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陽光下燦爛的笑,確實讓劉霆心有所感,卻也心有所懼。畢竟子魘是君正的義子,他這個時候出現在子夢身邊,與尹默以武會友,究竟是否得自君正的授意,究竟是何目的,到底有什麼陰謀……
君正太狡猾,野心也太大,有其父必有其子,不得不防。
“聽子夢說你是魔靈族的族長,族內事務想必繁忙,你能於百忙之中來抽身尋找你的妹妹,看來你們兄妹情深啊!”劉霆和顏悅色地與子魘攀談著。
“我就這麼一個妹妹,自然對她放心不下,無論如何也要看到她安好,自己才放心啊!”子魘坐在草地上,輕撫著子夢飄然的長髮,一臉疼愛道,“子夢脾氣驕縱,這些日子給你們添麻煩了!”
子夢擰了擰頭,腦袋躲開子魘的手,撅起粉嫩的小嘴哼道:“我纔沒有添麻煩,我幫尹默造夢,讓他修煉陰雷掌來著!沒有我,他可沒有現在這麼厲害!”
子夢說的是尹默,尹默還沒說什麼,就聽尹默身後的大楓樹沉聲歡快道:“是啊!是啊!沒有子夢,尹默纔不會學的這麼快!多虧了子夢!我們都很喜歡子夢!一點也不覺得她給我們添麻煩!你大可放心把她放在這裡,不必急著帶她回去。呵呵……”
尹默無語地側臉斜視了樹中鬼一眼,撇撇嘴,眼睛盯著子魘,見他神色間有憂容,便坦言道:“子夢早就吵著要我送她回魔靈族,只是我……我要先救出這個老樹妖才能送她去魔靈族。因爲,我不確定去了魔靈族我會是個什麼待遇,會否能再安全回來這裡解救我的良師益友。還請見諒我這樣說,畢竟我在你們那裡得到的待遇確實不怎麼樣……”
子魘聽了,嘴角掛著歉然的笑,點點頭,沉聲說道:“你能這樣坦白,我很高興。這足見你對我妹子是真心,所以才真誠待我。”
真心倒是不假,只是尹默分不清這真心裡面有多少真愛。子夢待他的好,對他的愛,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上,無法忘記。
子夢抿著粉嫩的脣,俏臉紅潤地望著尹默,眼神裡有些複雜,因爲她知道哥哥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會讓尹默對她有別樣的看法,她擔心尹默會……
“其實……”子魘沉吟良久,終於打算說出關於君正的事情,未想到,子夢卻截下子魘的話頭,焦急而膽怯地顫聲道:“默郎,其實……其實我最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是爲了你肚子裡的血輪……”
子魘凝眉無語,他想說的是關於君正,也涉及血輪,卻不想這樣說出關於尹默的真相。
尹默震驚地望著子夢,喃喃道:“你是說第一次你見到我的時候嗎?”
子夢被尹默震驚的表情震懾地更加膽怯,靈體不住地顫抖,粉嫩的脣咬在貝齒間,點了點頭,但卻又劇烈地搖頭道:“雖然我是因爲看到你從巴赫拉奪輪大陣中衝出,纔跟上你的,可是我在接近你之後,慢慢開始喜歡上你了……”
巴赫拉?這個名字怎麼聽起來那麼熟悉?樹中鬼輕搖了搖樹冠,一時間捕捉不到腦中浩如煙海的回憶中那一縷清晰……
尹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對於他而言,子夢的喜歡是沉重的,子夢的愛更讓他有種難以跳脫的責任,雖然這種責任感是來自說不清道不明的夢境,可是尹默確實在這一刻,聽到子夢這樣解釋著她的喜歡,心裡有種淡淡的釋然……
“真的,我沒有騙你!”子夢在看到尹默搖頭的那一刻,心都要碎了,淚水好似潮水一般涌現在眼底,嗚咽著解釋道,“我雖然是有目的的接近你,卻是真的在接近你之後就愛上你了!尤其是譚冠政出現在那片林中的時候,你擋在我的身前保護我,先我一步倒下身去……從那一刻起,我就徹底地愛上了你,我就知道我不希望你死……不然,我又怎會偷跑出來去滿世界地尋你?默郎,我……”
尹默微笑著向子夢擺了擺手,攔住她的話道:“我沒有不相信你,我搖頭,是因爲我沒有想到我一直想要追尋的答案竟然你從一開始就知道。從我靈體裡有一個自稱‘樂呵吧’的老鬼出現、消失,到我體內的異能產生出靈智來搶佔我的靈體,我都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麼開始的,現在終於清楚了……”
子夢輕輕地啜泣著,她已經哭的失去了判斷力,判讀不出尹默的話裡是高興還是失落……
她抓著哥哥的臂膀,眼神裡全是求助和恐懼,看得子魘心中一疼,想起這一切都是君正佈下的棋局,心裡便又似被擰了一把似的,滴了很多血……
“原來那個老鬼叫巴赫拉,不叫樂呵吧。”尹默指節敲著腦袋,回憶往昔,濾清思路,緩緩推測道,“我沒記錯的話,好像聽說一直跟你們打仗打了三年多的巫靈派就是爲了從你們魔靈族救走他們的巫靈王巴赫拉,對吧?”
