡法使,有誰能去追回晶石”?
數十位巡法者低下頭,心里嘀咕著。“那影子堪比化身,追,真是化身境大圣士,不他媽要命了”。
鄺問環視了一圈,搖頭笑笑。“那好吧,各巡法大人監管‘煉意巷’不利,一人交五百晶石,填平巷稅”。
數十位巡法者深深嘆了口氣,低頭走到晶泡前,從圣袋中取出五百晶石放入“巷稅晶柜”里。
鄺問唉聲嘆氣的從圣袋中取出晶信,神識數吸,彈入空域,眼里閃過一絲亮影,搖頭晃腦的搧著扇子。
千里外,蒼色山巖的腳下,一條鬼異的石路巷,通向一座巨大的古宅,宅前長滿浮萍的廢井上,坐著一位顴骨高高隆起的老圣婆,臉上皺紋深如刀刻,擠在一起,像千年未下雨的干結土地。
深深陷進眼窩的皺紋眼,驚愕的盯著逃出圣靈大陣閃電般的影子。粗糙瘦削的手從花白的發髻上抽下一根鳳飾,神識一眼晶空,幾乎快掉光了的牙齒吐出長長嘆惜。“小圣士,看你神識過人,我放你一馬”,
老圣婆看看手里九顆晶信,爬滿蚯蚓的枯手,輕輕一捏。惡狠狠的罵道。“你們這群死老圣頭,精血都讓狐貍精吸光了嗎?自己解決去吧”?
數吸后,鑰燼樓九巷里,九個老圣士同時伸了伸舌頭。“完,大師姐也沒擋住小圣士”
八個老圣士,拍拍圣袋取出一千晶石投入“巷稅晶柜”。
哎!花點晶石買個平安吧,不然以后的日子少不了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