子魘不吭聲,子夢無力地點頭。
“這麼說,你們打了三年冤枉仗啊!”尹默苦笑道,“三年前在陽間的那間醫院,那個犬組組長半張臉想要帶走的是真正懷揣血輪的我,而不是巴赫拉,對吧?”
子魘不吭聲,子夢無力地點頭。
“沒想到巴赫拉費盡心力用了個內核解禁咒,卻讓他自己身陷囹圄。”尹默苦笑道,“我卻跟個傻子一樣的,一直懷揣著你們想要的寶貝而不自知,天天想著怎麼把它弄出體外去,真是世事無常啊!”
尹默隨即拍了拍樹中鬼的大楓樹,苦笑道:“可要不是揣著這個差點就侵佔了我的靈體的血輪,我也不會異乎尋常的靈力,你也不會在這林中留下我,教我陰雷掌了,對吧?”
尹默隨即嬉笑著指了指默默旁聽的劉霆道:“要不是我肚子裡揣著個會吸食靈力的血輪,我也不可能在方青的淨化瓶裡把你救出來,也許這會兒你都成爲豆豆,天天被打了,又或者早就去投胎了,也就不會站在這兒聽我細數前塵往事了,對吧?”
劉霆笑著展開摺扇,輕搖了搖,笑道:“那你覺得這是緣分呢?還是陰謀呢?”說到“陰謀”二字的時候,劉霆把臉轉向子魘,麪皮嬉笑輕鬆,眼神卻是寒光凜冽,好似冰刺一般直插子魘幽暗的雙眸。
“有緣分,卻也有陰謀。”沉默許久的子魘緩緩地擡起頭,坦然地迎著劉霆目光,雙眸好似夜幕中的明星,亮的坦然,“君正,魔靈族的元老,也是魔靈族真正的掌權者,是我曾經的義父,也是我現在的仇敵,確實醞釀了一場陰謀。而這個陰謀的主旨就是奪得血輪!”
這一番話聽得子夢淚如雨注,默默而下;聽得樹中鬼感同身受,枝葉爲之一顫;聽得劉霆一臉狐疑,不知是否又是陰謀;聽得尹默苦笑更苦,血輪就好比狗屎,踩到了走狗屎運了!有好有壞。
“我和子夢是君正在魂夢村被譚冠政毀滅的時候救下的一雙兄妹。所以我們認君正爲義父,認譚冠政爲滅族仇敵。”子魘開始訴說他得到的情報,“君正說血輪邪惡,誕生出的血魔有滅世的能耐和野心,決不能讓血輪落入野心家的手中。所以我們千方百計地阻止巫靈王巴赫拉得到血輪。只是沒想到這其中,尹默陰差陽錯地攪和了進來,所以正如尹默所說,我們與巫靈派白打了三年戰爭。巫靈派跟我們要巫靈王巴赫拉,而我們卻一直認爲我們手裡抓住的是尹默,因爲我們以爲巴赫拉早在尹默闖入奪輪大陣的時候就煙消雲散了。”
尹默苦笑,劉霆搖頭,樹中鬼搜索記憶……
“三年來,君正不停地嘗試用各種方法來研究巴赫拉的靈體,卻無論如何也難以探查出血輪的所在。我也曾用我們夢魔靈獨有的夢靈力企圖探入他元神中探查,但卻不知他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能夠完全封閉元神,讓我的夢靈力難以探入,好似堅冰一塊,根本無從入手。”子魘說到這裡看了眼子夢,又看了眼尹默,因爲他聽子夢說尹默的心田竟然也是凍土,無從種下情種。
尹默對子魘投來的目光並未在意,只是手撐在樹中鬼的樹幹上,琢磨著巴赫拉好像也是來自西方冥界,是不是也會類似幽盈不滅靈法的功法,所以纔會不受夢靈力的攻入?而且聽起來,巴赫拉的功力似乎比他深多了,連夢境都不讓夢魔靈探入,他可是辦不到的。
樹中鬼聽到這裡便喃喃地問了一句:“霍格沃茨?巴赫拉嗎?”
東方冥界只知道巫靈王巴赫拉,並不知道霍格沃茨?巴赫拉。冥界的靈體多是按照東方傳統,自以爲是地認爲巴赫拉姓巴,少有靈體知道巴赫拉不過是名字,更少有靈體知道巴赫拉姓霍格沃茨的。所以對於樹中鬼的問題,子魘未能解答。